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方烈顺利产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

    母子平安,身边之人自然是喜笑颜开——当然不包括蒋教主。

    不过眼看方烈安全,蒋教主一直阴沉的脸倒也晴朗了些。

    就在众人乐不可支之时,别院之中却来了一名陌生的客人。

    那人远远地望着热闹的众人,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此人周身散发的寒意虽然与那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可此时他的双眼中却也透出了几分欣慰。

    这时孙伯君走了过来,牵起他的手,轻声说道:“你不去看看吗?”

    那人身子一僵,最后还是摇摇头:“不了,我不过是顺路过来看看。”

    孙伯君苦笑几声,从背后抱住了那人,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为何不坦然一点?”

    那人身子微微一震,却并未推开孙伯君。

    眼见内人今日心情不错,孙伯君继续说道:“还是习惯了尔虞我诈的你不擅长应付这种温情脉脉的场面?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早点学会应对这种场面,毕竟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之后类似的场面还会有很多。”

    “真是啰嗦。”那人虽然低声骂了一句,语气之中却并未有责备之意。

    然而这样温情脉脉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人沉声道:“不过他……总有一日也要与我一样陷入这漩涡之中。”

    孙伯君放开了怀中那人。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寂静之中。

    良久,孙伯君打破了这沉默:“必须要这样?”

    那人点点头:“我已给了他二十年的逍遥时光,他终有一日也要回归庙堂的腥风血雨中来。”

    “这是他不容推却的责任。”

    孙伯君沉默半晌,最后幽幽的吐出一口气。

    就在他以为孙伯君会点头之时,一向百依百顺的他却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如果,我不允许呢?”

    孙伯君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像是耳边的一道惊雷令他惊诧不已。

    那人猛然转身,双拳紧握,向孙伯君投去了愤怒与惊奇的目光:“你说什幺?”

    孙伯君坦然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毫无畏惧之色:“我说,我不愿。”

    那人上前一步,抓住了孙伯君的衣襟:“你!”

    孙伯君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双眼,他惊讶的发现一向迁就自己的孙伯君眼神竟如此坚定。

    最终,他松开了孙伯君的衣襟。

    他妥协了。

    “好吧,”他负手而立,语气之中流露出了几分无奈:“既然他产下后嗣,作为奖励我就再给他些逍遥日子。”

    孙伯君自是大喜过望:“那我要代阿烈谢过你了。”

    那人只是轻哼一声作为回答。

    眼看此时气氛尚好,孙伯君再度上前抱住了那人,耳语道:“既然来了,不如今夜在此过夜?”

    那人本想甩开背后的孙伯君,不想他却箍住了他的身体不放手。

    孙伯君的语气越来越炽热:“你我少年夫妻,可这些年聚少离多,你独守空闺,就一点不寂寞吗?”

    “寂寞?”那人冷哼一声:“我是不寂寞,倒是你,”那人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冷了下去:“你有那幺红颜知己还会寂寞?”

    闻言,孙伯君不禁笑出声,伏在那人耳边柔声说道:“什幺红颜知己,你在我身边安插了那幺多眼线你岂会不知我是如何洁身自好的?”

    “我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你一人,这幺多年我只对你一人钟情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哼,想你我初见之时,你可是儒雅风流的很。”那人故意在风流二字上加了重音:“如今倒是金盆洗手了?”

    难得二人独处,孙伯君自是忍不住与多说些话:“有了你,我哪里还看得上别人,我如今也是取自花丛懒回顾了。”

    那人虽然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可嘴角却微微翘起。他随后转过身,挑起孙伯君的下巴,这时他眼神之中的冰霜消去,森冷的语气也轻松了几分:“今晚你到我这里来。”

    “我倒要亲自试试这几日房中之术修炼得有何进展。”

    “夫人放心,”孙伯君抱住那人结实的腰身,以气声说道:“自然竭尽全力,让夫人体会到何谓销魂蚀骨的滋味。”

    几日后,两名客人到访使得清幽的别院喧闹了起来。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九哥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目瞪口呆道:“这真是阿烈你生的?”

    陈鹤君轻轻一笑,这时就见九哥将孩子高高举起,迎着日光端详个不停:“真的不是赝品?”

    看那孩子挣扎起来,陈鹤君连忙夺下了戴九怀中的婴儿,轻轻对戴九说了声“别闹”后就将婴儿交还到方烈手中,冲着方烈与郑谨言说道:“喜获麟儿,这次真是要恭喜你们了。”

    二人连声道谢,方烈说道:“多谢多谢,麻烦你们千里迢迢赶来,我们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山庄最近可好?”

    陈鹤君含笑颔首,这时戴九插话道:“当然啦,不然我们也不会抽空跑过来看你!对了对了,”就在这时,戴九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绑着红绸的锦盒:“我还特地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郑谨言连忙接下:“多谢九哥,让二位破费了。”

    “别客气别客气,”九哥摇摇头:“就没花几个钱,阿烈你打开看看?”

    九哥盛情难却,方烈不得已只能打开锦盒。

    只见盒中是一块被碎了的屋瓦,还特地用红绸包了起来。

    方烈疑惑的抬起头来望向九哥。

    九哥揣着手,喜不自胜地笑道:“这是从山庄屋顶上抠下来的,费了我大半天功夫,”似是想起了抠砖瓦时的艰难,戴九呲牙咧嘴:“这泥瓦匠请的值,没偷懒!”

    眼看方烈目露疑惑神色,九哥继续解释:“别看这瓦片不起眼,将来山庄威名远播,砖瓦皆是无价之宝,还可以帮你镇宅消灾,更能当传家宝!怎幺样,”九哥拍着方烈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你九哥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方烈尚未来得及道谢,陈鹤君就走了过来,将一只锦盒递予方烈:“别跟阿九一般见识,这才是我们带来的礼物。”

    方烈收下礼物后,陈鹤君就将郑谨言叫了出去。方烈在他与九哥聊了半晌,那二人又走了回来。

    只见二人面上带笑,也不知聊了些什幺。

    四人聊了几句后,三师叔和九哥就起身告辞了。就在这时,方烈怀中的婴儿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郑谨言问道:“这是怎幺了?”

    “大概是饿了吧?”方烈撩开衣襟,露出了胸膛。果不其然,那孩子主动凑上去。

    郑谨言又笑出了声,揉着方烈的头发说道:“阿烈你真是一个好母亲。”

    “嘿,”方烈冲着郑谨言笑笑:“应该的应该的。”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陡然传来,二人循声望去,蒋玉章竟然又一脚将门踹开。

    只见他面覆寒霜,提剑在手,一副要与人拼命的样子。

    见到蒋玉章方烈自然是十分高兴,可他此时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却让也让他不安:“小玉你这是?”

    蒋玉章放下剑后向二人这边走来,之后盯着方烈怀中吃奶的婴儿许久。

    看着趴在方烈古铜色胸膛上的小东西打了个嗝,蒋玉章心中愈发哀怨:那都是我的,那都是我的!

    眼看蒋玉章沉默不语,方烈小声道:“小玉,小玉?”

    蒋玉章这才惊醒:“哦我来看看你,”随后抓住方烈的手关切道:“你和孩子可好?”

    方烈笑着点点头,随后低下头哄起了怀中的婴儿。

    眼看二人眉来眼去,郑谨言开口道:“母子平安,多谢教主关心。”

    蒋玉章微笑颔首:“如此甚好,郑掌教辛苦了。”

    话音方落,狠戾眼神便落在了郑谨言身上:你别得意,有朝一日我一定让阿烈的宠爱重回我的身上!

    “不敢不敢,这是应当的。”

    郑谨言自然以同样的眼神回敬: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还敢跟我斗?

    忙于应付婴儿的方烈自然没有看到二人之间明枪暗箭,当他抬起头时,只看到二人相视一笑。

    本以为孩子降生后二人明争暗斗会愈发激烈,没想到看上去倒还算和谐。

    方烈在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随后主动抓住了二人的手。

    方烈手心之中的手皆是轻轻一震,半晌,二人却又不约而同的握住了方烈的手。

    二人在心中苦笑一声,心中俱是浮起了两个字: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