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131节

作品:《诏狱第一仵作

    “可这是我自己求来的,其他人呢?”

    叶白汀再次引导,酒壶继续在二人之间转手,总之叶白汀不怎么喝,主要投喂仇疑青。

    仇疑青答案可正经了:“其他人,没有求。”

    瞧瞧这话说的,你堂堂指挥使的地盘,好像别人求了,就能随便去似的。

    小酒壶里的酒很快空了,叶白汀干脆问街边饮酒吟诗的人讨了些,过年图的本就是个喜庆热闹,大家都不小气,何况叶白汀长的眉眼俊俏,说话又好听?大家甚至比了比,把最好的哥们带的酒匀给了叶白汀。

    叶白汀跑回来,把小酒壶往仇疑青面前一递,表情得意又显摆:“看,我们又有酒了!我刚才尝了一点点,虽没有你的梨花白香,味道更辣口一点,但感觉还不错的!”

    仇疑青低头看了眼小酒壶,又看了看少年明亮的笑脸,沉默良久。

    不过最后还是接过去了,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的,饮了一口。

    叶白汀见他喝了,眉眼笑意更盛,继续‘不着痕迹’的引导:“听闻喜欢一个人……是要给对方送礼物表达心意的,指挥使有没有送过?”

    仇疑青视线滑过少年腕间的小金镯,上面的小铃铛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响,步步都颤,好似夜里某些人的心情。

    “……算有吧。”

    “那她喜欢么?”

    仇疑青看着除夕夜里脚步有些雀跃的少年:“……未必。”

    此物对对方而言,恐不是礼物,反倒是个特殊的标记,意味着禁锢。

    “唔……这样啊。”

    叶白汀在心里总结,领导在谈情说爱方面似乎不太擅长,和他平日办公事的果决精准全然不一样,那就别在这方面打击了,转而提另一个方向:“指挥使有没有,想带她见的人?”

    这个问题一举两得,既试探了心上人是谁,又试探了对方有没有家人朋友,带心上人要见的,自然是自己圈子里,关系最亲密的人。

    仇疑青这次话答的很不老实:“他可能……并不期待我这样做。”

    叶白汀:……

    “你不带,怎么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

    仇疑青早看出了少年的小心思,一点一点的,‘了无痕迹’的给他灌酒,是想他酒后吐真言,说出心里的秘密?可惜有些人不懂,不是所有人酒量都那么浅,随便喝两口就能醉的。

    所有叶白汀递过来的酒,他都大大方方喝了,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可能做赔本的买卖?他在自己喝的时候,也总是把小酒壶还回去,让叶白汀喝一口。

    少年狡猾的紧,只想灌人,不被灌,为了样子做的真,每次都只沾沾唇,可沾的这一点,久了,就不只一点了,而指挥使海纳百川,一顿十几坛酒都喝过,这点……算得了什么?

    于是慢慢的,仇疑青问题没答多少,叶白汀的脸却慢慢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不是我说,指挥使你有点放肆啊!擅自喜欢人家,擅自给人家送东西,又不让人懂,擅自想七想八,脑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可是别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仇疑青喉头微动:“……嗯。”

    雪已经越来越大,卷在风里,落在发间,叶白汀踩着雪,质问仇疑青:“那你为什么不说?”

    仇疑青:“他……未必想知道。”

    “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呢?”叶白汀都替他着急,“你不是挺会的么?就放肆一点,直白一点,凶一点——呃,也不是凶,就是你得坦诚,知道么?”

    叶白汀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他实在想知道燕柔蔓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要是仇疑青懂,深谙风月之事,没准就能帮他解惑了!谁知指挥使这个仇疑青,竟然是个楞头青,看着怪唬人的,连恋爱都没谈过!

    仇疑青拿过他手里的小酒壶:“马上要去温泉庄子,别喝多了。”

    说到温泉庄子,叶白汀立刻乖了:“也对,夜还长,我们可以慢慢聊……庄子上,有很多酒吧?”

    “有。”仇疑青大手伸过来,拍了拍叶白汀肩上的雪,紧了紧大氅,把他裹的更严实。

    叶白汀却不是很配合,他喝了酒,一点都不冷,退开了些:“那你的心上人,到时能告诉我么?”

    仇疑青看着他:“我若告诉你,你可会记住?”

    “记的住!”叶白汀伸出右手,一脸严肃,“我就是锯了嘴的葫芦,绝对保密!”

    突然前方天空有烟花炸开,人流涌动而来,叶白汀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的时候,已被仇疑青拉回去,护在怀中:“小心。”

    叶白汀踩了踩脚底光滑的雪:“我……又喝醉了么?”

    仇疑青:“……好像是。”

    叶白汀站好,眉眼弯弯,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你,又扶了我一把。”

    少年笑颜绽放在烟花下,哪怕喝了酒,眼睛也一如既往,清澈干净,仿佛触手所及,还有衣服底下,同别人不一样的,柔软的肌肤触感……

    仇疑青匆忙的手握成拳,负在背后:“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雪真大啊……”叶白汀看着白茫茫的天空,隐约认出了城门,“我们好像到门口了?”

    “嗯。”

    仇疑青手指卷在瞬间,吹了个长长的口哨,一匹黑色的马快如电光,在白茫茫的天地中穿行而来,转瞬到了面前,正是玄光。

    玄光看到主人当然是很高兴的,又能跑了嘛,可它更高兴的是看到了少爷,立刻亲亲热热的过来,拿头顶叶白汀。

    仇疑青:……

    家里这些动物都什么毛病?狗子也是,马也是,一个个的,那么喜欢叶白汀?

    玄光不敢冲仇疑青喷响鼻,只敢冲着他身边的方向,不过这个举动也相当能说明意思了:大哥别笑二哥,你不是也喜欢?

    仇疑青揽住叶白汀的腰:“上马?”

    叶白汀脸上带着酒后酡红,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好!”

    出了城,便再没有长街灯火,只有白茫茫的雪夜,和周遭零星散落的村庄和农户,灯火不多,不见炽亮耀眼,却很温暖。

    仇疑青挂了马灯,照的也不算远,看起来只是方寸之间,玄光却跑得很流畅,好似这条路它一跑过很多遍,了然于胸,闭着眼睛也不会错。

    叶白汀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时更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便是飞雪漫天,风疏夜寂,马蹄声声,屁股好像有点痛……却一点都不冷,大氅很厚,将风雪挡得很结实,背后人的胸膛很暖,有点让人舍不得离开。

    就是坐的有点久了。

    “子时……过了么?”

    “还未。”

    “庄子……”

    “马上就到了。”

    “怎么不叫醒我?”

    “不影响。”

    “可我跟个死人似的摊着,多沉,你不累么?”

    “嘘——除夕夜,不可说不吉利的话,也不可以小看我。”

    “嗯?”

    “就你这点重量,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我错了。”

    “错了就少说点话,会呛风,冷就靠我近些。”

    “谢谢?”

    这一次真的很快了,没多久,就转上了山路,叶白汀看到了山腰之间,那处挂着灯笼的宅院。

    到了下马,进去一看,年节装饰的红灯笼,对联,剪纸,窗花都有,打扫的也很干净,只是没什么声音……

    “这里没人?”

    “有几个下仆,”仇疑青将拍了拍马屁股,让它自己去马舍,“只是除夕团圆,别人也要过年。”

    叶白汀:“那我们自便?”

    “用不着你自便,”仇疑青带着叶白汀走进正厅,“你随便看看,往右走就是温泉,我去拿些东西,很快过来。”

    难得指挥使做东,还亲自招待,叶白汀就生受了,抬脚往右,想先看看温泉,不看不得了,一看满脸惊艳,这竟然是个露天的温泉池子!池边石头堆砌的极好,光滑平整,还拼出了花纹,很漂亮,池边真的种了梅树,正有梅枝迎雪绽放,美不胜收,相连的厢房面积也很大,里面都通了地龙,很暖和,分出几个区域,有小坐茶歇的厅堂,有更衣室,也有寝间,摆设风格不算华贵,却处处透着素雅大气,让人见之心喜。

    仇疑青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两个食盒,摆出来花样相当丰富,有酒有菜有点心甚至还有……卤鸡蛋?

    见他盯着看,仇疑青眸底微缓:“可还满意?”

    “再满意不过了!”叶白汀眼睛晶亮,“现在就泡可以么?”

    他刚刚在路上睡了一觉,一点都不困,反而身体被颠的有点乏累,酒也醒了,整个人就很精神,看到热腾腾的温泉就很想泡!

    仇疑青:“可以。”

    叶白汀速度那叫一个快,当场就脱衣服,很快外裳脱完,中衣脱下,光了膀子。

    仇疑青:……

    “你……”

    “我怎么了?”叶白汀还是懂规矩的,没都脱完,给自己留了条亵裤,转身往温泉里跳,还不忘连声催促,“你也快点!”

    身体没入温泉的那一瞬间,什么冷啊风啊累啊,全没了,叶白汀感觉这一路算是来值了,超爽的!见仇疑青还不动,他还招手:“快,你快来,超舒服!”

    仇疑青也终于准备好了小托盘,将酒,小菜,卤味碟放上去,直接飘在水上,自己则站在岸边,慢条斯理的脱衣服。

    等他脱完,叶白汀倒抽了口凉气,这身材……是他能免费看到的么!

    仇疑青也留了条亵裤,缓缓走进温泉,修长有力的大腿一点点淹没,接着是劲韧的腰线,人鱼线,腹肌……

    “看什么呢?”

    叶白汀下意识收紧小腹:“没什么……”

    也就是他一辈子都练不成的身材罢了。

    待仇疑青再走近些,叶白汀注意的就不是身材,而是他身上的伤了。伤痕很多,大大小小,长长细细,不一而足,最深的是胸前一个,看起来像是贯穿伤,紧靠着心脏的位置。

    叶白汀皱了眉:“你怎么……有这么多伤?”

    原文里只是说这个指挥使是半路冒出来的,出身未知,可这些伤痕……若不是经年与人战斗,绝不可能形成。

    仇疑青坐到少年身边,表情很平淡:“都过去了。”见少年眼神不对,他还添了句,“不疼。”

    叶白汀:“总在北镇抚司见到你,好像一直以来,你不是在外面忙,就是在司里忙,你在京城……没有家的么?”

    仇疑青眼瞳移过来:“你想去看看?”

    叶白汀视线落在对方肩胸的伤疤上,他只是想知道,伤成这样,他的家人不心疼吗?只是这样的话,似乎不好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