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峰交代了,这里一点血都不能留,清理干净了自己也有功。

    “咱们也是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小兵嘟嘟囔囔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你又胡咧咧啥,让你干活你还不乐意。”

    “谁乐意干这种杂活啊,我想杀敌立功,我想要封官,打扫战场能封官么?”

    小兵被人打了一下后脑勺,“尽想好事儿,想当年我们追随大将军,跟赵国楚国都打过,哪次不是大获全胜?也没有得过什么封赏,大将军还……罢了罢了,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翎羽军的旧部还剩不少人,在他们心里李华殊依旧是他们的大将军,这点从未变过,以前是不敢说出口,现在随便说,他们也为自己是翎羽军旧部感到骄傲。

    城门被封锁,狐氏宅邸也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狐信的身影。

    血狼卫依旧在城中四处搜索。

    这时李华云突然想起来一个地方,道:“长姐,魏氏宅邸的密道。”

    当初魏兰就是从密道逃出城的。

    李华殊眼神一厉,立刻让人去魏氏宅邸,密道的封口果真被人弄开了。

    “没防备这个老匹夫还留这一手!”李华云恨道。

    狐氏的封邑在临西,狐信必定是逃回了封邑准备联合旧部再战。

    李华殊的手指轻轻划过舆图上临西的区域,薄唇抿紧。

    看她身上染血的甲胄就知道方才的战斗很激烈。

    她将手掌覆上这片地方。

    “跑不了。”

    一只海东青飞出国君府,很快隐入夜色,朝北边飞去。

    天刚亮,雾气散开,露出山谷满地的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差点熏倒赢嫽,她扶着石壁呕吐不止,脑袋瓜突突的疼。

    这种血腥的战后惨象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过于刺激了,根本受不了,胃里翻江倒海,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还被纵长染这个小破孩嘲笑。

    “你也太差劲了,胆小鬼,真不明白李华殊喜欢你什么,就你这样的换作以前的她,一拳能把你打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她脑子不清醒了,给你生孩子。”

    纵长染一边嫌弃的帮她拍背想让她好受点,一边嘴上不留情的讥讽。

    她吐的昏天黑地,“看我这样你就幸灾乐祸,小破孩,我没见过真的战争。”

    这块就她和纵长染两个人,说这些也不怕被人听到。

    纵长染对她的来处很好奇,“哪里不打仗不死人,你生在福窝了啊,没见过打仗。”

    认为她在说谎。

    赢嫽懒得跟她废话,吐都吐死了,收拾完了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黑甲兵死了一部分,剩下的撤退了,她没让追。

    她不擅军事,但穷寇莫追的道理还是懂的,再说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传令下去,改道临西。”

    狗屁的会盟,她压根没打算真的去,这一切不过是诱狐信上当的幌子。

    狐氏的封邑和盐矿才是她的目的,走这招棋虽然很险,但她相信李华殊,也相信自己,更相信热武器的威力会让一切反派都跪地求饶。

    她本来想的是装模作样带人出城,再找个地方藏起来等狐信上钩了再返回和李华殊里应外合,但李华殊说狐信谨慎,必定要确定她已经北上才会有所行动。

    她现在就有点担心李华殊,盼着雍阳的消息快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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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狸花,你要是再把蛇叼回院子玩,你就永远都别回家了(微笑~)我认真的(微笑~)

    第68章

    在改道临西的途中,赢嫽收到了来自雍阳的传信。

    得知一切顺利,她才长松一口气。

    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李华殊写信时残存在纸上的温度。

    先月、岳阳璞、栾崇和赵谨也纷纷收到家里人传来的信,将消息合在一起看就拼成了当时雍阳城被围的全部经过。

    李华殊在给赢嫽的信上只有寥寥数语,个中细节都未详说,连自己有无受伤都不曾写,只说了狐信趁夜逃脱,雍阳城安然无恙。

    猛虎营也带着李华殊的命令赶往临西。

    狐信逃回临西后就迅速召集旧部突袭离临西最近的城池,却被守兵反攻,之后守兵与后脚赶来的猛虎营将狐信的旧部夹击,狐信拼死突围,退守临西,本以为能等来赵景许诺的赵国黑甲,可从北边传回的消息对他极其不利。

    “赢嫽没死?!”

    狐信惊怒过后很快就反应自己中了圈套,只能颓然瘫坐,有大势已去的恍然。

    谋士劝道:“家主,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狐信的几个儿子也纷纷站起来劝,现在不逃,等暴君的人马将临西彻底围死,再想逃就难了,一时失败不要紧,他们可以去赵国寻求赵王的庇护,抑或去王都,天子再势微也还是天子,就不信那暴君敢领兵围了王都不成,只要保住性命,狐氏日后就还能东山再起。

    “是啊,父亲,逃吧。”

    “暴君已经在临西的路上,她不会放过父亲和狐氏的。”

    “为长远之计,父亲,请逃吧。”

    面对谋士和儿子召集的脸色,狐信沉沉闭眼,过了良久才颤颤颠颠挥手。

    “我与女公子景有私交,她不欲居赵王之下,现求贤若渴,我投靠,她必定欣喜。”

    在旧部和谋士的帮助下,狐信携家眷逃出临西,择小路仓皇北逃。

    赢嫽南下临西时正好与之错开,命先月带人去追,双方在道上展开殊死搏斗,正要擒住狐信时,有一伙神秘人出手将狐信救走,只留下他妻儿在原地,为永绝后患,先月令手下就地斩杀,处理干净之后才赶去临西与赢嫽汇合。

    因狐氏谋逆,临西已乱成一团,盐民惊慌失措,生怕自己也会被当成乱党处死,纷纷跪下,言明自己并不知情,他们只是在狐氏的盐场干活而已。

    赢嫽出面安抚住盐民,承诺只要没有参与叛乱的一律不追究,被迫参与的也可酌情处置,只有那些还不知悔过的才会被处以极刑。

    盐矿收归国库,待狐氏谋逆一事尘埃落定之后再‘招标’,看谁适合当这个盐商,之前她许诺栾氏和赵氏,可这两颗墙头草不太给力,她现在就不想将盐矿当成人情白送出去了,为了公平起见还是‘招标’更稳妥,各凭本事嘛。

    狐氏的田地分给盐户,也允许奴隶开荒,临西的乱局很就平定下来了,略有伤亡,但还在可控范围内,也算是了却一大桩心事,这下赢嫽可以安心回雍阳了。

    纵长染捧着一碗冰豆腐花进来,“外面有人要见你。”

    她正在看‘盐厂’的图纸,有了盐矿,以后她就不用再花大价钱跟楚怀君买粗盐回来加工了,省了一大笔钱,她高兴着呢,计划在临西建一座‘盐厂’。

    闻言她从图纸上抬头,“嗯?谁?”

    连日赶路,她晒黑了,人也瘦了,双眼却出奇的亮。

    暴君越来越顺眼了,纵长染忍不住想,脸还是这张脸,就是五官有了些变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暴君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眼下挂青,眼神阴鸷,死气沉沉,让人看了就讨厌。

    “朱雀台的人。”

    “之前给你送过情报的?”她一拍脑门,事情太多,都把这事给忘了,“快让人进来。”

    那些将自己的身份藏起来的成员才是真有本事,除了纵长染,她还没有见过别的,那些人对原主貌似都看不上,也不知道当初原主是怎么培养的这些人,全是反骨仔,个个不听话。

    无衣和灵童跟在纵长染身后进来,两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当初想方设法才脱离暴君的掌控,她们本想躲在临西过普通人生活,几个月前因为纵长染的一封信她们又重新启用了朱雀台的身份。

    现在出来见赢嫽,心里也很忐忑,担忧她会追究过往,是纵长染再三保证赢嫽不会计较她们才敢来的。

    见到两人的真容,赢嫽都愣了,怎么是俩小孩儿?

    “你们这么小就要为暴……”她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不对又及时改了口,“咳,多亏了你们的情报,孤才能知道狐氏的计划,提前做了部署,你们二人功不可没啊,待回雍阳之后,孤一定重重有赏,想要什么你们尽快提。”

    两人对视一眼,行礼道:“谢君上!”

    没有惩罚就行,她们不敢要奖赏。

    纵长染很自来熟的抓了一大把桌上碟子里的反沙江米条。

    这是厨子给赢嫽专门做的小零嘴,太甜了,她就吃了两根,那么大一盘摆在那,纵长染根本忍不住,嘴馋的很,而且她知道赢嫽不会说她,这也是她最近对赢嫽改观的原因之一。

    “喏,给你们,很好吃,是甜的,你们肯定没吃过。”她边吃边给无衣和灵童塞一点。

    江米条咬进断掉的嘎嘣响让无衣和灵童心头一跳,她们不敢拿,又架不住纵长染硬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