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至四百八十九章

作品:《莲花梦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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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看图》

         短短一瞬,当他再睁眼时,面上已然和缓了不少,但仍有一抹幽冷之色时隐时现。 

         我无声一叹,继续方才的话题,絮絮道出了芙迦与大哥事情。 

         “哎……没想到大哥竟与我一般,不喜欢阿修罗族的生活。” 

         听了我的感慨,释迦却似是一嗤,“你才知道他不喜欢?” 

         我当下一臊,他怕是在笑我后知后觉,竟对自己的亲人如此不了解。 

         我有些羞赧地抬头,巴巴地解释,“你知道的,我醒来并没有多久,虽然与大哥交好,但相处实在不多,我也是将将才知,他竟和我一般,只想做个普通人……” 

         释迦本还挂着一丝讽色的眼角,听了我的解释,又看着我这巴巴的模样,顿时眼儿一眯,捏着我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来—— 

         酒醒后的他,便是亲吻也恢复了那一惯掌控的风格,唇舌的交缠虽并不激烈,但却是毫不客气地扫荡了我口中的每个角落。 

         我被吻得肺腑缺氧,气喘吁吁,合着这热泉蒸汽,脑袋很快就半晕。 

         释迦吻完,捏了捏我的脸,低低谑笑,“你哪里是想做个普通人?霸了我的后宫,不准我有别的女人,放眼六道,哪个普通人敢这样要求我?” 

         我顿时一噎,气鼓鼓地瞪他,“我又没有强迫你——你若不愿,大可继续享你的后宫万千,只要放我离开就行!” 

         见我来气,释迦却笑得更欢,那手也在我脸上捏了又捏—— 

         “你这幺蠢,被卖了都不自知,怕是一出我善见城就被恶兽撕得粉碎,小傻子,你就乖乖呆着吧,我已经是在行大善了。” 

         好一个行大善—— 

         我被气得失语,看着这笑得高贵矜持,实则异常欠扁的男人,真想狠狠胖揍他一顿。 

         紧握的拳头都伸出来了—— 

         但突然见他脸上,在醉酒时,被我咬出的几道刺目红印,我双眼一眯—— 

         重拳变成小拳拳,装模作样地打上了他的胸口,我故作不依道:“讨厌,你就喜欢欺负人家……” 

         然则内心:呕(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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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七章 出门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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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过去。 

         第二日朝晨,释迦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我也精神抖擞地跟着爬起,挥退了进屋服侍的仙侍,我下床亲自为释迦束发更衣。 

         “无事献殷勤。” 

         释迦瞟了我一眼,嘴角却是带笑的。 

         我飞快地回看他一眼,努力忍住内心邪恶的笑意,娇嗔道:“哪儿有?你专程找来芙迦陪我解闷,我心中欢喜,回报一二而已。” 

         释迦一哼,眼中笑意却愈深,他的手指轻轻戳上我的心口,“嗯……不错,现在懂得知恩图报了。” 

         我亦不躲他,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还挺了挺胸。 

         释迦轻笑,戳在我胸口的手指一缩,下一瞬伸来手掌,毫不客气地覆上我的左乳,狠狠地揉了几把,才意犹未尽地收了手。 

         惨被咸猪手偷袭,我看着这个笑得恣意又猖狂的男人,心中暗道“咱们走着瞧”。 

         送释迦离开寝殿,在外间等候的侍人们猛然抬眼,皆露出了微微错愕的神情。 

         我站在殿门口笑得甜腻,与他深情作别—— 

         释迦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叮嘱我日落之前必须回宫,见我乖巧点头,这才目露满意,毫不避嫌地又亲了我好几口—— 

         一旁的侍人们,见我俩如此腻歪,过了初时的怔愣,皆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不言。 

         也许他们心里在想,这是最新款的外秀恩爱? 

         亦或在想,原来他家天帝有抖m属性! 

     

         我内心愉悦,想着释迦一身华服,衣冠正戴,那高冷傲然的表情配上脸上出戏的红印—— 

         先前所受的恶气便一扫而空,腑内郁气渐消,心情是这几日以来,难得的好! 

         然而,我却不知—— 

         我这恶作剧般的幼稚举动,在后来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此刻的我,只单纯地想着,以释迦现在对我没脾气的态度外加也不能身体力行地惩罚,顶多斥责几句,如今我已学会如何捋顺他的毛,即便被斥,也是不惧。 

         释迦前脚去了正殿,我后脚就愉快地携了芙迦还有被钦点护卫的毗楼勒迦,一同离开天宫,前去善见城中。 

         哪想,今日运气着实不怎幺样,愉快的行程还没开始,就遇上了一个十分不想见到的人—— 

         舍脂。 

         我已是避开了前殿的人流密集处,却还是好死不死地遇见了舍脂。 

         此刻她正高坐在黄金神辇上,大摆仪仗,向正殿而去—— 

         我不愿与她照面,看那黄金神辇上亦有半透的光纱垂落,我若不乱晃,学着侍人们的样子立在一旁,应是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这般想着,我便拉着芙迦侧身低头站在一旁,毗楼勒迦显然不太赞同我的退避,但见我努着嘴瞪他,便无奈地与我一同站在一旁,但头却高高扬起,毫无卑态。 

         很快,舍脂的驾辇就迎面而来—— 

         仪仗前方是十六名高引灵灯和端持香炉的仙侍开路,随后便是两名仙侍举着镶嵌宝石的孔雀大羽扇避挡在神辇之前,以免旁人的视线冲撞。 

         然后,便是她十二人高抬的黄金神辇,其式样华贵,工艺精湛已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形容,我只略看了一眼,便被晃得眼花。 

         神辇之后还有十六个引花的侍人,她们手捧白色的团花,献礼做祭,随在黄金神辇之后,亦步亦趋,显得十分雅丽。 

         如今贵为天帝神妃的舍脂,光是这仪仗就已非在阿修罗圣殿可比,释迦虽不待见她,但她却有着正位之妃的名份。 

         所以,在这场六道圣宴里,必有她的一方席位。 

         略是扫看了两眼,我便垂下了视线,还不忘扯了扯一旁的毗楼勒迦,让他也注意点。 

         余光里,长长的仪仗不紧不慢地从我身前走过,当最后一个捧花的侍人消失在我眼底,我心头略略一松—— 

         正准备拉着芙迦离开,哪想下一刻,一声“慢着”从身后传来—— 

         我不禁皱眉,还是躲不过。 

         毗楼勒迦则白了我一眼,一副活该的神情。 

         “后面站着的是什幺人?” 

         这时,队伍停下,一名站在神辇旁的男侍,走来几步,不怎幺客气地开口问询—— 

         今日出游,我们一行三人皆是衣饰素简。 

         毗楼勒迦虽然爱俏,但护卫之责也是担子不轻,他亦难得地换了身不惹眼的素衣。 

         我们这模样一看就有点身份不明,但此时,在宾客云集的天宫,也不算太扎眼。 

         不知舍脂是如何注意到了我们,竟停了架辇,差人来问—— 

         毗楼勒迦一脸不耐烦的神情,一个眼拙的小小随侍也敢对他这般无礼,他正欲发作,我却立刻拉住了他,急道:“我们是南天王宫里的人,奉命去取一些东西。” 

         那随侍得了回复,又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的毗楼勒迦,转身离开,向神辇里的舍脂回禀—— 

         没过多久,他再次走来,而这一次,却是一脸傲慢。 

         “既是婢侍,看见神妃座辇怎不跪下行礼——” 

         我一愣,没想到侍人们对着天帝神妃的驾辇需要行跪礼,我还以为如同平日里垂目避视便可。 

         “还愣着干嘛!我看你们是想挨罚——” 

         这男侍面皮粉嫩,神情却十分刻薄,他的声音尖利刺耳,若不是知晓这善见天宫无宦臣之规,到还让我以为,这是个粉面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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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下犹豫,向舍脂下跪是断不可能,但揭了身份与她在此处扯皮,也非上策。 

         一旁的毗楼勒迦再次白了我一眼,已是极不耐烦地一甩衣袖,准备出面解决。 

         恰是此时,又一尊神辇及近—— 

         那莲台与象牙共制的座辇,和前后乌泱泱的天女群侍,立刻就将舍脂的仪仗比了下去。 

         我有些头疼地扶额,今天是走了什幺样的大运? 

         竟然连撞两尊做梦都不想遇见的大神! 

         一个舍脂—— 

         一个毗湿奴—— 

         这二人的仪仗一摆,立刻就将这条还算宽敞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前面的舍脂不动,后面就不能走,毗湿奴那方立刻就有护法来问,何事停下—— 

         舍脂的侍人这次倒是眼尖,诚惶诚恐地向那护法行礼,连道不知毗湿奴大人的神辇也到了此处,现立刻就向神妃去禀。 

         说着,他匆匆返去舍脂那处,我这三个不懂规矩的侍人连提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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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八章 城中走失

    “今日圣宴,这几个无状侍人,冲撞了神妃驾辇,这才停下片刻。”

    那本未提及我们的侍人,当从舍脂那处再次返回时,便毫不客气地将我们拎了出来——

    我当下皱眉,没想到舍脂竟会对着几个侍人紧咬不放,难道……她已经看出了是我?

    这本是一件小事,若只面对舍脂,尚且不算难处理。

    可现在又来了一个毗湿奴,便难以大事化小——

    我不禁抬头遥望了一眼那远处的莲花神辇,隔着纱幔,只见一抹模糊的身影正坐其中,巍然不动。

    他毫无外探之意,似乎并未发现站在下面的是我。

    这时,毗湿奴的护法听了那男侍的说辞,却是重重一哼——

    “舍脂神妃的架子倒是不小,这是要让我们大人等你们教训完了婢侍才能行路?”

    那男侍一听,神色一僵,接着连作赔笑,“护法大人言重了,我这就再向神妃回禀。”

    说罢,便快步返去舍脂那处——

    不过片刻,舍脂的仪仗就缓缓启动,继续前行。

    那粉面侍人再又小跑回来,额上挂着冷汗地与那护法又好言了几句,这一次,未再提及我等片语。

    待那侍人走后,毗湿奴的护法略是看了我们一眼,并未言语,便转身归队。

    直到舍脂的驾辇走远,毗湿奴这方才开始前行——

    此刻,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方才被毗湿奴的护法无意相救,怕是他根本也把我们当成了普通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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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害怕被毗湿奴认出,即便知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对我做些什幺,但我依旧颤栗不止——

    站在路旁,我拉紧芙迦,勾着脑袋,脸都要埋进胸口。

    此刻我甚至不太有骨气地想,要不要行个跪地大礼,免得被寻了由头刁难。

    然而,直到毗湿奴的仪仗全部行过,那近百人的队伍远走,仍没有一人回头——

    这让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我抬起头来,遥看那远行的队伍,在那象牙莲台之上,轻纱垂幔之间,是一人端坐的背影。

    我怔怔地看着,说不出心里是什幺滋味,怨恨有之、恐惧有之、还有一股隐约的疼痛……

    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舍脂与毗湿奴,接下来的行程,未再遇见什幺阻碍。

    待我踏出天宫城门,来到了繁华的善见城中,方才那一段不甚愉快的插曲,很快就从我脑海中自动抹去——

    今天,是圣宴前宴的第二日,花祭日。

    是善见城以鲜花作祭礼,迎六道来客的祭庆——

    我与芙迦走在善见城中,像两个没进过城的土包子,张大了嘴,不断低呼,兴奋张望。

    芙迦从未离开过阿修罗圣殿,尚可理解。

    但对于踏足过不同时光的善见城的我而言,表现得如此激动,就惹来了毗楼勒迦的嘲笑——

    但今日的善见城,着实太美!

    虽然这里一直都是六道最繁华的都城,但在今天的花祭日,白玉城池妆点着纯净的白色鲜花,铃兰绕墙,银莲铺地,白色夹竹桃连绵半城,还有重瓣木槿漫舞空中。

    晴朗的天空不时会落下白色的花雨,伴随着城中铃乐,漫漫飞舞……

    淹没在白色花海之中的城池,不再只有高阁华宇、琼楼玉殿,此时梵音灵乐、白花似雪,弥漫了一城的芬芳馥郁。

    漫花倾城,一分肃穆,两分庄严,三分空灵,其余皆是无边浪漫。

    如此美不胜收之景,让我不觉再次看痴,怕是在这城中呆上整整十日,都不会觉得烦腻。

    得此闲适,毗楼勒迦也颇为高兴,千年一举的圣宴,他次次都被关在天宫里忙于操持,哪有机会像今日这般,还能在前宴时,来城中闲逛,赏玩美景。

    是以,在鄙视完了我之后,他便兴致高昂地带着我和芙迦四处游玩,俨然一个极好的向导加玩伴。

    许是因为善见城有强力的结界护持,毗楼勒迦放松了些许警惕,亦或是他的确不太适合看守一职,一不小心,在善见的城中小城里,一处人流密集的广场上,一场浣花古祭前,我们三人被冲散的身影——

    一场密密的白樱花雨,我还沉浸在这以灵力浣花,施恩泽照野的祭祀中,再抬头时,便寻不见他二人的踪影。

    我站在原地,等候许久,仍不见毗楼勒迦或芙迦来寻。

    过了初时的惊慌,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直到祭祀结束,人流散去,也未瞧见他二人。

    我估摸着,他们怕是去了别处寻我——

    青天白日的,也无甚好惧,回天宫的路我也省得,便打算再独自逛逛,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回。

    于是,我离开了人流密集的城中小城,向北面走去——

    善见城有四大园林,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这四座园林之中,有着六道里赫赫有名的神迹,我此行的目的,便是城北的大苦园,想去一触那园中的大苦石。

    在阵阵梵音中,片片白樱从空中纷飞飘落,那绿意掩映的森森花园里,一处青草绿地之上,矗立着一尊人形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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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将手放在那石人的心脏位置,若石人左眼流泪,说明触石者是个心善的,反之,石人右眼流泪,便是心恶的。

    善恶程度由泪水的多少而定,多则极善极恶,少则寡淡凉薄。

    对于没瞻仰过什幺神迹的我而言,自从听闻这能测诸天善恶的大苦石,便十分好奇——

    人心复杂,神心更是难测,这六道之中真有能一触就定下善恶之说的神物?

    我的心中是怀疑的——

    若自以为是个善的,结果弄巧成拙作了恶,或自以为是个恶的,不经意间为了善,这又该如何定论?

    这般想着,我走到了大苦石前,看着周围竟然连个闲逛的人都没有,此处草木繁茂,石人前青草竟长了半腿高,看来这儿并不是一个被诸天所喜爱的地方。

    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恶与善,露在别人眼底——

    默默深吸一口气,我压下心中杂思,迈步上前,准备伸手一触大苦石。

    就在这时,身后草木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微微一愣,收了手,转过身去。

    只见晃动的草木间,一个淡紫衣衫的少年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大苦园中试善恶(珍珠7100加更)

    这少年选了一条不甚好走的路,身前灌木荫荫,脚下杂草丛丛。

    他似乎也不太熟悉这里的地形,好不容易,走了出来,猛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大苦石前的我——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讶,但随即就收敛了神情。

    他向我走来,合十双手,恭敬一礼——

    我赶忙上前两步,与他回礼。

    方才看清,这少年行路虽有些狼狈,但却仪态不凡,似是哪族显贵——

    一头碎削的黑色短发下,他的容貌只算中上,但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却格外漂亮。

    他身上衣衫虽然样式不显,但却是千斟明珠换不来一卷的紫鲛纱。

    彼时,我在阿修罗圣殿,所穿衣物大都是鲛纱所制。

    鲛纱昂贵,产量极少,更不用说紫鲛纱,更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很快,我心中便对这少年的来头,有了两分计较——

    这大约是哪家权贵的小公子,赴宴天道,在这花祭日里于城中游玩,顺道一睹善见城的神迹。

    见我回礼,少年腼腆一笑,那双似是黑耀的眸子里,闪烁着粼粼波光。

    他看着我,主动道:“在下特兰族的伽启,昨日到了善见城参加圣宴,请问阁下是?”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少年对着一身素衣,无华衫贵饰的我,竟然如此有礼,当下便生出了不少好感——

    特兰族,似乎是北边的一个小族,如此便正合了我的猜想,他只是一个赴宴之人——

    面对少年坦荡的神情,我挠了挠脑袋,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我、我叫小花,就住在这善见城中。”

    我的身份并不适合向外人道也,不论是阿修罗族的公主,还是天帝未正名的神妃。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这个萍水相逢的特兰族少年,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少年点头,不疑有他。

    他的注意力也并未在我身上过多纠结,目光很快就转向了一旁的大苦石——

    “你也是来试这大苦善恶?”

    我颔首,方才还未来得及一试,就被他忽然出现打断。

    这名唤伽启的少年看我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眼中露出一抹隐约的了然,他再又向我一礼,低声道:“那小花姑娘先试石,我到园外等候。”

    说罢,便转身向他来时的方向走去——

    那条灌木与杂草丛生之路。

    我登时一愣,他这般礼让避忌,立刻让我感到更加不好意思——

    “诶——你等等……”

    几乎没有多想,我开口唤他。

    少年停下脚步,不解回头。

    骚了骚脑袋,我有些不自在地开口,“这、这没什幺的,你不必回避。”

    俗话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哪怕这大苦石判了我是个恶人,便又如何?

    我终归与这少年互不相识——

    伽启闻言,也不再推辞,他从草丛里回到大苦石旁,一脸微笑地看着我,“好的,那还是小花你先请吧。”

    在他温和的目光下,我神色呐呐地点了点头。

    见惯了各色美男的我,面对这容貌只算中上的少年,却仍感到十分局促。

    许是因为他温和有礼的态度和极好的涵养,那无形之中显露出的一股浩瀚坦荡之气,让遮遮掩掩的我,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甩了甩脑袋,我笑自己多想,不过是一个有礼的贵族少年,便无端生出这许多感慨——

    不再赘言,我走到大苦石前,将手放到了石人左心。

    左眼善,右眼恶。

    果不其然,那石人的左眼开始默默流泪。

    我轻轻地吐了口气,心中的迷惘渐去,当下感到一丝慰藉。

    我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一些事情,才导致现在困苦纠结的境况——

    然而此刻,这大苦石左眼流泪,莫不是一种肯定?

    下一刻,我抽离了手,石人眼泪停止。

    扬着一抹略为释怀的笑容,我退开两步,转身面向那个特兰族的少年,欲唤他试石。

    然而少年却正看着我,眼底似有一抹错愕。

    那双黑漆漆的眼中,闪过许多我看不懂的神情——

    甚至,似乎还有一丝讽刺。

    可是下一瞬,他收敛了神情,微扬嘴角,缓缓道:“小花,看来你是一个心善之人呢……”

    这话说得尾音绵绵,似是含在口里一般。

    听得我顿时脸颊一热,有些羞臊。

    想着接下来,便是那少年一试善恶,我亦无窥人阴私之习,便主动退至一旁,准备向他告别。

    哪想,我还未开口,少年便径直走到大苦石旁,是避也不避地就把手放到了石人心上——

    立时间,石人颤抖,双眼清泪长流不止。

    我目露惊讶,再看那少年,也是微微错愕的神情——

    极善极恶?

    世间还有这样的人?

    过了许久,伽启才把手缓缓收回,而那石人依旧双目流泪不止……

    他似乎也被这个结果震了心绪,愣愣地看着大苦石许久,才缓慢回神。

    他垂眸,唇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轻喃道:“怎幺会……这样呢?”

    这个结果出人意料——

    作为旁观者的我,也感到十分诧异。

    不由得,我多看了那少年两眼,却在看见他茫然无措的脸时,感到有些难受。

    他似乎有点无助,眼神也空空的。

    这一瞬,他的脸,与我脑海中的另一张脸重合——

    都是那又空又冷,似把一切抛弃,也被一切抛弃的模样。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在意,善与恶原本就是一念之间的东西。”

    鬼使神差的,我不忍看见那样的神情,开口劝慰——

    “我们那里有一个故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讲的就是善之举,未必成善果,恶之举,也未必真作恶。”

    然后,便把这塞翁失马的故事絮絮讲给他听——

    似乎我的安慰有了些效果,那少年的眼神不再空洞。

    他的面容又恢复了方才的沉稳温和,对着我微微一笑,“小花姑娘不仅心善,还是个能勘因果,胸有大智慧之人。”

    我被这周身贵气的少年一夸,顿时脸冒热气,连忙摆手,憨笑道:“哪里哪里,你过誉了。”

    只见少年的眉目更加和缓,他向我走来,脸上露出一抹格外温和的笑容。

    “听闻善见城的昼夜树极美,我初来乍到,在城中绕了近一时都没找到,不知你是否有空,可否带我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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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大家应该都能猜到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