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80-381)

作品:《大明天下(第四卷)

    2019年12月11日

    第三百八十章·贪求无厌锦衣卫

    “子衡兄请酒。

    县衙花厅知县王贵摆酒为丁寿接风韩文自不会在这里找气受王廷相虽然在座神色间也是阴云笼罩言笑不苟。

    “缇帅为国宣劳奔波辛苦下官敬您一杯。

    ”王贵见王廷相冷眉冷目也不搭话席间气氛尴尬急忙举杯暖场。

    “宣劳?怕是助纣为虐。

    ”王廷相冷笑。

    “子衡兄这话偏颇了些。

    ”丁寿没有动怒只是将酒杯放下手指轻轻在眉间摩挲。

    “偏颇?难道廷杖下蒋子修斑斑血迹诏狱中戴宝之枉死冤魂都是假的不成!”王廷相怫然作色。

    “真的蒋子修三次上疏决意求死得其所哉;戴宝之鼓动言官讪议君上死有余辜这等人若还能活着出诏狱我北司岂不成了泥雕摆设!”

    “你……”王廷相本意当头棒喝让这小老弟痛改前非不想丁寿大言不惭毫无愧色不由怒火中烧。

    “锦衣卫上承君意下驭万民一言一行皆出玉墀唯陛下之命是从如何当不起‘为国宣劳’四个字。

    ”丁寿向斜上方抱拳拱手朗声说道。

    “好如今你既然奉皇命提刑洗冤眼前苏三一案又如何审理?”

    “洪洞县与平阳府俱已审结子衡兄除了将犯妇打了一顿似乎也没审出别的来你我多时不见今日叙旧才是正经何必牵扯枝节?”丁寿把玩手中酒杯嘻嘻笑道。

    “缇帅所言极是按院与大人故友重逢今日只谈风月便好。

    ”王贵在一旁陪笑劝解。

    “人命关天何来枝节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王廷相拍案而起气冲冲离了酒席。

    “子衡兄酒还没喝完呢?”丁寿开言挽留王廷相头也不回。

    “按院留步留步啊。

    ”王贵直接追了出去死活也没拉回人来只得悻悻回席。

    “子衡兄就这火爆脾气王县台勿怪。

    ”丁寿压根就没起身见王贵回来随口客气一句。

    “下官岂敢按院乃性情中人缇帅交友自是不凡。

    王贵又是一通吹捧偷眼见丁寿心情不错小心翼翼问道:“不知缇帅在此要盘桓几时下官也好为贵属安排食宿供给。

    “不一定兴许明日就走没准儿待个十天半月的顺带将洪洞县历年旧案卷宗详查一番……”

    丁寿眄视着闻言后紧张不安的王贵似笑非笑道:“这就要看王县令是否会做人了。

    “啊?哦——”王贵微微一愣随即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准备好的银票“下官糊涂缇帅千里奔波路经小县这是敝县准备的程仪请缇帅笑纳。

    “县台言重了您哪里糊涂分明是个明白人……”丁寿眉花眼笑接过银票待看清数额时脸色骤变。

    “郝凯!”丁寿将银票往桌子上一拍冲房外大声嚷道。

    “卑职在。

    ”挎着绣春刀的郝凯直冲了进来。

    “缇帅您这是……”王贵不明所以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要翻脸的节奏。

    “本官缺银子么?”

    郝凯大脑袋一卜楞“当然不缺锦衣卫里谁不知您老手面阔绰平日没少打赏弟兄们。

    “别的不说前番太后慈寿本官呈献的‘七宝养颜散’里所用南珠玉石随便哪个不值百八十两。

    郝凯谄笑道:“太后慈驾对大人您赞誉有加旁人羡也羡不来的。

    “可现在却有人用二百两银子来打爷的脸你说怎么办?”丁寿拍着桌面上的银票叫道。

    “卑职替您料理了他。

    ”郝凯绣春刀‘噌’出鞘吓得王贵一哆嗦。

    “缇……缇……缇帅可是嫌少?”王贵舌头直打结。

    “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分明这洪洞县上下眼中就没爷这个人”丁寿乜着眼阴阳怪气说道:“你们是看不起本官呢还是看不起锦衣卫扈从的大明天子啊!”

    “下官怎敢!”王贵也是满腹委屈官员过境上下程仪给多给少全看方官眼色如嘉兴知府王贻德那样给京中御史一两银子做程敬的也不是没有但人家有个万历年‘天下第一清官’的名头背着算是特例王县令扪心自问二百两绝不是小数他当一年知县也不过四十五两俸禄怎奈遇到这么一个大胃口的主儿。

    “不敢?不敢你还这么做!要么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才混个知县呢都活到狗身上了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啊拿本官当要饭的打发呢!”

    丁二爷敲桌子拍板凳的一番训斥王贵被骂得汗出如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下官知错大人息怒。

    ”哆嗦着手想把银票拿回去。

    “当”丁寿大大咧咧抬起一条腿粉底皂靴正搁在那张银票边上眼神不善瞪着王贵。

    王贵突然福至心灵双手拾起银票塞进丁寿靴内谄笑道:“下官礼数不周这张银票只是些许靴敬当另有心意奉上。

    丁寿这才面色和缓了些起身拍拍王贵肩膀“县尊是明白人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多常言说朝中无人莫做官搭上丁某这艘船宦海行波还是有些好处的。

    每拍一下王贵身子便矮上几分等丁寿话说完王知县已经是猫着腰说话了“全凭缇帅栽培下官感恩不尽。

    “好了话不多说今晚上我的人住哪儿?”

    “县衙内空房甚多大人若不嫌弃……”

    “知道你们当官不修衙可这也太寒酸了是人住的方么。

    ”丁寿转身打量花厅口无遮拦说道。

    这小子到底会不会说人话王贵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发作只是低着头陪笑“大人若嫌衙斋逼仄寒酸也可到外间客栈下榻一应费用由敝县承担。

    “因陋就简不费那事了。

    ”丁寿拍拍巴掌从靴子里抽出王贵刚给的那张银票丢给郝凯道:“把二堂以里都收拾收拾让咱们的人搬进来。

    三十个人要占我大半个衙门安顿你们怎么不上天呢王贵腹诽不已。

    “王县令你这后宅可有女眷?”

    总算还知点礼数怕惊扰到女眷王贵心道“回缇帅的话下官妻女亲眷都在原籍后衙空旷得很您及贵属尽可放心安歇。

    “可惜了。

    ”丁寿失望摇头。

    这话什么意思?王贵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丁寿已经为他解惑。

    “这么大个房子今晚就本官一个人睡么?”丁寿的笑容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给找个暖床侍寝的啊。

    这样的混账究竟是怎么混到锦衣缇帅的王贵突然有种老天不开眼的绝望感“下……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请问缇帅是喜欢玲珑剔透的小家碧玉还是色艺双绝的烟花行首?”

    “哟贵县真是深解其中奥妙啊。

    ”丁寿亲热揽着王贵肩膀好似老友一般全无刚才还把人当孙子训的模样。

    “烟花女子都已经被玩烂了这小家碧玉又充不得场面我看白日里审的那个苏三模样标致身段风流就她吧。

    “这个么非是下官搪塞这苏三毕竟是在押女犯今夜之事若是传出去恐对大人官声有碍。

    ”王贵又拿出了对付王廷相那一套处处为丁寿着想。

    “怕什么本官夜审女囚辩狱雪冤心底无私可昭日月。

    ”丁寿掷有声只是这义正辞严的话语和脸上的淫笑实在不搭。

    呸无耻之尤王廷相瞎了眼

    会和你结交王贵心中不忿也实在忧心玉堂春若是为求脱罪床笫间百般承奉这个不着调的锦衣缇帅会不会再闹出什么风浪来。

    “漏夜已深发票提人手续繁杂缇帅还是另择佳人吧。

    “本官也非是同你商量早已着人去提苏三贵县安心就是。

    ***

    洪洞县大牢。

    “小的恭迎二位上差。

    大狱牢头点头哈腰面对着两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这年头最保不住秘密的便是官府白日大堂上发生了什么事这牢头早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不敢得罪眼前的煞神。

    当先的锦衣卫神情倨傲两眼望天撇着嘴道:“奉卫帅之命提问犯妇苏三把人带出来吧。

    牢头一脸纠结为难说道:“敢问上差可有太爷的火票?”

    “没有。

    ”锦衣卫回得干脆。

    “这……求上差体谅小的难处若是这样将人犯带走明日太爷问起来小人不好回话。

    ”牢头苦着脸道。

    “你过来爷们教你怎么回话。

    高个的锦衣卫勾勾手指待牢头走近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手劲不小抽得那牢头原转了三圈眼前金星乱冒恍惚觉得嘴里多了什么张嘴却吐出一颗牙来。

    “大人您这是干嘛呀?”牢头捂着嘴巴委屈得很。

    “这巴掌是教你怎么做人的。

    ”那锦衣卫趾高气扬指着牢头骂道:“告诉你小子爷们是锦衣卫东司房百户沈彬论官职比那王贵还大上一品讲手段一品二品的官儿办过不知多少到了爷手里是龙就得盘着是虎给我卧着你算什么东西敢给爷脸色看!”

    气势汹汹一番大骂那牢头可再没有平日里对人犯和探监亲友吆五喝六的威风缩着脖子一声不敢吭。

    “提人。

    又是一声大喝牢头忙不迭点头称是急忙让几个女牢子去提人犯。

    按大明律法女囚除了犯通奸和死罪的都是放回家里由父母亲属看管官府不得拘禁大牢里自也没几个女犯不多时苏三便被两个女牢子拖了出来。

    玉堂春白日受了杖刑玉股仍痛得簌簌发抖只靠着两个女牢子拖拽到了外面女牢子跪下行礼她趴在上喘了一阵才缓过气来。

    “大人犯妇苏三带到。

    ”牢头捂着脸怯懦说道。

    沈彬点点头向身后跟着的瘦小锦衣卫示意那小个子锦衣卫立即上前搀扶玉堂春。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被一个陌生男子贴身搂抱苏三如何愿意当即忍痛挣扎那个锦衣卫身材瘦弱一时竟奈何她不得。

    “男女授受……”苏三还待说话脖颈突然一痛直接晕了过去。

    “哪来许多废话。

    ”沈彬收回手掌不屑说道。

    没了挣扎小个子锦衣卫立即担起玉堂春的一条臂膀另一只手环搂住柔软娇躯吃力走向监外。

    “人我带走了你只管去向王贵报讯爷们等着。

    ”沈彬冷冷瞅着牢头道。

    牢头弓着腰陪笑道:“哪敢哪敢小人怎会去做那通风报信的勾当。

    ***

    “老爷那锦衣卫就那样把人带走了小人说了没太爷的手令就是他们指挥使来了也不能提人他们就将小的狠狠打了一顿。

    洪洞县大堂上监狱牢头风风火火便来向王贵报信说得吐沫横飞天花乱坠。

    “那班人还对您老言语多有冒犯小人气不过争辩了几句又挨了一通毒打您看我这牙!”

    “别说了。

    ”坐在公案后的王贵打断牢头话头“苏三被他们带走了?”

    “小的无能没拦住他们那帮锦衣卫直接上手就搂啊手都按到那犯妇的胸脯上了也没个避讳呸真是色胆包天。

    “你过来。

    ”王贵伏在公堂大案上向牢头勾了勾手指。

    “老爷您有何吩咐?”熟悉的场景让牢头心有余悸两手捂着腮帮子心虚走近。

    “你没对那个苏三下手吧?”王贵直视牢头。

    “老爷说哪里话小人岂会做那等丑事!”牢头当即跳脚喊冤。

    “别跟老爷我来这套往日你对女囚做的事我早有耳闻老爷只问你这次有没有?”王贵加重了语气“说实话!”

    “这个……没有。

    ”牢头摇摇头。

    “真的没有?”王贵追问道“这犯妇长得如此标致你竟没有动心?”

    “这次真没有那小娘皮性子野小人想先磨磨她的锐气还没腾出功夫上她……”自觉失言的牢头急忙捂住了嘴。

    “没把柄落下就好回头从户房支一两银子算是给你养伤的。

    打发走了千恩万谢的牢头王贵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多时贴身随从过来一阵耳语王贵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随后杨宏图被领进了大堂上前作揖“老父母急唤学生来不知有何要事?”

    杨大相公确实纳闷这位县太爷行事素来小心今天连夜不必嫌疑将他召来还选在公堂这个方见面这做派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

    “找你来出银子的。

    ”王贵抱着大印坐在椅子上张口便直奔主题。

    这老儿一点读书人的斯文体统都不顾了么杨宏图心中不屑面上还是强颜欢笑“好说好说此不便可否选个僻静处详谈一二。

    “甭费事了就这儿吧。

    ”揣着自己的官印王贵忍不住鼻尖发酸颇觉凄凉无奈“而今这县衙除了大堂已经没本官可去的方了。

    对着一脸惊愕的杨宏图王知县将自己被撵出后衙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听得杨相公挢舌不下没想到大明朝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官儿。

    “本官为你的事送了五百两银子连个水漂也没打起你说怎么办?”王贵也是够狠张嘴便报了一倍多的花账。

    “自不会让老父母破费学生定当补偿。

    ”杨宏图躬身答谢。

    “还算明事理”王贵对杨宏图的态度很满意“赶快筹笔银子送过来这姓丁的胃口可不小别按一般京官打发。

    “学生明白只是那苏三进了后衙若是说些不该说的这案子可会有反复?”杨宏图说出心中担心。

    “放心咱大明朝方官娶纳辖女子都是大罪他而今色欲熏心自个儿送上了把柄事情泄露出去那王廷相便第一个不与他甘休。

    ”王贵冷笑道。

    ***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嘤咛’一声玉堂春幽幽清醒过来。

    觉察自己伏卧在厚厚的软茵被褥之中四周是轻纱幔帐置得舒服惬意。

    “这是哪里?”苏三不禁自语。

    “洪洞县后衙啊不然还是哪儿。

    ”突如其来的男人声音吓得苏三芳心乱跳。

    “你……你是谁?”看向纱帐外桌旁坐着的影影绰绰男子身影玉堂春颤声问道。

    “敝人丁寿三姑娘你我算是老相识了。

    ”语气戏谑没几分正经。

    “是丁大人?!我……我的衣服呢?!”得知是旧识玉堂春心中稍安突觉下体冷飕飕的似乎下半身未着寸缕再看身上也仅有一件窄小的红兜儿裹着自己鼓涨胸脯原来的罪衣罪裙早不知脱到了哪里。

    “那身晦气的破烂玩意儿怎会上本官的床。

    ”丁寿缓缓起身“再说若不去了下衣怎好为三姑

    娘敷药疗伤。

    “你……你为我敷药?”玉堂春更是羞得无自容纵然白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用了大刑可毕竟沾身的只是竹篾杖板若是这男人给他敷药裹伤少不得粉臀玉股要被他掰开细细把玩亵弄她除了王三再无和别的男子如此亲密顿时脸上辣辣的如火烧一般。

    “你还要做什么?”见丁寿渐渐走近幔帐苏三惊恐问道。

    “看看伤情如何了啊?三姑娘放心在下有梅神医调配的疗伤圣药‘雪莲生肌散’只要调养得宜不会留下刑伤板花不过么……”丁寿嘿嘿怪笑“这药要上得勤些。

    “不劳丁大人妾身自便即可。

    ”苏三要扯被遮盖却发现两臂动惮不得。

    “为了诊治方便敝人点了姑娘两处穴道想必姑娘不会怪罪。

    ”丁寿已然走至床边。

    “大人男女有别你与三郎乃是旧交我与三郎间的关系你也知晓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您……”

    苏三还待劝说丁寿却已抢声“三姑娘放心在下不客气。

    “说来三姑娘不愧花间魁首腿间妙处风流滚滚满臀春色楚楚动人在下都急不可耐了。

    ”一阵猥琐笑声丁寿作势撩帐。

    “你……你敢非礼……”苏三本就伤后体弱此时又羞又怕急火攻心再度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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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八十一章·明察秋毫丁青天

    “不要!!”

    睡梦中惊醒的玉堂春浑身香汗淋淋美目惊恐望向四周。

    “姐姐醒了。

    ”一个倚桌打盹的锦衣卫被苏三吵醒惊喜看着她。

    “你是谁?”又换了一个男人苏三羞怒交加若是昨夜治伤情非得已那轮流安排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则是居心叵测真以为我是人尽可夫不计名节的残花败柳么。

    “姐姐忘了昨夜是我随同沈大人将您接过来的。

    ”这个锦衣卫长相清秀声音也透着几分柔弱。

    “是你?”想起此人昨夜对自己举止轻浮玉堂春又添了几分怒气这锦衣卫上下果然是一丘之貉。

    “丁大人叮嘱清晨还要再换一次药随后便为姐姐准备早饭。

    ”从桌上拾起一个瓷瓶那名锦衣卫便向帷帐走来。

    “别过来!”苏三突然觉察自己手脚已可行动自如急忙两手遮掩私处缩到了床角。

    那名瘦弱的锦衣卫微愕之后便明其意不觉莞尔摘下头上巾帽任由一头青丝垂下“姐姐勿慌小妹宋巧姣亦是女儿身。

    ***

    玉堂春分腿翘臀趴在柔软的衾褥上任由宋巧姣为她涂抹伤药对方虽是女子可自家隐秘私处毫无遮拦暴露人前还是让她面红耳赤难堪非常。

    “伤情比昨日好了许多这药果真是奇效姐姐觉得如何?”

    感受到臀尖传来的丝丝凉意玉堂春已无多大痛楚莺声道:“感觉大好辛苦妹子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谈什么辛苦。

    宋巧姣涂抹得非常认真细细端详下只见苏三半截裸着的大腿白皙柔嫩两瓣隆丘浑圆饱满臀肉上泛着伤后的片片红晕香嫩雪肌红白交映熠熠生辉两股尽头芳草萋萋阵阵体香幽幽传来肥厚蛤唇光洁如新若隐若现蕴含无限风情。

    果然是天生尤物纵是女子宋巧姣也为这具粉雕玉琢般的香艳娇躯所倾倒。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灼灼目光玉堂春不安扭动了下身子“妹妹你在做什么?”

    “啊?哦小妹的这件里衣小了些姐姐怕是穿着不便吧。

    ”宋巧姣玉颊火烧还好不虑被人看见。

    向下微瞥见自己大半奶肉都因伏卧溢出了胸衣玉堂春不觉羞涩“还好这衣服是妹妹的?”

    “是啊这一行人里只有妹妹一个女子昨夜为姐姐换药后便只好用自己的衣物替换了。

    “你为我换的药?那丁寿……哦不丁大人他……不是他换的?”苏三忍不住急声询问。

    “当然不是了大人特意嘱咐除了小妹不让旁人靠近这间屋子他也只在昨夜换药间隙在这里探视片刻。

    ”宋巧姣替她拉上底衣又扯过锦被盖住身子。

    “他而今在哪里?”苏三既觉惭愧又带几分怨气明明做了好事却偏给人一个浮浪无行的表象便那么不愿做个好人样。

    “丁大人昨夜在客房安歇听锦衣卫的差爷说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

    “云松螺髻香温鸳被掩春闺一觉伤春睡。

    柳花飞小琼姬一声‘雪下呈祥瑞’团圆梦儿生唤起。

    谁不做美?呸却是你!”

    县城西门大街角落里盲老儿抱着胡琴自拉自唱一首山坡羊在他嘶哑的嗓音里婉转低回竟也有几分少妇闺怨的味道。

    “好好好扭捏捏俏兮兮入木三分老丈唱得好这琴更是拉得妙。

    一个清朗的声音赞美不绝随即盲老儿便听到膝前的破陶碗里叮当几声脆响急忙伸手去摸不是铜钱竟是几颗银豆子。

    “谢官人赏。

    ”难得遇见豪客盲老儿感恩不尽。

    丁寿穿着一件宝蓝缎子的直身矮身蹲了下来客气询问道:“老丈这营生如何啊?”

    “饿不死对付活呗。

    ”盲老头随口答道。

    “看着前面宅院雄伟阔气想来也是大户人家随意唤老丈进去唱几个曲儿也能混得几日吃食怎会如此困顿?”

    “官人是外乡人吧?这宅邸是方争方大官人的他可是有名的大财主从口外贩马回来一本万利的营生据说在大同还有专门的马场可他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宅里只有女眷岂会唤我这老瞎子进去唱曲!”盲老头儿撇着嘴道。

    “有道是商人重利轻别离春闺寂寞难为方家的女眷能守得住。

    “守个屁!莫说方家那大娘子蒋氏便是那通房的丫头春锦每日里常倚着门边卖呆没少给街上的年轻后生们抛媚眼!”盲老头往上狠狠啐了一口道。

    “老丈知道的倒是清楚。

    ”老家伙说的信誓旦旦丁寿心中生疑举手在盲者眼前晃了晃。

    “官人不必试探小老儿确是个瞎子。

    倏收手被一语道破的丁寿尴尬笑笑“老丈好生敏锐。

    “眼瞎心又不瞎正因小老儿是个残废有些人做事便没个避讳。

    ”老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干巴巴说道。

    “如此说来和方家女人明铺暗盖的这个人老丈知道是谁咯?”

    捋捋下颌的几根山羊胡子老头摇着脑袋“不好说不好说哟。

    不说‘不知道’而是‘不好说’丁寿瞬间明了其中意思暗道声报应来得还真快竟有人敲到二爷头上了。

    “我一个外乡客最爱听这些风流韵事消磨时间请老丈给讲解讲解。

    老头儿手中一沉一大块碎银子入了手顿时老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官人放心只要您不嫌小老儿话多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施展轻身功夫丁寿不引人注目回到县衙住处郝凯早已等候在此。

    “禀卫帅王贵一早来过。

    ”郝凯躬身道。

    “没让他进来吧?”丁寿坐下自斟一杯茶饮了一口问道。

    “没有只说大人宿醉未醒让他在前堂随时听候传唤。

    ”郝凯道。

    “他没说旁的?”丁寿问。

    “区区一个露水前程的芝麻官敢说什么旁的话只是送来一个匣子让属下转呈卫帅。

    ”郝凯指着桌上的一个木匣子说道。

    丁寿也不避人随手挑开匣盖见里面盛放了许多珠玉宝器微微颔首“瞧不出这洪洞县油水不小这一匣子怎么也值个三五千两。

    “大人放了话他就是当裤子也得凑出银子来。

    ”郝凯弓腰陪笑“否则属下第一个饶不了他。

    对手下没事表忠心的话丁寿已经自然免疫只问道:“苏三伤势如何了?”

    “听宋姑娘说已大有好转随时可以上堂。

    ”郝凯道。

    “好你下去歇着吧。

    ”摆手打发走了郝凯丁寿摩挲着那匣珠宝皱起了眉头。

    “纵使知道了奸夫最多不过打他们一通板子还是无他们杀人嫁祸的证据苏三如何能洗脱杀人之嫌?”丁寿捂着发痛的脑袋自言自语。

    “既然要申雪冤枉又何必收人钱财作茧自缚?”笑语如珠圆润悦耳。

    “谁?!”

    丁寿循声望去只见房梁上盘坐着一个绿衫少女笑靥如花手中还把玩着一支翠玉长笛。

    “姑娘几时到的?”丁寿面色无恙心头却是大骇凭他如今的耳力竟然一个大活人坐在头顶毫无发觉简直匪夷所思。

    少女拧眉做沉思状“这可久了从你这小淫贼昨夜掀帐子要看人家姑娘屁股开始我便跟在你身后了。

    丁寿指了指一旁寝帐又抬眼看了一下房梁上迟疑道:“你看了我一晚上?”

    “是啊”少女手托香腮颔首称是随即黛眉轻敛“你这小淫贼睡相不雅磨牙放屁打呼噜吵得本姑娘一夜未眠。

    丁寿老脸一红无奈挠挠鼻子“委屈姑娘您啦。

    少女在梁上伸了伸修长腰肢“没关系趁你今早出去我还补了一觉不与你计较了。

    “谢姑娘雅量宽宏……诶你谁呀?在我房梁上干嘛呢?给我下来!”二爷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子是一个不速之客。

    一物突从梁上射下丁寿举手抄住定睛一看是一只轻巧的竹蜻蜓。

    “是你?”虽不知女子来路好歹是友非敌丁寿整襟向女子施礼道:“南京援手之德未及报偿不想今日再会在下先此谢过请问姑娘芳名上下可否见告。

    绿裳翻飞少女如彩蝶般轻盈落下不理丁寿问话从桌上匣内拣出一只卧凤金钏翻看一番便随手丢了回去。

    “不止是个小淫贼还是个贪赃枉法的小财迷。

    ”俏鼻微皱少女语态不屑。

    “姑娘既然跟了我大半夜咱这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遭女人轻视的丁寿当即不干了摆开阵势道:“什么叫贪赃枉法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那才是贪赃枉法呢我不是收了王贵的银子却琢磨着怎么给苏三脱罪么!”

    “那你这叫什么?”少女歪着头问道。

    “我这是……”丁寿眼珠一转大义凛然道:“贪赃而不枉法肥私而不忘公。

    “小小年纪口出大言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少女可不吃这一套樱唇一扁嗤笑道:“你真有本事便让人犯自个儿招认啊。

    “他们又不是傻子自承其罪不是活腻歪……”丁寿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对啊让他们自己认啊。

    ***

    再度升堂点选在了花厅两边衙役俱都换成了锦衣卫站班。

    “苦主与被告都是女子为全其颜面选在二堂问案二位没什么意见吧?”有皇命在身的丁大人终于捞了个主审的位置笑眯眯对身边二人说道。

    “只要公正廉明哪里审案俱可本院无异议。

    ”王廷相冷着脸道。

    “大人说哪里就哪里下官惟大人之命是从。

    ”王贵可称得上奴颜婢膝。

    “得嘞将苦主蒋氏与证人春锦带至堂下听传带人犯苏三。

    ”丁大人一拍醒木官威十足压根就没搭理腆着老脸又来听审的韩文。

    觉察自己受了轻视韩文花白的眉毛微微轻挑“老夫提醒缇帅若是办案不公有失偏颇老夫自当上书都察院将详情……”

    “你让屠朝宗站在本官面前问他敢不敢上递参奏本官的手本。

    ”丁寿斜楞着眼睛瞅着韩文道。

    有些事纵然是真的也不能轻易说出来屠滽即便真不敢招惹你这话传出去他老脸还要不要了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规矩韩文闷头生气不想再理会这官场二愣子。

    “禀卫帅人犯带到。

    换了一身裙的苏三被带到堂上盈盈下拜。

    丁二爷脸如翻书一样收了怒怼韩文的横眉立目和颜悦色问道:“苏三本案实情如何你且从头说上一遍。

    苏三便又将那夜情由细述了一番丁寿连连点头听得津津有味那神情抓上一把瓜子就和戏园听戏一般。

    待玉堂春叙述已毕王廷相那日审案时念念不忘今又老生常谈“你那相好之人究是哪个从实招来。

    玉堂春面露难色支吾不言丁寿却道:“子衡兄你也是圣人门徒对这家长里短风月男女之事何以如此上心呶那个谁你下去吧。

    遭抢白的王廷相怒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大人这犯妇一面之词不可偏信况且她拒不说出奸夫名姓定有内情。

    ”王贵添油加醋说道。

    “说得有理。

    ”冲那匣珠宝的面子丁寿很给王县令面子。

    “缇帅若是执法有偏休怪老夫难以缄默纵然无人递本韩某也并非见不得君上。

    ”老韩文不甘寂寞刷存在感。

    “谢韩公提醒来人带原告蒋氏。

    ”丁寿从善如流。

    蒋氏上得堂来屈膝跪倒口呼青天老爷做主便哭哭啼啼个没完。

    “别哭了!抬起头来。

    丁寿大喝一声吓得蒋氏悲声顿止抽抽噎噎扬起螓首。

    只见孝裙之下酥胸高耸体态风流粉面桃腮朱唇微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自透出几分狐媚颊骨略高充满了不安于室的欲念。

    不想这蒋氏还有几分姿色丁寿将上身在公案前探了探乜眼问道:“你便是蒋氏?”

    “奴家正是。

    ”蒋氏用香帕轻拭腮边泪痕羞答答回道。

    “你夫方争是如何死的?”

    闻言蒋氏又是一声悲啼“我夫命苦被那毒妇苏三用药面毒死求大老爷开恩做主。

    “一派胡言!”丁寿大喝一声“方争分明是被你所害。

    语出惊人二王对他侧目以视韩文不留神揪断了两根胡子蒋氏更是失魂落魄以头抢大呼冤枉。

    “南山你可是有了证据?”王廷相希冀问道。

    “还用证据么看这女子颧郏白里透红面带桃花显然性格淫荡骨凸阳显命

    门凹陷主克夫之相她丈夫分明是纵欲过度被她克死的。

    ”二爷理所当然振振有词。

    堂上的几位顿时懵了世上还有这样的断案之法蒋氏大张檀口眼神呆滞;韩文捻须冷笑齿冷不已;王廷相怒目相向横眉立目;王贵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缇帅方争经仵作勘验确为毒杀。

    ”王贵低声道。

    “啊是么?”丁寿挠挠后脑“有这事?”

    “以麻衣相术断狱问案闻所未闻锦衣卫果有过人之处。

    ”韩文坐在堂下怡然自得道。

    丁寿对韩文冷嘲热讽充耳不闻“那这篇儿揭过将蒋氏带下传婢女春锦上堂。

    春锦本站在院子里等候远远只见主审老爷又是拍案又是大喝主母跪连连磕头似在求饶她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待上了公堂便心虚瑟瑟发抖。

    “堂下所跪之人可是方家婢女春锦?”丁寿一改方才嬉笑威严问道。

    “正……正是奴家。

    ”偷觑两边高大雄壮杀气腾腾的锦衣卫春锦心中打鼓话也难以说全。

    “大胆奴才你可知罪!”丁寿拍案大喝。

    两边锦衣卫绣春刀突然出鞘半尺寒光凛凛吓得春锦心惊胆战匍匐于磕头如捣蒜强壮着胆子道:“奴家不知所犯何罪!”

    “可要本官传那杨宏图上堂?”丁寿阴森森说道。

    突然闻听杨宏图的名字王贵与韩文皆忍不住眼皮一跳。

    “杨相公他……”自感失言的春锦连忙摇头“奴家不知他与此案有何关联。

    “你那主母蒋氏适才已经认罪你主仆二人与监生杨宏图勾搭成奸为免方争知晓遂受你挑唆毒杀亲夫此案你是元凶祸首。

    春锦被丁寿的话吓得体似筛糠急欲出言辩解丁寿却不给她开言的机会抢声道:“按大明律法奴婢谋杀家主罪同谋杀父母尊长该当凌迟处死;蒋氏并非主谋且供出凶犯本官法外开恩免其一死……”

    “不大老爷奴家冤枉奴家只是随大娘子与杨相公有了奸情杀我家大官人的是……”

    “丁大人此举似有诈供之嫌!”韩文突然出言打断。

    “不错那蒋氏何尝招认通奸杀夫之事缇帅适才所说似乎并无实据啊。

    ”王贵立即接口道他在此案中牵扯非小由不得再做缩头乌龟。

    “韩公王知县你们……”眼见春锦就要透露实情却被二人中途惊扰王廷相心有不甘。

    春锦听了这几人的争辩眼珠一转已晓得利害顺着刚才的话头道:“杀我家大官人的是二娘子苏三奴家不敢扯谎欺瞒老爷。

    小丫头临时反口前功尽弃丁寿气得干瞪眼却也无可奈何命人将春锦带下单独看押发出一支火签传杨宏图上堂。

    杨宏图二十余岁白净面皮眉目清新斯文有礼上堂打躬“学生杨宏图见过几位大人。

    “你有功名在身?”丁寿适才置了一肚子气此时语气不善。

    “学生曾纳马国子监蒙恩为例监。

    ”杨宏图答道。

    对这位和自己同样出身的杨同学丁二可没啥认同感“区区例监见本官也敢不跪?”

    “回大人话在下一无官司缠身二无公事上禀按例可以……”

    丁寿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摆摆手便有一个锦衣卫来到杨宏图身后脚尖在他膝弯处一点扑通一声将他摁跪到了上。

    杨宏图跪以后也不挣扎仍旧平心静气道:“不知大人召学生上堂究为何事?”

    “会让你知道的。

    ”丁寿向堂角的沈彬打个眼色“传蒋氏。

    蒋氏上得堂来见杨宏图跪在上心中也是惊惧不已怕露了行藏不敢多看直接向堂上跪拜施礼。

    “蒋氏你可识得此人?”

    “妾身不识。

    ”蒋氏垂首道。

    “方才春锦已招认此子为你闺中常客你竟然不识?”丁寿冷笑。

    “大老爷休听那小蹄子信口胡说妾身素来谨守妇道从无逾礼之事。

    ”蒋氏急声道。

    “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速将你二人如何谋害方争之事从实招来本官还可从轻发落否则休怪大明律法无情。

    从适才上堂便未再见春锦蒋氏也不知那丫头到底交待了多少心中犹疑不决踌躇不言。

    “缇帅二人犯奸与否皆是春锦一面之词只依此供便强行入罪是否过于武断?”韩文又插了一句嘴。

    堂下跪着的杨宏图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大人明鉴有道是捉奸拿双学生与方家娘子素味平生大人仅凭一奴婢口状便强诬奸情学生虽出身微末也不堪受此奇辱情愿至孔庙前以死明志雪此冤屈求大人恩允。

    “好宁折不弯杨生真性情也。

    ”韩文击节赞叹。

    “缇帅此子虽出身异途可也并非寻常黔首若是弄出人命有辱斯文怕是不好收场啊。

    ”王贵适时提醒道。

    扶着发痛的脑袋丁寿斜瞅老神在在的韩文有气无力道:“久仰韩老大人博学多闻丁某近来对一前朝诗词多有不解可否请老大人解惑一二。

    黄口小儿离了刘瑾你又能翻起多大浪来韩文只当丁寿借机服软温言道:“缇帅过誉老朽愧不敢当诗文之道互相请益也是平常但不知是哪首晦涩古言且容老夫一闻。

    “倒也不算晦涩。

    ”丁寿清嗓后便朗声诵道:“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

    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

    丁寿眼带嘲弄笑道:“老大人可知此诗文含义?”

    “竖子尔敢!”老韩的胡子都气翘起来了。

    没法不怒宋康定二年那位被文官们吹嘘三代以来和明孝宗并称贤主的大宋仁宗皇帝被党项小族狠狠教了一回做人好水川之战宋军几乎全军覆没阵亡将校数百人当时负责经略陕西的便是夏竦、韩琦、范仲淹等一干名臣战后西夏将这首诗投至宋境以为讥讽。

    韩文素来以这位‘韩魏王’的先祖自傲丁寿这样上门骂祖宗的行径算是把他老脸抽得啪啪作响老头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指着丁寿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不敢的韩老头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么让你在公堂上坐着是给你面子在这里大放厥词坏二爷的好事信不信我将你乱棍打出去!”

    “缇帅息怒部堂毕竟是官场前辈还请留些口德。

    “南山审案要紧休要横生枝节。

    “审什么案?还审得下去么?”丁寿直接砸翻了签筒。

    王贵心中顿松了口气“改日再审也好且将人犯收……”

    “崩收了就让他们跪着吧咱们后面议议再接着审。

    ”丁寿扭身就进了后堂。

    吹胡子瞪眼的韩文在二王劝说下也不情不愿绕过影壁转入后堂。

    “老部堂今日怕是难以善了啊。

    ”瞧四下无人王贵低声向韩文说道。

    韩文气哄哄哼了一声“大明律以供入罪只要无人招认他又能如何你我只要防着他屈打成招就是。

    “部堂高见。

    ”王贵刚恭维了一句便被后堂的置惊呆了。

    数个由前厅延伸而出的铜管立在墙后两名锦衣卫耳朵紧贴喇叭形的管口提笔速记。

    王贵积年刑名瞬间便明白这些人在做些什么“听壁……”

    一把冰冷的钢刀横亘在王贵脖颈上锐利的刀

    锋激起皮肤上一层细细颗粒。

    “你……你们要做什么?”这鸿门宴般的场景同样将韩文吓得不轻。

    丁寿没了花厅内气急败坏的模样云淡风轻笑道:“请二位一同听听做个见证只是千万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否则——刀剑无眼。

    在郝凯和沈彬两把绣春刀的逼迫下韩文与王贵只得乖乖坐到了为他们预备的椅子上。

    “听听吧老二位锦衣卫坐记听壁的本领可不在东厂之下。

    ”丁寿嘴角噙笑神色阴冷。

    韩文与王贵对视一眼无奈将耳朵贴在了喇叭管口。

    ***

    花厅上众人散去只留下心惊肉跳的蒋氏与神色不安的杨宏图二人。

    “都是你说给这姓丁的使了银子便万事大吉将老娘的体己首饰都贴了出去结果呢这姓丁的摆明要替苏三那小娘皮翻案。

    ”蒋氏既心疼钱财打了水漂又担心东窗事发埋怨个不停。

    “消停些吧姑奶奶只要你我一口咬定他无凭无据的能把我们怎样。

    ”杨宏图尽管心中烦躁还是低语安慰。

    “可是春锦那丫头……”蒋氏春山含愁忧心说道。

    “春锦也不是傻子断不会说出投毒的事来。

    ”杨宏图道。

    “纵然脱了牢狱之灾这钱财也散了大半王贵这瘟官连同县衙上下打点了多少银子将来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

    ”说到伤心处蒋氏真哭了起来。

    “身外之物再说咱大同还有马场在待将那些马出了手还愁没银子度日。

    ”杨宏图开解道。

    蒋氏低啐一声恼道:“说得好听前几次你说将银子拿去生息三五月便可回本后来可见回过一两银子。

    “此时说这些做什么?”说话不挑个时候杨宏图只觉此女不可理喻。

    “你将家中的银子都挪走了还不许老娘说啦方争那死鬼回来要银库钥匙又是你出主意将他毒死为了平这案子今日王贵一千明日师爷三百最后将老娘的棺材本都搭了进去老娘也是瞎了眼当初选了你这么个害人精!”蒋氏不依不饶。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作甚若后悔便去找那死鬼去!”杨宏图也是被逼出了痰气口无遮拦。

    “好你个没良心的老娘与你拼了。

    ”蒋氏一怒便冲上去扭打奸夫。

    二人正在撕扯突闻步声跫然一队锦衣卫重新排列两边王廷相与丁寿二人泰然踱出身后跟着的是脸色惨白的韩文与王贵。

    “我二人适才偶生口角以至堂上纠缠请大人治学生失仪之罪。

    ”蒋氏慌里慌张跪回原处杨宏图还算镇静避重就轻自承其过。

    “罪是一定要治的可不是这个失仪之罪来啊将口供给他看看让他签供画押。

    按照丁寿吩咐两名锦衣卫将后堂记录的口供放到了二人面前杨宏图看后脸色大变冷汗顺着脸颊淌下。

    “缇帅此案你也牵扯其中理应避嫌。

    ”此时王贵也不顾得罪丁寿准备反咬一口。

    “按院下官有内情禀报犯妇苏三这两日并不在监中而是……”

    丁寿接过话茬“而是在后衙养伤日夜有人看护那人一非锦衣卫二非本官亲朋故友恰好陛下与太后也晓得此人可为本官作证就不劳王县令费心了。

    “本院也可为缇帅作证你所贿珠宝皆已封存造册未动分毫。

    ”王廷相接口道。

    “子衡兄谢了。

    ”丁寿含笑拱手。

    王廷相道声惭愧“南山自污官声引蛇出洞奇思妙想非愚兄所及当日堂上传音小兄还心存疑惑如今思来真是愧煞。

    “子衡兄过谦了你的戏恰如其分足可乱真。

    ”二人一番恭维哈哈大笑。

    王贵算是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个底儿掉到底是京官啊自己在州县蹉跎了半辈子心眼儿还玩不过他们。

    “洪洞县知县王贵身为一县父母本该宣扬教化保境安民你却贪赃枉法出入人罪行贿上官知法犯法罪行昭昭尔可知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丁寿拍案厉斥。

    “下官……下官……”王贵期期艾艾再无往日舌灿莲花的模样。

    “别‘下官’‘下官’的了你没这个福分咯。

    ”丁寿冲下面摆摆手“给王大人凉快凉快。

    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一拥而上摘了王贵头顶乌纱剥下身上官服瞬间将洪洞县正堂打回原形委顿于。

    “杨宏图你身为监生不晓圣人之言不行仁义之事和奸有夫之妇在前毒杀其夫于后罪行浮天人神共愤褫夺出身文字当判斩首之刑。

    “不大人开恩恩师救命啊。

    ”杨宏图膝行数步紧拽韩文衣袍下角哀声恸哭。

    “哟韩老大人在下还不知您与人犯有这层关系呢。

    ”丁寿幸灾乐祸。

    “恶徒攀附之词如何能信。

    ”韩文正气凛然皓首高昂“左右快将人犯拿下按律处置。

    锦衣卫自不会听他使唤待看见丁寿眼神示意这才一人上前按住杨宏图肩膀准备将他钉枷上锁打入监牢。

    那锦衣卫的手掌方一挨杨宏图肩膀便看杨宏图眼中凶芒大盛沉肩扼腕咔嚓一声扭断了那锦衣卫的手腕反手抽出了他腰间佩刀。

    锦衣卫叫痛声未落杨宏图起身旋步一柄利刃已架在韩文喉头转目堂上众人狞笑道:“放我走不然立即宰了这老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