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假期结束, 余淮也再次来到学校时,校内的风景仿佛焕然一新,秋意渐浓的凉爽已然到来。

    校园内也多了新的话题。

    比如大明星顾卡同学练习校庆晚会的钢琴曲时被人录制视频,流传到了网上,引发了不少网友的关注,又比如最近a大附近开了一家新的商场,装修十分的特别,有成为新的网红打卡点的迹象。

    学生时代,一点新奇的事物就足以让大家谈论一个早上。

    余淮也上午一堂课下来,又知道了不少新鲜的东西。

    倒是很巧,宋副处约他见面的地点也刚巧是那个新开的商场附近。

    上一次的合作谈到一半便因为身体原因终止,大约是吃了一记教训,林秘书这一次下午来接他过去的时候,还专门多问一句他的身体情况。

    合上车窗,车内倒是暖和了许多。

    余淮也笑笑,回道:“那天突然有点偏头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今晚不出意外,能和宋副处完整的吃完一顿晚餐。”

    林风芸:“您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就放心了。”

    上一次的情况确实特殊,当时司机也不在,回来的时候还是林秘书开的车,思及此,余淮也又和她道了声谢。

    天气变凉,教授也更新了自己雷打不动的衬衣西裤装扮,罕见地穿了一件毛绒绒的奶灰毛衣,冻龄了似的,浅笑起来时有点清纯又朝气的味道。

    林秘书应了声客气,目光短暂地停留了片刻,说了一句,“副处今天带了酒过来,您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少喝一点。”

    酒局上有碰酒是常事,余淮也不明所以,客气地应了声好。

    到地方时,他跟着服务员上了楼,才听懂了林秘书这句话的提醒。

    入口的电梯上来,到达三层时,和入口时的喧闹、明亮不同,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气氛也沉寂了下来。

    深蓝色的玻璃面反衬着顶部长方形状的白灯微茫,深绿色的台球桌面在暗沉的视野内格外的醒目和突出。

    男人立在长桌一侧,躬身,因为穿着贴身的衬衣西裤,这样的动作之下,身体流畅有力的线条完美的展现。

    他压着手掌一侧,眉眼专注,大手握着长杆轻推,台桌上的小球便四面八方地冲散开来。

    在他身后,是一面展示架,满满的一墙,都是上等的名酒。

    宋时琛在他走到桌侧时站直身,将球杆立了起来,“淮也。”

    余淮也从他身后敛回视线,笑道:“宋副处是把自己做副业存的好酒都拿来了?”

    “不算,压箱底的还在。”宋时琛将球杆推回落地架,随手从顶上取了一瓶酒下来,“总要保持一点神秘,毕竟还没有带你去过那里。”

    他从柜子中取出两个古典杯,倒了半杯后往里面夹了几个冰块,冰块砸在瓶身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又缓慢地沉底、消融。

    “上次去s国带回来的威士忌,试试?”

    单从外表来看,琥珀色的酒水隔着花纹繁冗的玻璃杯,确实增色不少,味道来看,隐约能够闻到一点酒精的醇香。

    余淮也抿了一口,舌尖微麻,“有点辣。”

    宋时琛笑了下,单手挽上掉落的袖子,“今天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上次的意外和你道个歉,”余淮也放下酒杯道,“衣服我买了新的,转交给林秘书了。”

    “我还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我们已经算朋友了。”宋时琛抚了抚袖口的褶皱,说道,“没想到淮也还是这么客气。”

    “一码归一码。”

    宋时琛倒是没有强求,只不过抓到了他话里的特定词汇,扬了扬眉:“洗完还给我就可以了,我不介意,淮也是特意给我买了新的?”

    余淮也不好和他解释那件衣服洗了之后不翼而飞的灵异事件,他怀疑是被风吹掉下阳台了,毕竟家里又没有进贼,不可能还独独偷那一件衣服。

    弟弟前两天还和自己说他的衣服被吹掉下去了,让他晾衣服往里边晾呢。

    秋风变大之后,晾衣服也需要谨慎。

    有些事情解释不清反而容易让人误解,余淮也没有托盘而出,而是道:“原样奉还我也能够心安。”

    他不着痕迹地挑开话题,看着桌面上的台球道:“想不到宋副处还有打台球的爱好?”

    位高权重的宋副处对外的形象一直是儒雅沉稳的,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是正气凛然的红色人物。

    但他私下开了一家名气不小的酒吧,对酒似乎别有研究,玩的东西也和一般的政府人员不同。

    至少之前余淮也和政府单位的人谈合作的事情,不是茶馆就是餐厅,没有哪个来台球场地品酒的。

    宋时琛取了一个球杆,递给他,“玩过吗?”

    “第一次,”余淮也从他手里接过,掂量了一下,略有一点份量,学着他刚才的动作,自己在桌旁比了比姿势,看着球时,分出神问,“宋副处常带朋友来这里娱乐?”

    宋时琛取出另外一支球杆,立在原地,擦拭巧粉时,目光顺着他的声音看了一眼。

    教授的学习能力确实非凡,模仿的动作一比一的相似,右手和杆成“一线”,后腰自然地抬起,空悬的部分弓成一条紧致的弦,线条流畅的下巴几乎贴在杆上。

    没听见回复,他视线稍抬,从球体换到正前方还在擦杆的男人,深邃的蓝眸正对,全神贯注延伸出来一种无名的锋利感,暗沉的白光从上方落下,甚至能看见他挺拔的鼻翼一侧的暗影,如似一只蛰伏的猎鹰。

    猎人看不见他身上的攻击性,只瞄准了他漂亮惑人的身段。

    “宋副处?”

    宋时琛擦拭的动作慢了一些,笑意微深,回他:“你是第一个。”

    服务员端着小食上来时,恰好听到他们的这一段对话,心中暗忖老板又开始糊弄不谙世事的新玩伴,这话都不知道对多少个唯一说过了。

    他余光瞥了一眼台球桌旁的人,呼吸微微一顿。

    这大概是老板带过来的那些玩伴里面颜值和气质最最最突出的一个了。

    天呐!

    老板竟然还是主动方?!

    走到余淮也身旁的宋时琛冷冷瞥了角落处暗暗偷窥的npc一眼,那个无端给自己加戏的npc才不敢继续停留,飞快离开。

    余淮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人,倒是看到了新上来的小食,“吃的送上来了?”

    他起身,刚想收杆,右手手背就被男人温厚的大手握住,制住了他的动作,“不是要我帮你纠错?淮也,半途而废可不是好的学习方法。”

    余淮也抬眸,看了他一眼。

    宋时琛手上的动作未变,扬眉,露出一抹淡笑。

    常年浸淫在官场的人,难免会有难以察觉的掌控欲,这是当权者难以避免的潜意识表现。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从刚才进来开始,话题就一直被他牢牢掌控。

    如果不另寻他路,或许时间还会继续浪费在这些社交交锋上。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有听见什么“心声”。

    余淮也瞥了他一眼,道:“有劳。”

    “余老师,手适当松开,跟着我的力度移动,”宋时琛语气温和,动作也十分的绅士,扶住他的手往后挪,“握杆位置离杆尾30到40厘米是最好的。”

    “然后是手,”男人略微粗粝的指腹插入他的指缝,教的细致又严谨,“拇指和食指夹住,其他手指自然握住即可。”

    余淮也躬身,肩背上搭上来的手也略微施了一点力气,他配合着压低了重心,目光专注在目标的球上。

    教授的今天的毛衣让他后背的触感变得柔软了许多,但接触其上,还是能够感受到漂亮的蝴蝶谷线条和紧韧的肌肉。

    可以想象得到藏在衣襟内的大好春色。

    游戏更新的地方恰到好处。

    宋时琛搭在他后脊的食指漫不经心地在上面点了下,脸上还是一本正经,视线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有目标球了?”

    余淮也推杆,白球一击而出,撞到桌沿又反弹回来,将斜对角的黑球撞进了框中,而后才徐徐停稳。

    很完美的一个撞击弧度。

    动作娴熟的不像一个新手。

    学习能力上仿佛又有了新的飞跃,令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