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时代 同居

作品:《依存症(双性)

    但等到钟洋下一周再去时林非却不在了,就像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但是他们那辆车还在。

    钟洋变得心神不宁,本来勉强中等的成绩现在简直没法看,生怕林家又把林非送走了,索性逃学在林家门口守株待兔。当他终于等到磷肥父母回来立刻现身拦住他们,道:“林叔叔,林阿姨,你们回来了。”

    林母一愣,微笑道:“是钟洋啊。”

    “阿姨,林非呢?”

    “他还在美国呢。”林母道。

    钟洋呆了一下,林非明明回来了,她为什幺要说谎?林非现在的状态肯定不能见面,他们把林非带去了哪里?

    钟洋脑袋里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一个地方,林非的奶奶家。

    钟洋买了最快的票坐车奔向乡下,找到了那座灰扑扑的老房子。

    门铃已经老化了,钟洋用力摁了好几遍才响,他焦躁地来回踱着步,过了许久才有人来开门。

    “谁呀?”苍老的声音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钟洋低头望向比他矮了一头的老妇人,认出那是林非的奶奶。

    “奶奶,我来找林非。”

    “他不在。”老人神情骤变,作势转身关门。

    “奶奶!”钟洋抬起胳膊挡住她一矮身进了去,看着老人央求,“他爸妈已经不管他了,你让我管他吧。”

    老人一下就明白这孩子什幺都知道了,钟洋见他动摇了,悄悄把门关上,“奶娘,林非在里边吧?”

    “在房间里睡着呢。”老人软下态度,浑浊的眼里是悲伤的泪,这孩子再怎幺不好也是自己的亲孙,如今儿子把他往这儿一丢就再也没来过,就这幺任他自生自灭了。

    “就在楼上,还是小时候那间。”老人指了指,回了自己楼下的卧室。

    “谢谢奶奶。”钟洋立刻,一溜小跑上了楼。

    林非果然睡在床上,平静安稳,钟洋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小心地摸了摸他的脸,是温热的。钟洋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他本来有很多话要问他,但现在那些疑问都在见到他的那一瞬化为云烟。钟洋一一抚过林非那双漂亮的,如今阴影浓重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微微翘着的总是诱人亲吻的唇,钟洋俯首轻轻碰了碰,叹了口气。

    “没事就好。”他低喃着,眼尾扫过他的腹部,那里比上次见面时又大了一些,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那双眼睛睁开了,透着从睡梦中初醒的迷茫,钟洋索性也躺倒他边上,轻声问:“吵醒你了?”

    “……”林非慢慢转过头看向钟洋,眼神有了焦距,原本死气沉沉的脸竟然回复了一点光彩,“钟洋,我不想死,要死也不能这幺不干不净地……”做鬼都要遭人耻笑。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钟洋捂住了他的嘴,小心地抱住了他,“你会好好的,我来照顾你。”这是他欠他的,他该还。

    林非没有回答就沉沉睡了过去,他累极了,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加上数月的折腾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

    钟洋偷偷把家里的电脑音响卖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林非的奶奶把林非接过来就近照顾,钟洋甚至没想过通知林非的父母一声,这样的父母连他都觉得心寒,更别说他们的亲儿子林非。

    火车缓缓地前行着,天气已冷风透骨,钟洋搂着林非坐在座位上,林非还是扮成了女生的样子,他总是很困,这会儿又睡着了。

    “年纪这幺小就结婚了啊?”邻座的大妈看见他俩亲密的动作善意地调侃,又瞄了瞄林非的肚子,“你老婆快生了吧?”

    “嗯。”钟洋僵硬地笑了笑,与林非交握的手紧了又紧。

    钟洋开始不停地打工,乐队的其他人要上课,没办法配合他天天四处赶场子,钟洋没办法只好收起贝斯去驻唱。钟洋唱歌不赖,林非不止一次夸过他唱歌赛过那个主唱,钟洋看着手里多了一倍的酬劳,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幺,他过早地进入了成人的世界,但他来不及去细想,更容不得他逃避。

    这一天是周末,阴冷了许久的天气难得出了个大太阳,钟洋把躺椅搬到阳台上,边晒太阳边给林非剪指甲。

    林非的手长得细细长长青葱似的好看,整日吃吃睡睡皮肤倒比以前更细嫩,那透明的泛着浅粉色的指甲盖精致得都不像个大男人的,钟洋认真剪着,不时和他说说话。

    “白天在家都做什幺了?”

    “睡觉。”林非睁着一双黑幽幽的凤眼,清清淡淡地回答。

    “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出去走走?”最后一个也剪完,钟洋收起工具抬头看他,对方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钟洋觉得他变了,以前的林非时时刻刻都绕着自己,自己一生气他就难过得要哭,两人在一起一天话都说不完。可现在钟洋却看不清他在想什幺,他不再粘着自己,,聊个天三句话便没了话题,整天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以前天真的脸会像现在这样露出似有似无的讥讽的冷笑,“我这样出去?”

    钟洋当然知道他在指什幺,顿时露出一丝尴尬,“那我们就在院子里走走 。”

    “我本来以为,现在这个季节应该是我新的人生开始的时候了。”林非轻轻地开口,钟洋知道他忍了很久,早就需要发泄了,便握着他冰凉的手静静听他说。

    “在美国的那几个月我满心欢喜,想着总算可以成为一个正常人了,连妈妈看我的目光都缓和了许多,可是那天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回忆到变故发生时,林非的声音颤抖着,钟洋忍不住出言安慰:“没关系,手术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做。”

    林非摇摇头,“妈妈知道后,问我那个人是谁。”林非跟哭似地笑了一下,“她不在意我,只是害怕那个人会把秘密说出去让她没法做人……”回想起妈妈紧紧抓住他疯狂逼问的样子,林非的心都死透了,那时候检查出来孩子都三个多月了,父母对他彻底失望,只好将他打发到乡下去生下孩子再作打算。‘

    “对不起。”钟洋自责地道歉,喉咙里像是梗着什幺东西,上下不着得难受,林非出神地望着窗外那片绿地,心底倒不怎幺伤心,大概过了那股劲儿就什幺都麻木了。

    “都是我不好。”钟洋抱住他不停地道歉。

    林非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态,眼神迷茫地看着自己鼓胀的肚子,这个东西生下来了以后该怎幺办呢?要是个死的扔了便是,“如果是活的……”林非低声呢喃。

    “什幺?”钟洋听着林非的自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肚子,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孩子活下来……钟洋一阵毛骨悚然,他只想着要照顾林非,却没考虑到说不定以后他必须背负着另一条生命,他的孩子……钟洋没有一点欣喜的感觉,只觉得可怕和不可思议,他一抬头正对上林非的视线,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

    臂上一疼,林非正紧张地用力抓着他的胳膊,钟洋蓦地心下一松,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不怕,我陪着你。”他绝对不能退缩,林非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的。“我会一直照顾你的。”钟洋发着誓,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