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424)

作品:《大明天下(第四卷)

    2020年1月5日

    第四百二十四章·迷香馆大排筵席·烂柯山倾吐心曲

    石室之内。

    司马潇轻轻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袍微红玉面上饱含愠色。

    丁寿缩在一角面上清晰可见五个稍稍肿起的指印神情愤懑。

    “至于么?不干就不干你打人干什么!”

    “你还敢说!”司马潇冷声厉叱。

    “算我没说拼命帮你挡石头受了内伤竟然好心没好报想亲近一下还被打上哪儿说理去。

    ”丁寿好似一万个委屈。

    “本座失陷此为的又是谁!”司马潇从未想过一个人可以厚颜无耻到这般步。

    “为我。

    ”丁寿点头认账“为了回头杀我这个我认就冲这由头还指望爷能念你的情么?”

    “我现在就可杀了你!”司马潇咬牙切齿道。

    “省省力气吧困在这个鬼方就不劳您费事了。

    ”丁寿起身伸了个懒腰。

    “你做什么?”司马潇脚下微退半步一脸提防。

    “睡觉!”丁寿走向滑下来的石梯斜坡贴着坡身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躺了下去嘟嘟囔囔道:“你又不和我睡还碍着爷一人做春梦么!”

    司马潇气得脸色青白狠狠一顿足走到相反角落里盘膝坐下身处险与其和这小子斗嘴置气不如尽早将内力恢复应对危机。

    主意打定司马潇双目微阖意守丹田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

    石室上方是另一间精心设计的房间。

    “这小子怕是个傻子吧?”邵进禄将耳朵从瓮形听音装置上离开一脸迷惑“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想那事如此不分轻重色欲熏心罗廷玺等人怎会在他身上连栽跟头?”

    “以灭为乐所行非常此子有大慧根。

    ”慧庆依旧一身油腻腻的僧袍捻动着颈间佛珠答道。

    邵进禄不屑冷哼“什么慧根怕是心存侥幸不见黄河心不死邵某这便断了他的念想。

    ***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潇功行十二周天体内真气通达全身丹田内息充盈了许多。

    司马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还未睁开眼睛鼻端突然传来一阵烤肉的香气。

    司马潇近乎以为是错觉没记错入定前她与那讨人厌的家伙被困牢笼而对方也打定主意是要饿死二人怎会好心准备肉食。

    略带狐疑的睁开双眸司马潇见到的果然还是那张令人憎厌的笑脸正蹲在一旁角落里用室内的那支火把在熏烤几根肉串。

    “醒啦?正是时候火候刚好。

    ”丁寿举起一根肉串放在鼻尖深深嗅了一口一脸满足抬手递给走近的司马潇“味道好极了来一根?”

    肉是用松明的枝杈做签子烤熟的混合着松木香气的烤肉味道令人食指大动司马潇腹中正饥看丁寿举着一根肉串吃得不亦乐乎不觉也浅浅咬了一口。

    入口筋道口感甚佳司马潇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丁二烤肉手艺抬首问道:“哪来的肉?”

    此时丁寿撸串正欢实嘴里嚼着烤肉闻言也顾不上答话只向旁边歪头示意。

    “老鼠?!”看见上几张血淋淋的鼠皮和内脏司马潇已然明了肉的来源顿时蹙眉。

    “怎么?司马帮主吃不下?那就只好便宜我一个人咯。

    ”咽下嘴里鼠肉丁寿戏谑笑道。

    他一直看不惯司马潇的做派平日饮食器物俱是珍品也就罢了便是在乡野小店也要自备金杯银筷未免太不合时宜二爷这般身份位也没充那个门面排场啊。

    而今丁寿是抱定主意打算看笑话甭管这个师侄是恶心呕吐还是发狂尖叫哪怕翻脸动手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权当给这监中生活做个调剂了只要打不死就成。

    哪知丁寿做好了各种预备未想知道吃了老鼠肉的司马潇只是剑眉略颦低头又吃了一大口。

    “那个司马这可是老鼠肉……”丁寿有些把不准这个男人婆的脉了。

    “嗯这口品出来了从哪里弄的?”司马潇看起来食欲不错一根肉串很快吃光不客气又从丁寿手里取了一串。

    “适才顺着斜坡爬上去想看看上头有没有出路发现洞口已被那些礌石压住人是出不去了却恰巧逮了一窝老鼠……”

    丁寿觉得喉咙发干咂咂嘴巴又道:“司马你好像不是第一次吃老鼠?”

    取出丝巾拭了拭嘴司马潇点头神色复杂注视着晃动的松明焰火深邃的眼神中迷惘苦楚一闪而过悠悠道:“确有好多年未吃过了。

    “可否与我说说。

    ”丁寿当年被困山隙吃蛇虫鼠蚁是没得办法可司马潇身为邪隐爱徒、天幽帮主却又是怎么个境遇与这东西打上交道的。

    “不可。

    ”司马潇声音转冷头枕双臂躺了下去好似不愿再多看丁寿一眼转身扭向另一侧。

    尼玛吃干抹净不认账丁寿鄙夷对司马潇的背影竖了下中指犹豫着要不要把残余的几根肉串吃个干净连点肉沫都不给这男人婆留下不过吃完之后怎么办?这山中的老鼠搬家可不会每次都赶巧从他面前过自己还不知要在这老鼠洞里憋

    多久后面那群该死的家伙也不知赶过来没有真他娘拖沓误事……

    丁寿正在患得患失石壁上那处方孔再度开放。

    “原来二位贵客自备佳肴倒是吾等怠慢了不过有菜无酒甚是寡淡在下略备薄酒相赠敬请笑纳。

    ”邵进禄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丁寿翻身而起果然见一个拴在细绳上的酒瓮由方孔处缓缓坠下。

    “劳尊驾费心了。

    ”丁寿粲然一笑上前解下绳子打开瓮盖闻了一闻“嗯确是好酒里面没忘记下毒吧?”

    “这位爷您嘴下留德小店是洛川城内的老字号虽说平日卖茶居多可也经不起您这么砸招牌的话。

    ”另一个和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方孔处传出。

    听到略感熟悉的声音一直从容谈笑的丁寿悚然一惊抬头望去方孔内露出的不是邵进禄那张蜡黄的面孔而是一张挂满笑容的肥胖圆脸。

    “是你?!”眼前人赫然便是洛川城内那间茶楼的掌柜。

    “小人安典彩见过二位。

    茶楼掌柜笑容可掬如春风拂面丁寿心中却是如坠冰窟冷透心脾。

    “二爷竟然走了眼没想你这厮也是白莲教的?难为你整日在人前点头哈腰迎来送往的怕是教中的身份不低吧?”丁寿斜睨上方冷笑不已。

    “客官说笑不过帮亲戚打点些生意哪有什么身份来历。

    ”面对丁寿的冷嘲热讽茶楼掌柜安典彩不以为忤依旧笑容满面。

    “小的只是来告知客官一声您的坐骑小店一直尽心照顾您那些同伴看到之后满意安心不疑有他小店又怕照顾不周怠慢了贵客专门给那些客官预备了特制香茶令其宾至如归酣然入梦您老敬请放心。

    “哦?如此多谢了服侍这般周到那粒金瓜子怕是不够打赏吧?”丁寿处变不惊扬眉讥笑。

    “客官无须烦心您的同伴大方的很又多赏给小人一份。

    ”随着安典彩笑声一柄青光闪闪的软刀从方孔中出现。

    盯着贯通刀身的那抹妖异血痕丁寿终于变色“的确大方不过兵者不祥之器这份打赏怕是会给掌柜带来血光之灾。

    “来者是客赏些什么都是客人心意小的怎敢嫌弃。

    ”安典彩笑容如常“您二位歇着小人告退。

    随着方孔关闭丁寿的笑脸也瞬间冷了下来。

    “司马这回是真的麻烦了。

    丁寿朝着司马潇颓唐坐下“我此行后队除了调来的二十名锦衣校尉还有万马堂的老冤家快意堂这一路上我都留下了锦衣卫的暗记本想着他们到后寻不见我定会循着暗记一路查访我等脱困有望没想到……诶连萧别情都栽了!”

    “终日打雁今日反被雁啄了眼看来我真是小瞧了白莲教。

    ”丁寿仰头灌了一口酒没尝出什么味道满嘴不是滋味。

    “这人隐藏巧妙我在茶楼几日也未曾发现纰漏怨不得你。

    ”难道见丁寿一脸愁容自怨自艾司马潇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出言开解。

    “既然是司马你手下打探的消息他们可知你去向?”丁寿突然升起一丝期望。

    “连我都中了算计怕是那班废物一早便露了行藏若不出所料天幽帮在洛川的暗桩已被拔得干净。

    ”司马潇缓缓摇头垂下眼帘“你另想它法吧。

    “那如今便只有熬了。

    ”静默半晌丁寿吸吸鼻子无奈苦笑“看谁熬得过谁。

    “熬?”

    “我来洛川不是秘密长期没了音讯才总制必然通传方查找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找到这里若是再有锦衣卫参与机会还能大上几成。

    “哪要等到何时怕是你我早就饥渴而死了便是侥幸留下一口气白莲教又怎会容我等活着出去!”司马潇不以为然。

    “所以就要看运气咯”丁寿故作神秘左右看看示意司马潇附耳过来低声道:“告诉你个秘密二爷命硬得很白莲妖人输定了。

    侧耳倾听得到这么个答复司马潇哭笑不得“你倒是想得开。

    “想不开又如何生有时死有万事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丁寿故作随意。

    “好个生有时死有此言当浮一白。

    ”司马潇击掌嘉许。

    “有酒!”丁寿将酒瓮抛出。

    含笑接过司马潇痛饮一大口抹去唇边酒水“好酒!清冽醇馥当是柳林美酒。

    “哦?竟然是‘蜂醉蝶不舞’的柳林美酒适才竟没品出滋味实在可惜看来白莲妖人在这点上还算大方。

    丁寿接过复饮一口“敬司马为杀丁某矢志不移不惜身作楚囚。

    司马潇莞尔一笑“敬缇帅身陷牢笼色心不改舍命不舍财。

    丁寿哈哈大笑有苦心底知若是白莲教人肯重信守诺二爷倒不介意暂用金牌换得性命可我也得有啊!

    ***

    “哼他们倒是洒脱。

    邵进禄暗中观察许久未见二人有酒后沮丧崩溃之象甚是失望。

    “兄长何必这般费事过上十天半月想要什么直接从他们尸体上取就是。

    ”安典彩对邵进禄的做法很是不解。

    “金牌不过是个死

    物丁寿小儿这个身份才是我在意的。

    邵进禄见安典彩仍旧困惑心底叹口气这个妹夫心思活络八面玲珑经商理财是个好手处事格局终究是小了些。

    “你我这样的便是手握金牌各方宣命有谁会信?保不齐会被人当做癫狂欺诈之徒当场拿下可这小子身为锦衣缇帅便是不拿出皇帝信物扯虎皮做大旗伪明官吏又有几人敢不听从!”

    “那咱们便冒用他的身份……”安典彩立即想出个主意。

    “运气好或许可以蒙混个一次两次待明廷发觉那金牌就真成一块废铁了。

    ”邵进禄叹了口气“愚兄让那丁寿交出金牌便是想以此要挟他为圣教所用毕竟丢失御赐之物的罪名他担当不起人若死了还怎么要挟!”

    “可是久拖下去对我们不利啊若是被伪明侦得此处必然派兵围剿咱们藏在山中的兄弟可就暴露了……”安典彩忧心道。

    邵进禄扶着发涨的额头“还有时间就当是熬鹰了看看谁熬得过谁!”

    “堂主大事不好了!”一名灰衣大汉匆匆闯门而入。

    见来者是本堂一个名唤栗武的香主邵进禄眉头一皱属下的唐突冒失让他很是不喜沉声道:“什么事?”

    栗武略一躬身便急声道:“万马堂的人闹起来了。

    ***

    长长的甬道宽约丈余每隔数步壁上便插有松明将幽暗的下通道照得恍如白昼。

    石壁两侧开凿着许多石穴作为囚室生铁铸就的大门封住穴口只在门下留有半尺铁栏作为通风和送饭之用。

    此时一间囚室外聚集了许多身穿羊皮袄的大汉一个个面相凶恶不似善类堵在甬道内叫嚷不停。

    恶僧慧庆盘膝坐闭目诵经对众人叫嚷充耳不闻让这群汉子恼怒不已却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徐九龄两手下压示意众人噤声上前郑重施礼“大师想必知道万马堂与姓萧的梁子?”

    慧庆不答嘿然点头。

    “我等并无对大师不敬之意只是万马堂与快意堂仇深似海必要将姓萧的碎尸万段才能消我等心头之恨。

    “对没错将快意堂的人剖腹剜心活祭颜当家!!”

    “还有老寨主的账一并算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那日参与客店伏击的马贼大多丧命慧庆击杀颜日春也是暗中出手颜日春的余党自将这笔账算在萧离头上可怜这些马贼叫嚣得厉害却不知凶手正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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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马贼大声鼓噪慧庆不为所动。

    “我等的意思大师想必明白了?”徐九龄道。

    慧庆再度点头。

    徐九龄继续道:“还请大师行个方便让开道路。

    慧庆断然摇头。

    徐九龄强耐怒气“大师想要怎样?”

    慧庆缓睁双目“尔等若要报仇佛爷便把萧别情放出来你们当面寻仇就是。

    “你……”徐九龄一张黑脸气成了酱紫色老子若是萧别情的对手还会等到今日一早杀上门去了何用跟你这秃驴废话。

    徐九龄之子徐九祥年轻气盛当即戟指大骂:“呔你这秃驴好不晓事若非小爷以身做饵引得大鱼上钩你们哪这般容易成事今日问你是给你面子再不识好歹小心你的……”

    徐九祥正骂得酣畅慧庆两眼一翻两道精光犹如利剑般射出徐九祥只觉心底一颤脚下不自觉便退了一步说半截的话更是全咽到了肚内。

    徐九龄横跨一步将儿子挡在身后“犬子无状还请大师不要计较。

    “南无阿……”

    “大师不可。

    ”一听这和尚口宣佛号徐九龄顿时失措他可没忘了当日初来山中避祸这些手下不服管教话语中不清不楚得罪了这和尚在一声佛号声中五名积年悍匪的脑袋被这秃驴用少林开碑手拍进了胸腔那惨状仿佛犹在眼前。

    就在徐九龄动念要不要为了儿子先下手为强号令手下乱刀剁了这秃驴的时候一声长笑打破了他的犹豫。

    “徐当家何事这般热闹?”邵进禄脸带微笑带人赶了过来。

    一见邵进禄徐九龄心底吁了口气白莲教虽也不是善茬好歹行事还有章法可循不似这和尚全凭喜好动辄杀人。

    “邵堂主我等既托庇贵处足下有何安排指派万马堂也尽力承奉便是让犬子轻身犯险我父子也未曾皱一下眉头而今论功行赏只要那萧别情的人头平复众怒不算过分吧?”徐九龄知晓自己一干人等在

    邵进禄心中的分量说话立即硬气了许多。

    “不过分不过分本该如此。

    ”果然邵进禄一力安抚。

    慧庆目光从洋洋自得的徐家父子面上扫过淡淡道:“萧别情为刀圣传人便是该死也不应死于宵小之手。

    “你……欺人太甚。

    ”这话是打脸了便是以徐九龄心中城府也不禁怒形于色。

    “徐当家请息怒大师并无恶意只是这萧离来日还有大用暂且杀不得还请诸位万马堂的弟兄以大局为重。

    ”邵进禄忙打圆场。

    “那小爷这番就白辛苦了?你们白莲教就这般使唤人的?”徐九祥把眼一瞪气哼哼说道。

    好样的儿子!徐九龄心中窃喜他不宜与邵进禄明面翻脸可童言无忌晚辈说的话就有待商榷了。

    “犬子心中不忿故而口无遮拦还请邵堂主不要见怪。

    ”徐九龄假意为子请罪。

    “令郎直言快语何怪之有。

    ”邵进禄打个哈哈心中却骂你小子在那几个婊子身上快活了三天屁个辛苦!

    随邵进禄同来的安典彩仰天打个哈哈“徐公子此番在下得了一匹乌骓良驹足轻体健高八尺有余乃是那伪明缇帅之坐骑常言道‘宝马赠英雄’此马便送与公子代步可好?”

    马背上厮杀讨生活的马贼对宝马良驹自然喜爱徐九祥立时眼睛一亮“甚好甚好快带我去。

    “劳邵堂主费心了”见儿子开心徐九龄也觉欣慰只是本能还想讨些好处“非是徐某有意刁难只是弟兄们往日呼啸成群快活自在这段时日窝在这山沟里实在憋屈狠了徐某有些弹压不住。

    邵进禄面上怒气一闪而过尔等还觉憋屈整日在山中饱食终日那些粮食可都是教中兄弟姊妹节衣缩食供奉所得全都填了你们的狗洞!!

    “徐当家且忍耐一时待时机一到自有诸位畅快逍遥的日子。

    ”邵进禄亲热拍着徐九龄肩头言笑晏晏。

    “堂主……”栗武又不合时宜冒了出来。

    “又什么事?”本就一肚子火的邵进禄看这个乌鸦般的手下越来越不顺眼。

    栗武看看周围迟疑一番还是快步上前贴耳低语了几句。

    邵进禄脸色一变“拿来我看。

    从栗武手中接过一张纸条展开细观之后邵进禄突然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弥勒降生当主世界徐当家的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来了……”

    ***

    月上中天繁星满天洛川县唯一的妓馆‘迷香馆’内红灯挂起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在馆内后院的一间堂屋内出出进进忙个不停。

    鸨儿早就吩咐下来今日安掌柜包场宴客来的都是县中头面人物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些青楼姐儿们自然使出浑身解数款待来客。

    堂屋之内酒宴上觥筹交错酒兴正浓。

    本巡检已经喝得半醉乜眼大着舌头道:“老安今日这般破费想必又发了大财吧?”

    “在您老面前哪敢称什么大财不过是往日里多蒙几位照看略备薄酒叙叙交情。

    ”安典彩红扑扑的圆脸上满是笑容。

    “那是朝廷在西北与番人多是茶马互市对这大宗茶叶控制得可严要不是老子高抬贵手你那茶楼能有个屁生意!”巡检自吹自擂还不忘在身边陪酒的粉头胸前狠狠掐了一把引得女子惊呼不止。

    安典彩笑着点头连连称是。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面色些许苍白的五旬老者不喜巡检的粗鲁做派微微轻哼了一声。

    安典彩眼观八方细心留意着席上各人发觉老者神色不满立即斟酒逢迎“主簿大人平日案牍劳形又要提督本县民壮土兵维持方供应边需此次击退鞑虏您老是功不可没啊!”

    洛川县主簿捻着山羊胡须保持着文人该有的含蓄笑容“为国宣劳应有之义岂敢妄言劳苦。

    巡检‘嗤’的一声冷笑状极不屑。

    “你笑什么?”主簿大人勃然变色区区一个领着几十弓兵的从九品武人巡检也敢对自己不敬。

    “没什么主簿大人千里退敌在下佩服得很。

    ”本巡检阴阳怪气道。

    这话现场打脸主簿愤然而起安典彩与席上典史等人连忙劝解大家同县为官何必较真和气生财等等。

    巡检司的考核由兵部掌管这巡检也犯不着在此看那主簿老头死人一般的脸色一把抱起身边粉头“对不住了各位涨得难受兄弟先消消火去。

    “您老随意”安典彩起身相送又看在座众人一个个蠢蠢欲动的样子善解人意笑道:“天色已晚在下酒意阑珊请恕招待不周之罪此间已备了下处诸位可随意安歇。

    早就不想在酒宴上耽搁的众人连声称好各自选了称心女子去胡天胡单单留下那位主簿大人。

    “沉湎酒色真是有辱斯文!”主簿对同僚等人自甘堕落的丑态极为不满怒其不争。

    安典彩唇角勾起低声道:“主簿大人小人还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

    洛川县主簿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

    ***

    人去楼空安典彩独坐

    席间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切齿冷笑。

    屋内又多了一个人影正是栗武。

    “准备好了?”安典彩问道。

    栗武点头。

    “动手。

    ”安典彩起身冷喝。

    ***

    砖砌的大炕上两个赤裸裸的肉虫滚在一起不停蠕动着。

    妓院粉头双手搂住本巡检的脖子双腿绕到他屁股后头雪白屁股不停向上耸动着。

    巡检也是掐紧了身下人的两瓣圆臀挺着鸡巴深入花心左右摇晃让鸡巴头子在女人花心上不停研磨。

    “喔……啊……哎呀……情哥哥……大鸡巴……插到花心里去啦好……好爽呀不行啦……又……又要……死……死啦……”

    小县土娼自不如大邑名妓般知书达理温婉柔情叫起床来毫无顾忌淫声浪语反而更能刺激这粗鲁汉子的情欲。

    不多时本巡检呼呼怪叫着毛茸茸的大腿连连打颤一股浓浓的阳精直冲而出。

    他身下粉头被这股子热精烫得身子发抖闭着眼睛轻声哼哼还不忘用阴道内壁不断夹吮着体内肉棒使得恩客继续享受泄身后的余韵。

    突然一件重物砸到了粉头怀里伴随着还有一大片灼热液体喷洒在身上疑惑着睁开眼睛粉头不由惊声尖叫掉落怀中的正是巡检大人血淋淋的一颗人头……

    ***

    盘腿坐在炕上主簿大人在笑笑容和蔼可亲每当遇见姣好可爱的少年时他总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来到爷爷怀里来。

    ”主簿向唇红齿白的男孩招手。

    男孩畏缩后退了一步不知何故这位爷爷的笑容让他甚是害怕。

    “嗯——”老主簿山羊胡子一翘混浊老眼中射出两道凶光“不听话将你绑到公堂上打板子!”

    “不爷爷不要!”男孩身子一颤乖乖走近。

    老主簿转嗔为喜将男孩拉进怀里干瘪如鸡爪一样的手掌伸进了男孩衣袍。

    男孩身子轻轻抖动任由笑容可怕的老爷爷将他的衣裤扒去他今年刚满十岁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偏偏娘亲得病无钱医治幸亏白莲教仙师的符水才救了性命他从心底感激这些施法救人的白莲仙师只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仙师说要让他来服侍本县的主簿老爷他立即便答应了只是这位老爷为何不要他干活反将他拉上炕脱光腚呢。

    男孩的皮肤稚嫩光洁连小鸡子那处也是寸草未生摸起来滑不溜丢手感甚佳想不到农家院里长大的娃子还有这般奇货殊是难得老主簿心中热火‘腾’升起一把将男孩摁在了炕沿上。

    男孩不敢反抗只是怯懦哀求“爷爷不……老爷小的听话求您别把我送去打板子听人说挨了衙门里的板子不死也要脱层皮娘还要人照顾我伤不得……”

    老主簿脱去长袍露出皮包骨似的精瘦身子以及与身材极不相称的狰狞肉棒。

    两只鸡爪将男童滑嫩的屁股瓣大力分开看着粉嫩嫩的圆孔老主簿桀桀怪笑“爷爷怎么舍得打你呢那帮粗坯几家伙下去还不把这桃臀美色全都糟蹋了大煞风景大煞风景……”

    男孩欣喜道:“谢谢爷爷……啊——”

    老主簿猛一挺腰男童发出杀猪般的一声惨叫只觉屎孔瞬间被撑裂一个坚挺火烫的怪东西还不断往里钻腾。

    “爷……爷……疼……要屙屎……”少年眼泪都痛了下来。

    老主簿不理少年的求饶呼告紧紧箍着他的身子腰身只管前后剧烈摆动很快他便像破风箱一样开始喘着粗气不得不放缓了速度他晓得按自己的年纪这样纵欲实在不利养生可又忍耐不住诶罢了马上就到耳顺之年了离随心所欲的年纪也不差很远便由着性子来吧人一辈子谁还没个小癖好……

    心中给自己找到理由老主簿便准备扬鞭跃马征服身下这匹小马驹了小家伙已经痛昏过去了他得意笑了自己果然宝刀未老雄风仍在。

    搓揉着男孩光溜溜的小牛牛缓缓将裹着血污的脏东西抽了出来他准备给男孩来上几记狠的提提神正待动作时突然间胸口一痛一截刀尖从干瘦的胸膛间冒出主簿大人的笑容永远凝固下来。

    “拿了他的印绶夺取乡兵把守的城门进城后立即抢占县衙。

    ”安典彩森然下令后带领随从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未看那已经昏迷的男孩一眼。

    ***

    洛川县城门洞开无穷无尽的人潮嘶喊着冲入了县城山野间不知多少火把亮起不断向城墙下蔓延周长仅有二里一百六十步的洛川县城几乎被漫山遍野的火苗所包围。

    ***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司马潇玉颊生晕醉眼惺忪一手虚空伸出:“拿酒来!”

    酒瓮骨碌碌滚到司马潇脚下丁寿两手一拍打了个酒嗝“酒没了……”

    司马潇将酒瓮高高举起檀口大张好半晌终于有一滴酒水滴落在香舌上满意品咂一番抱着酒瓮嘿嘿傻笑。

    摆弄着几个空空的松木签子丁寿痛惜道:“肉也被你吃光了。

    “怎么是我?明明是你吃的…

    …”司马潇立即摇头否认。

    “有签为证。

    ”也不知是否真的醉了注孤生的丁二爷竟和女人较起真来。

    将二人面前的松木签一番查点司马潇面上更加晕红“区区小事待日后十倍赔你。

    “在下可不敢领教司马帮主的厨艺。

    “怎么瞧不起我?”司马潇竖起玉指道:“这鼠肉操持好了味道可与瘦猪肉媲美若是炖成肉汤汤浓肉鲜滋味更胜一筹……”

    司马潇侃侃而谈丁寿则眼神古怪看着她实话说这女人喝醉了以后顺眼许多。

    “你不信?”司马潇侧首问道。

    “不是不信是不解你怎会钻研此道?”丁寿道。

    司马潇面色一黯许久后才悠悠道:“我过过苦日子莫说老鼠肉狗嘴里夺食的事也干过不少。

    “观司马谈吐仪容应是幼蒙庭训出身富贵何以落魄如斯?”

    “出身富贵?”司马潇凄凉苦笑“说的也是司马家祖上薄有资财先父早年登第交游广阔门楣兴旺虽不敢言陶朱猗顿之富也算饫甘餍肥衣食无忧。

    “我六岁之时父亲一至交好友阖家来访他与先父是总角之交只不过与科举无缘将心思都放在置办家业上其时他们夫妻喜得麟儿特意登门请父亲沾沾喜气。

    司马潇面上突然洋溢起暖暖笑意两手比划道:“你知道么那么大点的娃娃长得皱巴巴的样子好笑极了……”

    “那小娃娃也是古怪任谁人抱着都哭个不停只有到了我怀里才安安静静的一放下他又立即哭起来害得我那日功课都未做完反被他尿了一手……”

    “两家长辈都说我俩有缘当即便换了庚帖定下了这门亲事……”

    “你成亲了!”这娘们有婆家?丁寿越想越觉得不对味。

    “天有不测风云先父因事获罪娘亲上下打点虽脱了牢狱之苦却家业荡然先父郁结于心一病不起终于撒手人寰昔日家中宾客云集呼朋唤友好不热闹一遭落难门可罗雀人人闭门谢客哼这便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司马潇笑容已失神情阴冷。

    “家徒四壁我母女二人无以为继母亲担忧寡母孤女受人欺凌便带着九岁的我去投奔夫家呵呵登门之后往日亲善和蔼的叔叔婶婶们恶语相向抢走庚帖不认婚约反将我二人撵出门去母亲一路奔波染病又受此大辱忧愤气绝……”

    “用一苇芦席作棺埋了母亲从此无依无靠便过起了一人颠沛流离的日子……”司马潇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吃了不少苦吧?”丁寿略带怆然问道。

    “苦?也许吧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当时的日子就和路边的野狗一样为了一口吃的便去抢抢人的、抢狗的只要你心狠拳头硬无论人狗都会怕你、让你、躲着你别看我身子瘦弱便是成年乞儿也得把他们讨的食物孝敬我一份……”

    司马潇照旧笑了起来可这笑容却莫名让丁寿有些心痛。

    苦日子丁寿也曾挨过不过他的苦更多是在与天斗从天公口中夺取活命的食物可要比与一个个险恶人心作对容易得多何况大多数日子里他还有朱允炆相依相靠司马潇则不同一个孤苦无依纤弱女童要怎生的顽强不屈才能在险象环生的乞丐窝中独善其身!

    丁寿端详着司马潇回味初见后她的言行神情举止未见女儿温婉娇柔展现出的多是凶狠暴戾不识底细的人谁又知道在这身华贵衣袍下藏着一具婀娜健美的女儿身呢!又是经历过多少冷漠无情才让她将女儿家的满腔柔情锁死在一身男装之下呢!

    丁寿突然间理解司马潇对慕容白二女的处置手段了她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而一旦脱离掌握便要以雷霆手段将之毁掉既让旁人无法得到也震慑敌胆使人对其望而生畏。

    姑且不论对这做法赞同与否好歹也算事出有因丁寿静默片刻继续问道:“那你后来呢?”

    “后来?”司马潇释然一笑从容将身子靠在石壁上“后来遇见了师尊他待我很好既把我当徒弟又将我作情人我也尽心侍候直到艺成出山还为我建了个天幽帮……”

    “那毁约的一家人呢?”丁寿可不信这娘们是个以德报怨的大度之人“你放过他们了?”

    “我会么?”司马潇别有深意反诘不待丁寿开口她已给出答案“出山之后我便寻上门去你猜如何那家人竟为自己儿子寻了一个门当户对的美貌妻子当日正是成亲之日我恰逢其时……”

    “我杀了那对嫌贫爱富、轻诺寡信的势利夫妻连同他们心中的如意儿媳又一把火烧掉他家几代家业这仇我报得畅快至极哈哈……”

    司马潇放声长笑笑声凄厉丁寿却忽福至心灵似乎想起了某件未曾在意的事……

    “等等你那未婚夫婿该不是宋中吧?”

    笑声戛止两道冷电直逼而来丁寿不由小心提防这娘们会暴起杀人灭口。

    “咚”的一声巨响石室顶上突然开启了一扇三尺见方的洞口一个童山濯濯的光头探了下来。

    “二位施主请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