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品:《招猫惹狗

    季瓷曾经上门取过宠物,狭窄的楼梯间里堆满了杂物,当时只是在想没有物业管理迟早出事,却没想到些事能出的这么快。

    “火大吗?”她一边抓猫一边问。

    梁医生说:“没看见火,光是烟。”

    两人动作飞快,把寄养的猫猫们全部装进猫包。

    梁医生半道去开车,季瓷就把猫包挨个放在店门口,再去牵狗。

    没一会儿车到了,小小的车厢里塞满了猫猫狗狗,打算开去不远处的广场上避难。

    季瓷没走,她还惦记着靳老板的店,打电话过去,没人接。

    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远处警笛声不断,手机里各种群里不断弹出消息,据说着火是四楼,一家刚搬来的一家三口。

    季瓷在片刻犹豫后眼一闭心一横,握着手机朝火灾处小跑过去。

    不知是火势大了还是离得近了,烧焦味越来越重,抬头能看见天空中弥漫着灰白的浓重烟雾,警笛声和惊呼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爬上去了,有人上去了。”

    季瓷推开人群,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仰着头往上看。

    她也跟着一起,竟然发现三楼的塑钢窗上翻过去一个人影,对方踩着不太结实的雨棚,正在用液压剪把四楼阳台的铁护栏剪开后往上掰。

    “四楼还有个孩子。”

    “爹妈跑出来了,真是造孽。”

    栏杆后隐约伸出一只小手,楼下跑出来的父母被警察拦住,哭成一团。

    到场的消防员和警察正在楼下铺设气垫,季瓷大气都不敢喘,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背影。

    虽然很模糊,但她基本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靳老板,出了这事儿第一个往上冲的除了他没有别人,可是那么高的地方,还着着火,她只是在楼下站着就已经手脚发凉胆战心惊。

    手机响了,许姐问她在哪。

    再开口,季瓷话里已经带上了哭腔:“许姐,靳老板去火场救人了。”

    许姐着急道:“别管他救不救,你先回来。”

    “我……”季瓷看着高楼上那一抹模糊的声影,压根走不动路,“我怕他出意外。”

    警车消防车在路口排了一排,记者网红扛着摄像机闻声而动。

    季瓷跟着群众一起被疏散到几百米开外,完全看不清楚火场发生的一切。

    许姐从身后抓住她的胳膊,拉她走,季瓷摇摇头:“姐我走不了。”

    “你在这也没用啊,还危险。”许姐喘着气说。

    这些季瓷都知道,她憋了半天,说出口的还是那句话:“我走不了。”

    说话间,突然听得“砰”一声巨响,接着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季瓷悬着的心也跟着一颤,整个人有一瞬间站不住脚。

    有人说“救下来了”,也有人说“跳下来了”。

    季瓷往前挤着,问怎么了。

    “汽修店的靳老板,”那人往后指指,“带着小孩跳下来了。”

    警车开道,救护车呼啸着朝医院驶去,季瓷扶着许姐的手臂,目光随着闪烁的红蓝警示灯一起,停留在街道的转角。

    季瓷于短暂地呆滞后重新回过神来,她松开许姐:“我得去趟医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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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靳森被推进手术室之前都是醒着的。

    在救护车上,他甚至还跟医生交代了一下自己右腿膝关节处还有块钢板。

    他又摔着右腿了,旧伤叠新伤,可能有点麻烦。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从天亮到天黑,中途来了很多人,孙姐和靳老板以前的战友,说是姓王,大家都提醒吊胆的,没空打招呼。

    靳森推出手术室时麻药还没失效,他半梦半醒中被叫醒,耳边有道声音一直在念他的名字。

    怕是季瓷,靳森费劲地睁开眼,结果看是孙君雅,那眼皮就跟三峡大坝泄洪似的,“啪”一下就落回去了。

    十几分钟后,麻药的药效彻底消失,半个身子如蚂蚁啃食般开始疼痛,他又听见说话声,男的女~的都有,闹闹哄哄,吵得人心烦。

    护士进了病房,见一屋子人,“哎哟”了一声,说病人需要安静,你们怎么还有扛着摄像机的?大晚上的,改天吧。

    一大批人被请出了病房,包括缩在角落里看起来与靳老板毫无关系的季瓷。

    “不留下来吗?”许姐问。

    季瓷摇摇头:“不了。”

    知道对方平安就好,而且靳老板身边已经有很多人了。

    她回了家,在手机上刷了几条今天火灾的新文,靳老板一个翻身上三楼的视频拍得比季瓷看得清晰,评论区一水的夸赞,只有她皱紧了眉。

    临睡前已是深夜,季瓷在枕下摸出手机,屏幕停在与靳老板聊天的界面,她猜测此时对方应该已经清醒,但又不知道发些什么,会不会影响对方休息。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一夜无眠。

    那栋着了火的房子正在进行灾后清理,垃圾车从早上四点就开始“哐当哐当”的响着。

    季瓷干脆起来,去菜场逛了一圈,带回来两条鲫鱼,炉灶上架上砂锅,开始慢慢吞吞地炖起了鱼汤。

    她还洗了一只党参,但想了想又放回去。

    少油少盐少调料,一锅汤清淡得就像窗外此时泛起的鱼肚白。

    兜里的手机收到信息,她搁下勺子,点开来看。

    【靳老板:醒了没?小没良心。】

    天然气“呲呲”的冒着蓝色的小火牙,锅里鱼汤沸腾,“咕嘟咕嘟”翻腾着咸香的味道,季瓷双手握着手机,一眨不眨地盯了一会儿屏幕,突然一抽鼻子,掉下一滴眼泪。

    糊在眼球上的水膜破了,那些担忧与后怕推着它们,一股脑地涌了出来,睫毛下的淅淅沥沥,是今天的第一场小雨。

    【词不达意:醒了,要不要喝鱼汤?】

    季瓷有个很结实的不锈钢保温饭桶,以前用它装过羊汤宠物店,容量很大,保温效果也不错。

    天蒙蒙亮,她就拎着这桶鱼汤,骑着她的小电瓶去了医院。

    还没进病房,就听见里面传来王哥略微调侃的声音。

    “大早上你喝什么鱼汤?要求还整挺高,我现在去菜市场先杀给你炖上也得中午吧。”

    季瓷:“……”

    她在门口停了两秒,敲门。

    鱼汤这不就来了。

    孙姐不在,季瓷的碗多带了一个,王哥被分到一碗,啧啧道:“老靳你这待遇真高啊。”

    靳森笑着挑了下眉。

    他的碗里是特地挑出来的鱼肚,汤很鲜,让他想起年前季瓷炖的什么什么羊汤,掺了几味中药,有一股很特别的香味,他不太记得了。

    季瓷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床边慢慢地喝,汤很鲜,就是有点寡淡,配点豆腐应该会更好。

    护士七点半查房,一起来的还有孙君雅。

    她手里拎着包子油茶,看见季瓷微微一顿,然后笑着问:“吃早饭没?”

    季瓷庆幸自己汤喝得快,已经把碗洗出来了,她站起身,拿了碗:“我炖了鱼汤,孙姐你要不要喝一点?”

    王哥在旁边蹭吃蹭喝,完事儿去隔壁睡觉了,孙君雅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鱼汤,觉得好喝,问季瓷是怎么炖的。

    季瓷也没什么窍门,说可能是鱼新鲜,早上菜市里的第一单生意,鱼尾巴一扇水都能甩出五里地。

    孙君雅被逗乐了,笑了好一会儿。

    等她笑完了,靳森问:“早上几点起的。”

    季瓷磕巴了一下,孙君雅就知道她也没睡好。

    还想再说什么,病房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年轻女孩儿推门进来,笑着和孙君雅打了声招呼。

    “李记者,”孙君雅站起身,“你好你好。”

    季瓷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记者是当地一家电视台的,昨天事发后对方就跟孙君雅取得了联系,今天是过来专访的。

    她后面跟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拎着摄像机。

    季瓷有意避开镜头,暗戳戳挪了两次位置,最后停在了床尾对着的墙边,那里是摄影师的背后,绝对安全。

    “你怎么跑那儿了?”孙君雅搬来个凳子,“坐这儿。”

    季瓷摆摆手:“我还是算了。”

    她有点儿不知所措,总觉得自己离开会比较好,但她的保温桶还在床头搁着。

    季瓷犹豫了片刻,从病床的另一边绕过去,靳森伸手替她拎了过来,季瓷小声说了句“谢谢靳老板”。

    她转身要走,又突然顿住,扭过头,见刚才递给她保温桶的那只手此刻正捏住她衣角的一点布料。

    靳老板压低了声音:“急着走?”

    他的脸色比平时苍白,看上去缺少血气,微微仰视的目光多了几分示弱的意味,分明是一句反问,听在季瓷耳朵里却像是有了其他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