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表示不太相信。

    她嗅着艾利欧的气味，总觉得与过去在魔界见过的某一只恶魔很相似。

    “惩戒所……”

    “嗯？”

    艾利欧轻应一声却没有看她。

    奥莉开始纠结。

    她甩起尾巴，困扰地咬住道：“你真的不是惩戒所偷跑出来的员工吗？”

    气味太相似了。

    奥莉有点迷茫。

    为什么“活着的人类”与“在职的惩戒所恶魔”魔力气味会相似到宛如一个灵魂？

    这不合常理。

    “惩戒所是什么地方？”艾利欧歪一歪头，打量着自己的画，再抬眼看向走廊另一侧的樱花树，道：“听起来有点危险。”

    奥莉心虚。

    她松开尾巴，胡乱舔一舔道：“惩戒所是恶魔公务员的地盘。”

    普通的小恶魔一般都不会往惩戒所去。

    奥莉要不是接过几次惩戒所的委托，她也不会知道惩戒所内部什么样。

    “原来如此。”

    艾利欧点点头，落下最后一笔。

    画好了。

    他低头笑问：“奥莉要看吗？”

    小猫耳朵一抖。

    她嗅一嗅空气中颜料的味道，舔着鼻子，昂头看向画板，道：“奥莉看不懂，但奥莉喜欢这幅画。”

    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猫很喜欢。

    “你能喜欢就太好了。”

    艾利欧说话温温柔柔，道：“写生课的画都要交给老师评阅，过段时间会重新发下来，到时候就送给奥莉吧。”

    她弯一弯尾巴，奇怪道：“你讨好奥莉？”

    艾利欧笑着应一声，半点没有同龄人的别扭。

    他只是这么弯一弯眼镜后的眉目，声调不高不低，显得从容又文雅。

    “因为我想和奥莉交朋友。”

    她歪头打量眼前的人类，魔力的气息十分庞大，甚至比现在的木之本樱和可鲁贝洛斯都要强大。

    只是……

    “新库洛德德很奇怪。”

    他微笑着歪头。

    奥莉举起小猫爪爪，张合一下显露粉粉的猫咪肉垫，无比严肃道：“如果你是库洛德德的转世，为什么会有前世的记忆和魔力？”

    一般的人类，即便是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魔力也是重新积累增长，不会继承前世。

    木之本家的两个孩子就是这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自身的魔力越来越庞大。

    但柊泽艾利欧不是这样。

    他与木之本樱在一个学校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强大魔力。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他微微勾着唇，把问题抛回给奥莉。

    小猫爪爪落下。

    她专注地看向艾利欧，良久，猫歪起脑袋，道：“你的灵魂裂开了。”

    少年微笑的表情不变。

    好似不管奥莉说出什么惊骇之语都不会吓到他。

    “可以为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吗？”

    奥莉轻晃尾巴，贴着毛茸茸的小身体卷一卷，再松开一甩道：“不管是从常理还是非常理考虑，人类去世以后，必定会去往天界或魔界，转生为魔法生物。”

    艾利欧点头。

    “所以你是因为我从死去到重新转生为人的时间太短，怀疑我的吗？”

    奥莉大大方方应声。

    他笑一笑，道：“或许我已经转生过了，只是生命周期太短，所以一下又转生回人间界。”

    奥莉摇头。

    她正正经经地坐下来，昂头道：“库洛德德是很强大的魔法师，他不可能转生为短周期的魔法生物。”

    这一点不管是天界或魔界都不会允许。

    “很久以前，奥莉给78号魔界的恶魔做过一次深度调查，”她歪一下猫猫头，见艾利欧微笑的弧度都不变一下，接着道：“调查表明，短周期恶魔的智慧程度都不会太高，可成长性也不如长周期恶魔。”

    这是因为恶魔的灵魂强度不同。

    人类的灵魂比动物的灵魂更加强大。

    动物的灵魂又比“灵”转化而来的植物、虚无之物的灵魂更加坚韧。

    “……不管是转生为天使还是恶魔，我们都会受到灵魂的强度和韧性影响。”所以库洛里德从根本而言就不可能是短生命周期的魔法生物。

    柊泽艾利欧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奥莉看着他，稚声道：“所以新库洛德德可以告诉奥莉，你的另一部分灵魂是分裂到小樱花的爸爸身上吗？”

    他轻笑一声，纠正道：“不是分裂到他身上……我和木之本藤隆在前世的确是同一个人。”

    库洛里德是当代最有名的魔法师。

    所以，即便是分裂灵魂这么危险且离经背道的事，他也敢做。

    而且真的成功了。

    “我继承库洛里德的记忆和魔力，木之本藤隆作为他的另一部分灵魂转世，”艾利欧微微一笑，轻声软语道：“这个答案，聪明的小猫女士满意吗？”

    奥莉歪头。

    她走到艾利欧身边，仔仔细细地重新嗅闻他。

    少年坐着不动，任由小猫把湿乎乎的鼻头凑过来嗅嗅闻闻。

    “库洛德德……是不是不只分出两半？”奥莉有点迟疑，不太确定道：“新库洛德德是他的一部分，小樱花的爸爸也是一部分，你们还有一部分留在魔界……？”

    不然，库洛里德不可能这么快转世为人。

    柊泽艾利欧笑而不语。

    “喵！”

    奥莉灵光闪现，眼睛瞪得溜溜圆，跳到一旁惊讶不已道：“你是惩戒所那个……”

    “嘘。”

    艾利欧竖起食指，弯下眼眉，微笑道：“后面的就是不能说的内容了。”

    奥莉一愣，乖乖点头。

    她舔着小鼻子，好奇地打量艾利欧，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灵魂分成好几块跑出来？”

    “这个问题就要问库洛里德了。”

    他如此笑着说道。

    奥莉不太明白道：“你不就是库洛德德的转世吗？”

    艾利欧面容平和，重新拿起画笔为画作添上几笔，道：“我只是库洛里德的转世，继承他的记忆与魔力却不会继承他的思想与情感。”

    即便有着相同的记忆，柊泽艾利欧也不会变成库洛里德。

    他就是他。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你不喜欢库洛德德？”

    稚嫩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艾利欧放下画板，笑一笑道：“不管我喜不喜欢他，都不会改变他是我前世的本质。”

    这是“他们”之间的因果。

    库洛里德留下的预言与任务，艾利欧也会一并执行。

    “喵呜……这个世界的小樱花爸爸是库洛德德的转世，”奥莉抬起后腿，飞快踹动耳朵挠痒痒，道：“那另一个世界的小樱花呢？你认识她吗？她是公主哦！”

    艾利欧弯起的嘴角，加深几分道：“小樱公主的父亲也是库洛里德哦。”

    她踹踹踹的动作一停，震惊不已地抬头看向艾利欧。

    他微微一笑，从容自若。

    “这就是怎么都逃不脱库洛德德的世界吗？”奥莉震惊到要咬尾巴，缓一缓道：“小樱花都给库洛德德包围了。”

    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另一个世界，库洛里德又给小樱当爸爸，又给小樱当同学的敬业精神，彻底震撼到奥莉。

    “奥莉决定了！”

    “嗯？”

    她松开尾巴，以端正的坐姿，表明郑重的态度，道：“奥莉也要去包围好朋友！”

    从好朋友的方方面面包围他！

    艾利欧忍俊不禁。

    他摸一摸奥莉的小猫头，温温柔柔道：“你还是不要学他了。”

    “为什么？”

    奥莉昂起头，弯着尾巴，道：“奥莉也可以用发明，变出很多奥莉包围好朋友！”

    艾利欧轻轻摇头。

    “库洛里德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才会分裂自己的灵魂。”

    等到事情结束，他的灵魂还是会回归本体。

    不会损伤自身。

    “你还小，不要学他。”

    他轻柔地抱起小猫，摸着奥莉的脑袋，顺着后颈到背部的毛发，小翅膀慢慢服帖下来。

    猫舒服到响起来了。

    “新库洛德德……大哥是你创造的吗？”

    奥莉眯着眼睛，尾巴都软软地垂下，只不时动一下犯困道：“你身上有别的封印兽的味道。”

    而且不止一只。

    有两个明显属性不同的魔法生物在他身上留有气味。

    “……奥莉总是在这些时候特别敏感，”艾利欧低眉一笑，坦然承认道：“小樱是可鲁贝洛斯和月的新主人，我重新创造新的封印兽和审判者了。”

    反卷如花瓣的小猫耳朵一抖。

    她懒洋洋地打一个哈欠，道：“你果然是不喜欢库洛德德。”

    所以连同他留下的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