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落荒而逃

作品:《重生之东厂相公

    随烟站在蓝语思身旁,又为一些体面的管事婆子分发了荷包,另一些便由易总管分发下去。

    吃了团圆饭喝了团圆酒,易轻寒扯着蓝语思来到院中,回身为她紧了紧毛氅的领子,这才吩咐下去。

    蓝语思正不明所以地看着,忽见远处烟花四起,竟是外院燃起的。那烟花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有花的形状,也有喜字福字,映得是冬雪不夜天,衬得是皎华引群仙。

    “好了,也放了这许久,要好多银子的,我知道。”看了一会儿,蓝语思终于忍不住说到。

    “六百两银子都花出去了,不放也是浪费了,如何?喜欢吗?”易轻寒低头问。

    “怪不得有笔六百两的帐我算了三次都算不出哪里错,问了易安他又不说,原来是你这蛀虫!”蓝语思恍然大悟,心疼地说。

    “哈哈,六百两,我还是花得起的,没得叫人家笑话。”易轻寒说。

    蓝语思撇撇嘴,心道六百两银子也是银子,自己在后面死扣活扣地剩下银子,这厮倒好,挥挥手就花了出去。不过,烟花确实很美,蓝语思心想。

    信誓旦旦说要守岁的某人,还未过丑时便懒懒缩在椅子里,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易轻寒抱起蓝语思,某人却装着未醒来,趴在那看似清瘦实则坚实的肩膀上,一路回了卧房。

    蓝语思装睡着,任凭易轻寒为自己脱去衣衫。两人在被子里相拥,易轻寒仿佛都忘了烦恼和仇恨,只想这么舒舒服服地睡着,安安静静地睡着。

    “来,戴上这个‘闹嚷嚷’。”蓝语思将一个金箔纸折成的蝴蝶插到易轻寒发鬓里。

    易轻寒忙取了下来,四周看看,好在随烟正背着两人的方向整理床褥。‘闹嚷嚷’是庆元朝特有的新年饰物,为了烘托节日气氛,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戴上它高兴一番。巧手媳妇子们会折成菊花、荷花、蝴蝶等形状,逼真传神。

    “不戴,哪有个大男人戴这蝴蝶的,胡闹!”易轻寒假嗔着说。

    “那,戴这菊花。”蓝语思手快眼快,又将一只折成了菊花的金箔纸插到某人头上。

    两人插上插下,插来插去。最后的场景是,蓝语思被菊花插满了头。蓝语思猜着了这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局。

    易轻寒虽然高兴,但眉宇间总有一抹散不开的愁云,蓝语思看在眼里,心里也跟着隐隐沉重起来。

    到了晚上,两人沐浴更衣后,蓝语思趴在易轻寒肩膀,为他掏耳朵。

    “相公,我今儿又做了一件好事。”蓝语思邀功似地说。

    “哦,何事?”易轻寒就算不知道是何事,但也清楚总归离不开钱字。

    “我知道,相公身份是假的,那今儿拜祭的祖先也定是假的,所以......”蓝语思说着停下了手,惴惴看着易轻寒。

    易轻寒放下书,回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所以那三牲祭品我挑了,挑了最小最瘦的猪牛羊。还有,那些果子也是我不喜吃的快放坏了的,三日后焚毁了也不可惜。”蓝语思小心地说着。

    易轻寒终是忍不住,又气又乐地勾起手指敲了一下蓝语思的额头,无可奈何地说:“易安就跟着你胡闹?”

    “他不知多赞同了,他还说什么都听我的。”蓝语思说完,又拉住易轻寒的袖子说:“相公,我备了只最肥的烧鹅,还有你最喜吃的桂花糕,我们今晚,偷偷拜祭你的祖先......”蓝语思怯怯地说,看着易轻寒的神情。

    易轻寒脸色顿了顿,随即笑着抚上她的鬓角,柔声说:“好。”

    两人下了床,蓝语思将暖阁里备好的烧鹅和糕点取了出来,放到堂屋桌子上,便拉着易轻寒一同跪下。

    “我的祖先,姓......姓荣。”易轻寒看了眼黑暗里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轻轻说。

    蓝语思不敢说出来,在心里默念着‘祖先啊祖先,你虽然没有外面那些假的风光,但吃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好’。

    猛地闲了下来,易轻寒总有些不习惯,上元节这日,在府上闲了几日便又去了趟东厂,巡视一番后才回府。易轻寒回府路上,见着京城里云集了许多商人,把自己的花灯拿到东安门外迤北大街售卖,于是吃过晚饭便带着蓝语思出了府看花灯。

    蓝语思穿了身男子服饰,跟着易轻寒走在迤北大街上,身后远远跟着几个护卫。

    蓝语思身材矮小,就像是易轻寒的小弟弟,天黑夜暗,更看不出男女来。

    “相公快看。”蓝语思手一指前面一家酒肆下面那扎成嫦娥的花灯,兴奋起来。“我想要那只。”

    “多看几家再说,还有更好的。”易轻寒很有先见之明,蓝语思这一路上不断看到更好看的花灯,也就不断有了新的选择。

    最后,买了几样金元宝金麒麟样的花灯后,几个侍卫便拿着战利品回了府。两人仍旧走在迤北大街上,看着形形的人,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突然人群前头一阵骚动,一群妇女结伴排队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其中一人高举着点燃的香走在前面,其余的人三三两两自成一对跟在后面。边走边说着“走百病,走百病”,祈祷在新的一年里无灾无咎。

    蓝语思拉着易轻寒跟着走在队伍后面,路过的白石桥,妇女们便相携而过,取的是‘度厄’之意。

    众人又走到城门处,便开始在黑暗中摸索城门钉。

    “摸到了,摸到了。”黑暗中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三三两两的艳羡声。

    蓝语思撅着嘴,手上摸来摸去也摸不到城门钉,正失落间,自己被高高举起。蓝语思就势摸去,摸到了两颗城门钉,一时高兴便叫了起来:“摸到了,摸到两颗。”

    艳羡声又起,但紧接着便是声讨。“有男子,这怎可以,这怎可以。”

    易轻寒和蓝语思自知理亏落荒而逃,这群走百病的队伍,是妇女们的嬉戏,男子是不能参加的。易轻寒见蓝语思喜欢,又不放心她一人,所以才借着天黑偷偷混了进来。

    跟着也就罢了,还帮着这没道德的女人作弊,被发现了声讨一番也是活该。

    能摸到城门钉,是大吉的兆头,蓝语思兴奋地说:“相公,我摸到了两颗,我们两人一定会一辈子大吉大利的。”

    易轻寒第一次落荒而逃,正浑身不自在,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暖。

    这一夜金吾不禁,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俱都通宵不闭,任由百姓往来嬉闹,士卒校尉则通宵巡逻,维持秩序。蓝语思玩累了,跟着易轻寒往回走,正走到街口处,易轻寒停了步子不错眼珠地看着胡同口的黑暗处。

    “相公,怎的了?”蓝语思往那黑暗处看了许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问到。

    易轻寒方才看到一个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人,那人不似庆元朝人,倒像是外族异人,在这喧嚣的大街上,又因着天黑,或许没有人注意到,但易轻寒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一定会觉察到什么。

    “无事,没什么,回府吧。”易轻寒想跟去看个究竟,但身边带着蓝语思,恐有什么意外,便决定日后再说。有了她,自己便有了顾忌,便有了软肋,再不是以前那个雷厉风行的易百户了。

    过了上元节,这个年便算是过了,归家的伙计回到铺子里,私塾老先生回来继续授课,易轻寒也回到东厂继续他的事情。

    按着易轻寒所描述的,番役们将符合特征的可疑人一一带进了审讯室。易轻寒抬眼看去,只见面前跪了十几个黑瘦的四十几岁的男子,胡子眉毛仿佛都像没睡醒一般,胡乱地趴在脸上,双眼胆怯地看着稳坐在案台后面的易轻寒。

    易轻寒眼风一扫,指着第三个人问:“你是何人?”

    那人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吓得连忙缩着脖子,用声音的话语说:“我,我乃,是南边的灾民。”

    “所在州府县衙?”易轻寒紧紧逼问。

    那人瑟瑟发抖,说不出来。

    易轻寒挥挥手,示意将其他人带下去放了,这才缓步走出案台后,来到那人眼前。

    “再给你一次机会,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易轻寒没有说下去,只是把拳头指关节攥得嘎嘎作响。

    那人一路被带到审讯室时,就看到沿路牢房里那些惨状,此时已经吓破了胆,哆哆嗦嗦着诉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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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明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想是在做着思想斗争。

    忽然,夏明停了下来,转身对易轻寒说:“此事,我带你进宫面圣。莫怕,有什么说什么便是。”

    易轻寒低着头,眸子动了动,应了声‘是’。

    易轻寒跟着夏明来到乾清宫,高大的宫墙里,看似肃静却又隐藏着重重危机。一片白雪之下,易轻寒抬头打量这座雄伟的宫殿,只见其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坐落在单层汉白玉石台基之上。

    檐下上层单翘双昂七踩斗栱,下层单翘单昂五踩斗栱,饰金龙和玺彩画,三交六菱花隔扇门窗。或许,自己的父亲就曾走过这条路,自己的祖母,这位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也曾走过。易轻寒垂下了眼,努力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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