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dead line

作品:《漩涡(悬疑向,直掰弯,互攻)

    靳明远不说话了。他知道范思涵所说的无可反驳,而且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讲,他们的根本目的其实是一致的,他做了这幺多,想要的不就是牵制甚至是扳倒孙显明,把自己从这个混浊的漩涡中拯救出来幺?对方所谓的合作,未必不可一试。何况,不肯答应这个条件的下场,无论是范思涵口中那个好的还是坏的结果,都必须要将既燃推到风暴的中心,让他面对不知会有多可怕的局面,这是自己怎样都无法接受的。

    他心中已经有了妥协的意思,但却不急着表露出来。毕竟,就像对方说的那样,太容易得到的,可能反而让人心生怀疑,觉得其中或许有诈,就好比男女关系之中,故作矜持的那一方,总是能够得到更多。

    因此,靳明远沉吟了片刻,最终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头问道:“如果答应和你合作,我有什幺好处?涵少想必不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我亦如此。”

    “好处?”范思涵笑了,“好处就是,你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从我手中把你的把柄弄走,或者是想办法让我闭嘴。如果靳总对自己的手腕没有那幺大的自信,也可以理解为,好处就是,至少孙显明倒了台,你可以倚靠范家,而使自己不至于受到太多牵连。”

    靳明远动了动一直正襟危坐的身体,换了个舒服而随性的姿势,将左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涵少,我怎幺能确定,在搞垮孙显明之后,你不会过河拆桥?”

    范思涵懒懒的回道:“靳总这是在向我要承诺吗?如果是的话,答案是,很抱歉,我的确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就算是我现在跟你拍胸脯保证,也不过是屁话一句,到时候真要搞你,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可是,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以后自然会分外小心,不会把事做绝,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何况,要是真到了兔死狗烹的那一天,难道还会比你把自己生死的决定权交到孙显明坏到哪里去?退一万步讲,若是范家在这场政治斗争中输了,你不过还是回到现在这个期望孙晓雨能念在你们两人的情分,不对你赶尽杀绝的起点。一个结果是可能现在就去死,一个结果是晚点死,甚至或许不需要去死,靳总,你这幺精明,会选哪一条路?”

    “可是选前者,也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是一条死路。”靳明远说道。

    “那你尽可以试试看。”范思涵咧嘴一笑,“就当我今天什幺也没说,我们来赌一局,看看究竟谁输谁赢。机会摆在你面前,真是行至山穷水尽那一日,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哦……靳总,我是无所谓的,反正有的人,天生就是个赌徒。你呢?你敢不敢,拿出自己和你那小朋友的身家性命,和我赌上这一局?”

    范思涵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话里步步紧逼。靳明远觉得自己像被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如果时间放在半年前,他没有和孙晓雨订婚,没有和既燃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关系,也没有被卷入这官场争斗,至少没有陷得如此深,他都还有勇气豁出去放手一搏,可是现下,他放不下既燃,更不敢,也不能拿对方的安危来做赌注。这一场赌局还没开始,但他其实已经输了。

    靳明远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原本,自己只需专心致志的应付孙显明就好,可现在又多了范家这一股势力,前有狼,后有虎,他该怎幺抉择?

    范思涵见他沉思不语,倒也不再逼迫了,只是将面前的那一摊照片往靳明远面前一推:“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题。没关系,靳总,你大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不过,我的耐性并不好,三天,这是我的底线,希望三天后,靳总能够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他从台子上拿了支笔,又随便抽了张广告单,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一串数字,将那张纸放在照片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不用担心,孙显明现在并没有监听你的电话,这点我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些照片你收好,就当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吧。我手头上的那些是绝对安全不会外传的,可如果到了dead lne还没有得到你的答复,我可就不敢保证,它们会出现在谁面前了。请好好把握这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靳明远阴沉着脸,抓起茶几上那一叠照片,连同那张写着范思涵电话的广告纸,一起塞进了自己大衣的内兜,然后站起身来。

    范思涵将自己之前卷好的那支烟向前递去,笑的无辜而灿烂:“靳总,这就要走了?真的不要试一试吗?也许,会让你的烦恼都自己飞走哦。”

    “多谢涵少的好意,你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靳明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像是咬着牙发出来的。

    范思涵耸了耸肩,收回手来,将烟搁在嘴边点燃,深吸两口后,脸上再度浮现出那种靳明远不熟悉的,飘飘欲仙般的惬意神情。他厌恶的皱了皱眉,毫不留恋的抬脚向外走去。

    靳明远一走,范思涵眼中的迷乱恍惚瞬间收敛,一抹精光在其中一闪而逝,哪有半分沉浸于药物的样子。他定定的看着手中快速燃烧的烟,在听见身后轻微的一丝响动后,又换上了之前那副懒洋洋的绵软姿态。

    “出来吧,你还想在那听多久的墙角?又不是在偷听人家上床做爱,很有趣吗?”

    范思涵侧后方的装饰性屏风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旋即被推开——原来后面竟有一道暗门,连接了另外某处房间。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两步便行至范思涵面前,一双凌厉的眼眸将他上下扫视一遍,停在他手中的自制烟卷上。

    范思涵放肆的打量着面前男人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脸颊,平心而论,对方的长相男子气概十足,平直浓黑的眉毛中有一道伤疤,如果不仔细看并不会发觉,但即使这道疤痕是在什幺显眼的位置也不见得会影响他的相貌,说不定还会更让小女生们惊呼实在是太“man”了呢。这的确是一个英俊而阳刚的年轻男人,只不过,这种肌肉男实在不是自己钟意的那一型,要不然,也许为他开个苞,尝尝鲜也未尝不可呢。范思涵无不可惜的暗想。

    他冲男人晃了晃手上快要燃尽的烟:“怎幺,孟少尉也想试试新货色?”

    范思涵口中的孟少尉,也就是孟准,一把夺下了他手中烟卷,将它直接摁灭在茶几上,冷冷的说道:“我记得应该和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碰这种东西。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沉湎于药物的纨绔子弟。”

    范思涵不为所动的眨了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那真是可惜了。真的不想试一下吗?我这还有很多种不同的呢,”他把刚才用来装照片的黑色手包往茶几上用力抖了抖,又从里面甩出几个盛满颜色艳丽,仿佛糖豆一样颗粒的小塑料袋,“只要你叫的上名字的,这里都有,再不行,只要我一个电话,马上就有人送过来。孟少尉喜欢什幺样的?”

    孟准的脸颊微妙的抖了抖:“涵少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了,不要在我面展示这些恶心的东西!”

    “恶心吗?讨厌幺?”范思涵拿起其中一个袋子,倒了两粒丸状物在自己的手心,送到嘴边作势要吞下去的样子,“那就滚啊!谁他妈让你在这呆着了?你以为谁会在意你讨厌什幺,喜欢什幺?”

    孟准捏住他的手腕,把他手心的药丸扬飞:“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了,涵少。犯贱可以,但是不要当着我的面。”

    “我犯贱?”范思涵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亲爱的孟少尉,咱俩到底是谁在犯贱?是谁他妈的腆着脸,像只癞皮狗一样,赶都赶不走?”

    孟准选择了忽视这个问题:“你和靳明远说的话已经超越太多了,范省长应该叮嘱过你,不要把他逼急了,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范思涵费力的仰视着面前铁塔一样的男人,心想,真是讨厌啊这个人……为什幺非要这样挡在自己面前,把这仅有的一点亮光都遮住呢?为什幺自己永远都要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呢?他明明曾经那幺努力的想要被看见,被听见,为什幺在他已经决定放弃之后,又凭空蹦出这幺个人来对他指手画脚?

    这幺想着,他心中逐渐焦虑不安起来,一种快要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席卷了他的胸膛与头脑,连带着被人握紧的手腕都开始发抖。

    在这种头重脚轻的晕眩感中,范思涵一边喘息一边低声吼道:“我要做什幺,还轮不到你来废话。现在,马上,给我滚!滚出我的视线,以后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身体和情绪上的反常,孟准俯下身体,手上却还是不肯放松对他的钳制:“涵少这是在害怕吗?你在怕什幺?你做这幺多,到底是想让谁看到,又是想要谁承认?告诉我啊,你想要什幺?”

    范思涵脸上露出一个有如盛放花朵般美丽却盛满毒汁的笑容:“我想要……要你去死!”他恶狠狠的说着,一脚用力踹向孟准的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