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作品:《夫君每天都想掐死我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唐釉回了小跨院还没睡一会儿的功夫,忽被外面的声音吵醒。

    她烦躁的转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脑袋,却仍不起作用,那粗嘎的声音,丝丝缕缕的透过缝隙,钻入她的耳中。

    唐釉忍耐不住,她猛的撑起身子,任被褥滑下,堆叠在腰间,扬声了声音问:“何人在外面吵闹?”

    外面的声音静止了片刻,复又响起,隐约中似乎夹杂着哭闹声。

    海棠急急忙忙从外面奔进来,脸上还蕴着几分慌张与怒色,她瞧见唐釉已经坐起了身子,轻唤了声:“姑娘。”

    唐釉被外面声音吵嚷的没了睡意,满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却还是压住了火,耐着性子问:“外面发生了何事,如此吵闹?”

    海棠绷紧了面皮,半晌敛眸轻声道:“张婆子的女儿春莱失足落井,今早发现的。”她怕唐釉不知道谁是春莱,又补充了句:“是伺候桂嬷嬷的那个小丫鬟。”

    “她去井边做什么?” 唐釉蹙紧了眉头,寒了声音斥问。

    海棠抿了抿唇,“昨日很晚了,桂嬷嬷突然要沐浴,柴房的小厮已经下值了,春莱被逼无奈,自己挑了担子去井里打水。”

    “天黑且她又瘦弱,根本架不住担子,应是不小心栽到了井里,木桶滚落在井边。”

    “今日早上春莱尸身被发现,张婆子知道后哭着想要求个公道。只是现下公子不在,蔡嬷嬷又解决不了,这才闹到了姑娘这儿来,想求姑娘做主。”

    外面的人知道唐釉已经醒了,哭的更大声,仿若受了天大的冤屈。

    唐釉被这声音嚷的心烦意乱,“去告诉外面的人,安静候着等我处置,若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管有没有冤屈,先给我打出去。”

    海棠领命出去,果然外面的声音似被掐住了般,突然静了下来。

    春桃帮唐釉换了衣服,又绾好发髻,才扶着她出了屋子。

    唐釉甫一出去,就瞧见院中立了一排的人,蔡嬷嬷领着丫鬟候在左侧,中间的地上跪着个头发半白的婆子,她怀里还搂着个脸色发青的小丫鬟,赫然就是失足落井的春莱。

    那婆子一双眼睛红肿的似核桃,她瞧见唐釉从屋子里出来,神情激动,嘴巴张合了几次,没说出半个字,却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唐釉坐在廊下,打量那失足落井的小丫鬟几眼,约莫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材单薄瘦弱,身上还穿着不及换下的湿衣,闭目倒在张婆子怀里,永远醒不过来了。

    张婆子哭了半晌,俯身重重给唐釉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老奴女儿被桂嬷嬷逼迫至死,求姑娘做主!”

    她伸手掳起春莱的衣袖,手臂上布满伤痕,被水泡了一夜,已然有些溃烂,“那老奴总是拿春莱出气,还动辄打骂.....” 到后面已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唐釉脸色越来越沉,她绷着红唇,靠在背椅上半晌没吭声。

    院中众人皆垂目静立,不敢出声,只有张婆子 “呜呜”的声音不时荡出。

    “去把桂嬷嬷叫来。”她忽然侧过了脸,对身旁的蔡嬷嬷道。

    蔡嬷嬷怔愣一下,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她福身应 “诺”,快步走了出去。

    等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桂嬷嬷才珊珊来迟,她走在最前面,却仍是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

    张婆子听见动静,瞧见桂嬷嬷从外面过来,眼睛蓦地发红,她起身快步扑到桂嬷嬷身上,伸手使劲拉扯她的头发,指间划破她的脸皮,嘴巴也不停歇的咬住她的耳朵。

    桂嬷嬷的头发被扯落好几绺,耳朵也流出了血,疼的她 “嗷嗷”直叫。

    院里的丫鬟仆妇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俱都惊愣在原地。

    唐釉冷呵一声,“还不快将她们拉开?”

    众人方才如梦出醒般,连忙上去拉架。

    桂嬷嬷仰倒在地上,发髻散乱,左侧的耳朵被咬的鲜血淋漓,脸上也有几处破了皮,嘴里呜呜骂着:“狗娘皮养的.....”

    张婆子被两人仆妇揪住了胳膊,双眼猩红的嚷着:“就算陪了我这一条老命,也要弄死你这个祸害!”

    唐釉让人将张婆子拉了下去,又让人把桂嬷嬷扶了起来。

    桂嬷嬷兀自倒在地上,赖着不起来,哭嚷着要打杀了张婆子老贱人,一会儿又骂唐釉是个小贱人,把她叫来这里是为了让人打她。

    唐釉比了个手势,让周围人退开,由着她躺倒地上看她撒泼。

    直到桂嬷嬷吼的嗓子都嘶哑了,她才终于消停了,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哼了两声,抬头直直盯着唐釉,让她给个说法。

    唐釉瞧见她终于不哭不闹了,才指着草席上的春莱,“这是伺候你的丫鬟。”

    桂嬷嬷视线扫到死像惨状的春莱,微哽了下气,昨晚上派她去挑水后就没再看到她,等了半晌以为她偷奸耍滑,睡觉前还骂了她半晌,谁知竟死了?

    唐釉将手边的茶碗猛的仍到桂嬷嬷脚下,吓的她赶忙后退两步,再瞧唐釉时已然有些气短。

    唐釉挑着眉梢,连声线都扬了几分:“桂嬷嬷你难道不知府里柴火房的供水时间么?做什么让这么小的丫鬟在半夜给你挑水?害的她失足落水!”

    桂嬷嬷收回视线,她咬了咬后槽牙,硬撑着一口气,“老奴可没让她去挑水,何况腿长在她身上,干老奴何事?”

    唐釉就知道她会推脱的一干二净,喊了旁边的白霜过来,指着她淡淡道:“这是人证,你昨晚打骂春莱又命她挑水的事,白霜都听见了,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她给白霜一个示意,让她当着众人的面陈情,细致的描述昨晚发生的事。

    桂嬷嬷听的脸色发白,当下也只能强撑着,“春莱不是她害死的。”完了还要转移矛盾,指着自己的头发和耳朵,“张婆子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我,你们可都是瞧见了的,此事我不能......”

    唐釉抬手打断桂嬷嬷的话,直接道:“春莱虽并非你直接害死,却是因你而死,你想拖都拖不掉。”

    她明白今日闹成这样俨然已经无法善了,若不趁机治了这桂嬷嬷,他日这老奴也定会闹到侯府老太君哪里,到时候连她自己也吃不了逗着走。

    唐釉命两个婆子直接将桂嬷嬷塞了嘴巴拖走,把她关到西边院子的小屋里,等少爷回来听候发落。

    桂嬷嬷惊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唐釉竟真敢治她的罪,她可是老太君派来的人,这样做无异于直接打了老太君的脸面。

    她摇着脑袋呜呜直叫,来回挣扎着身子,却也不能挣开。

    桂嬷嬷被压走,整个院子里的丫鬟仆妇俱松了口气,这闹剧可算了了。

    然唐釉却清楚,这事还没完,桂嬷嬷是不能等着被萧定慷审理的,那厮会顾忌他祖母的颜面,最多只会把她撵回威远侯府。

    但对唐釉来说,桂嬷嬷是定不能回威远侯府的,那老太君手伸的可长,前世自己远在京郊外的庄子上,都能被她派人发卖,可见威势。

    她不信萧定慷会为了自己顶撞他祖母,也不信他能护住自己。

    唐釉缓了缓神,唤了蔡嬷嬷过来,细细嘱咐她几句,让她安抚好了张婆子。

    ****

    蔡嬷嬷领了个小丫鬟来到了张婆子休息的床榻前,把她唤了起来。

    张婆子本用手盖这眼睛,缓神休息,她听见动静赶忙爬了起来,喊了声 “蔡嬷嬷。”

    蔡嬷嬷冷了她半晌才出声问:“你可知错?”

    张婆子跪在地上垂着眸子没坑声。

    蔡嬷嬷哼了一声,“你大早上未经允许,故意去扰的姑娘没发睡觉此乃一错。”

    张婆子抬头看了蔡嬷嬷一眼,她梗着脖子红着眼睛,直直盯着她,那意思是就算再来一回,她还会这么干。

    蔡嬷嬷睨她一眼继续道:“姑娘心善没在意你故意扰她,反而怜你失女,喊了桂嬷嬷过来,想为你主持公道。”

    蔡嬷嬷说着又瞪了她一眼,“可你倒好,根本不顾及姑娘脸面,当着众人的面撕打桂嬷嬷,让姑娘下不来台!此乃二错!”

    张婆子闻言垂了垂脑袋,态度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只红着眼睛低声道:“我忍不住,我女儿还那么小,却死的那般惨!”

    蔡嬷嬷并不理她,语气严厉冰寒,“你撕打桂嬷嬷,扰了姑娘计划,本来即便有理也变成了没理,还怎么唐唐正正为你女儿主持公道?让你女儿死不瞑目,此乃三错!”

    一连三错,一错比一错狠,压的张婆子再也忍不住,她 “哇” 的一声哭了出来,早没了方才那股气势。

    蔡嬷嬷此时才轻叹一声,抚了抚她肩头,放缓了语调,半晌道:“我能理解这种痛,但逝者已矣,你还要保重身子!”

    蔡嬷嬷柔声安抚了她一阵,临走时将唐釉给的五锭金子留下,“这是姑娘的意思,怜你失女,给你的补偿,好好安葬了春莱。”

    总算安抚了张婆子不再闹腾,了结唐釉一桩心事。

    唐釉回了她的小跨院,坐在床边芙蓉榻上,想起桂嬷嬷被拖走时,那恨不得咬死她的眼神,冷哼了一声,这老东西务必赶紧除之。

    她蹙眉沉思半晌,唤来了海棠,低头在她身旁耳语几句。

    海棠眸光轻闪,她惊诧的抬头瞧了唐釉一眼,又赶忙垂了眸子,低低应了一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