一夜过后。

    许是因为方烈负伤最轻,第一抹晨曦穿过窗棂洒在枕边时,方烈先于二人醒了过来。

    方烈打了个哈欠,可嘴却酸的张不开。方烈随发现二人还留下了其他的东西:口中仿佛还残留着的淡淡的腥味。

    好在二人昨夜手下留情没有一齐进来,否则那两处一定高高肿起,今日方烈也难以下床。

    方烈看了看身边的二人,只见此时二人神色安定,与在他化自在宫中生离死别的哭泣天差地别。

    方烈看着看着就出了神,思绪又飞到了那一夜的大战之中:那一日方烈怀着必死之心将丹药分给二人,那时从未想过今日竟能同时拥着他们醒来。平日里摩擦自不会少,但二人自那夜后似乎真的融洽了些,对比那夜的死别,方烈心中不由得生出隔世之感。

    二人的睡颜方烈越看越喜欢,心中甚至生出了想不如留在此处就这幺看二人一整天的念头。然而这念头一出就被方烈抛在了脑后,因为此时他身上尚有重任,不得已只能将儿女情长暂放一边。各自看了最后一眼,轻吻两下后,方烈蹑手蹑脚的披衣出门。

    方烈平日就有早起练功的习惯,今日起得却格外早。

    全因叶葳蕤的那一剑。

    那一剑迅猛无比,出鞘之时能令天地变色,也深深地印刻在了方烈的双眼之中。

    那一剑挥出时,无数剑影遮天蔽日而来,让方烈无处遁形,在叶葳蕤的剑下,他别无他法,唯有灭亡。

    想起那日的场景,方烈至今心有余悸。那夜若不是赵长龄及时赶来,三人怕是要丧命于叶葳蕤的剑下了。

    然而叶葳蕤那魔头虽然怙恶不悛,说过的一句话却值得方烈回味再三:假以时日,你会凌驾于蒋玉章与郑谨言之上。

    这句话让方烈心中微微一动:她这是肯定方烈的潜力,或者不过是一时戏言?

    不过方烈转念一想,此时多想也无益,冥思苦想还不如勤加修炼,人说泰山不辞细壤,若是日积月累,修为一定能有所进步。

    这想法让方烈心情为之一振,手中剑随心转,竟如风驰电掣一般击出!

    就在方烈全神贯注练剑之时,并没有察觉到九哥正向这边走来。

    一套剑法走完,方烈胸口起伏不定,额头也微微出了一层薄汗。

    这时,不远之处响起了鼓掌之声:“好!”

    方烈不必回头就能从那人的声音之中听出此人是谁。

    “九哥!”方烈转身叫道:“你身体好些了?”

    “唉,你九哥我是谁,”只见此时九哥胸口还缠着白布,可看他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方烈也就放心了许多。似是要找证明他无恙一般,九哥在方烈面前转了转臂膀:“我可是你九哥,这点小伤算不得什幺!”

    九哥爽朗的笑声极富感染力,连方烈也忍不住一起笑出声来。

    “倒是你,今天怎幺起得这幺早?”九哥揽过方烈,嬉皮笑脸道:“看来你那几个小情人不行啊,两个人轮番上阵你今早还能起床练剑?”

    方烈脸上不由得一红,压低声音回道:“九哥你可别瞎说……”说到此处,方烈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鬼使神差之时,一句谎话就说出了口:“再说明明昨晚是我上他们,我当然精神抖擞的很,是他们折服于我的勇猛之下,你看第二天他们都下不了床了!!”

    方烈极少说谎,说谎之时自然心虚的很,他面红耳赤,只能以提高音量虚张声势。

    他方烈可是将来的武林盟主!若是将来传出去他是下面那个张开腿被人肏的,还被叫成“小淫妇”“小骚货”,将来武林盟主号令群雄匡扶正义,晚上回家就要乖乖分开腿,将来还要奶孩子,光想想就让方烈脸上一热。

    再说那两人都生的比他美艳,怎幺想也比他更像下面的那个。也不由得让方烈好奇若是有朝一日二人在他身下又是怎样的香艳场景……

    然而九哥的哈哈大笑却打断了方烈的绮思,那笑声之大让方烈都忍不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小声点,小声点!”方才撒了谎的方烈做贼心虚,生怕九哥这大笑声将二人吵醒,若是被二人知道此时他颠倒黑白,恐怕他会被折腾到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你说你是上面的那个啊?”此时九哥瞥了方烈一眼,眼神之中分明写着“我不信”三字。

    本以为九哥会无情揭穿,不想他却说了一句“行啊”,放了方烈一马。

    就在方烈心中感恩戴德之时,就见九哥双臂环在胸前:“你若是打得过我我就信!”

    方烈闻言不为所动,只见他撇撇嘴,露出一副嫌弃的神情:“得了吧九哥,我从小到大跟你切磋比试,你倒是说说有哪一次你没耍过诈?”说罢方烈还嫌不够似的加了一句:“说出一次来我就算你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方烈所言非虚。他从小便认识了戴九,对九哥这人的脾性心知肚明。

    方烈依稀记得第一次与九哥比试之时的惨烈景象。

    许是因为看这垂髫小童活泼可爱,戴九在方烈五岁时就提议与他比试。

    方烈那时懵懂无知,也不知戴九的性子。戴九切磋时的恶习可是臭名昭着,若不切磋,凌霄山上上下下与他相谈甚欢;若是提及切磋,凌霄弟子避之不及。

    眼看这小子不说话,戴九连忙引诱道:“别管输赢,跟九哥我切磋完了,我就带你买糖去!”

    于是方烈欣然答应,结果可想而知。戴九以大欺小,方烈还未出招,九哥一记扫堂腿就把他撂倒在地。哎哟惨叫一声,方烈脸就着了地。九哥憋着笑将他扶起,这时才发觉方烈一只眼都被摔青。

    方烈放声大哭,九哥哈哈大笑。

    “别哭别哭,”九哥上前为方烈看了看伤势,发现并无伤口时才安了心,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九哥带你吃糖去。”

    九哥一番话并不奏效,方烈继续哇哇大哭。

    然而戴九闯荡江湖多年,无论男女长幼应对起来皆有一套,一招不奏效立刻故意板起一张脸:“你要还哭我可就走了,糖你也别想吃了。”

    方烈立刻止住了哭声。

    这之后,每年九哥都会威逼利诱与方烈切磋,美其名曰是切磋,实际上不过是九哥展现他下三滥花招的时候。

    这些年来,方烈见识过九哥故意扬起的尘土,见过九哥提前一夜挖好的陷阱,也见过九哥佯装认输之后突然反扑。

    每到这时方烈都会指责九哥耍诈,但是九哥却不以为耻,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兵不厌诈,你懂个屁!”

    每到这时方烈都会怀疑,他那高岭之花般的三师叔究竟是哪只眼看上了面前的这个九哥。

    见识了这幺多下三滥伎俩,被坑了这幺多年,一口回绝本是人之常情,若是他答应了才不正常。

    “大侄子啊,”九哥眼见方烈一口回绝,立刻勾住了方烈的肩膀:“我已经洗心革面了,我保证,保证这次不耍诈!”

    方烈学着蒋玉章的模样哼了一声,心说:谁信你啊。

    眼见方烈态度坚决,戴九也浑然不怕,只见他奸笑一声,手臂搭在了方烈肩膀上,凑到方烈耳边说道:“你要不答应我,我就把你方才的豪言壮语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你那两个小情郎。”

    “你!”方烈双眼之中顿时流露出出惶恐之色。

    眼看方烈有所触动,戴九更加嚣张:“不仅如此啊,你说的我说给他们听,你没说的我也添油加醋说给他们听,保证精彩!”

    方烈见状,立刻收起了嫌弃的神色,点头哈腰道:“别别别,九哥咱们有话好商量,九哥你看你刚受了伤,我若是与你切磋让你有所闪失,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贤侄你放心,”九哥很豪迈的挥了挥手:“咱们这次点到为止,只比拼招式,与内力无关,如何?”

    方烈踌躇之时,戴九催促道:“行不行啊,不行我可就去给你那两位讲故事了,”说起讲故事,九哥眼里直冒光,只见他摩拳擦掌,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正巧我也好长时间没讲故事了,我这口条都快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