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经过祂的家人们的不懈努力，祂这张被不断刷新的白纸上已经能留下几滴墨水，几处痕迹了。

    五条悟会本能地挑选最重要、最兴趣的内容记下来。

    比如，祂答应了世界意识们，要做一根缝合衣料的好针。

    再比如，答应了小小只的荒，也答应了世界意识们，脖子上的金色铃铛是新玩具，不能吃。

    至于具体该怎么做一根好针，猫猫不知道呢，世界意识们没说。

    祂真就是来散步的。

    12035眼看着白色猫猫从黑衣组织的总部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平平无奇地路过枪☆声不停的训练场，路过充斥着粘稠血腥味和惨叫的审讯室，路过正在召开高层会议的会议室……

    祂没有停下，而是踏着空气，一跃到这个基地的最高点，百无聊赖地趴下。蒙着一条蓝色丝带的猫猫头搁在交叠的爪爪上，长且蓬松的尾巴在身后不时晃动，没有一粒灰尘能沾染祂的纯白。

    祂没有对黑衣组织动手。

    明明只要一个光炮下去，黑衣组织在霓虹的高层就能死伤殆尽，但祂没有动手。

    为什么？12035不理解。

    因为他们没有威胁。

    五条悟判定这栋建筑里的人没有威胁。

    他们是比请求庇护的小动物们还要弱小的小动物。

    猫猫对这样弱小的小动物不感兴趣。

    唯一能让五条悟见到就下死手的，只有那个无论祂流转多少世界，都会将其存在死死刻进本能里的血仇。

    黑衣组织，还不配。

    倘若五条悟将来对黑衣组织动手，一定是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人，比如中原中也，比如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比如家入硝子，再比如祂养的小动物。

    不知道这些，对五条悟的状态同样一无所知的12035则陷入了沉思。

    它在想，悟殿下为什么不动手？难道，是有什么深意吗？

    12035拉开系统版卫星定位看了一下，黑衣组织在霓虹这边的高层都在这里了，大老板召开的会议谁敢缺席？常年神龙见尾不见首的贝尔摩德都在。

    这个时候一发光炮下去，直接达成团灭成就。

    只是为什么悟殿下不动手呢？

    唔，悟殿下这么做一定有祂的深意！这里可是一个融合型的世界，说不定黑衣组织背后还有人，悟殿下就是在等那些人露头！

    12035一通深思，毫不意外地，得出了错误答案。

    它其实是想问一问世界意识们的，可世界意识已经下线了，祂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并不是时刻都在线。

    而让它直接问五条悟打算怎么办，它不敢。

    虽然很喜欢五条悟，也超级喜欢这位猫化的五条悟，但只要一想到它差一点就被这位悟殿下咬碎吃进肚子里，它所有的数据就开始发颤。

    可爱是真可爱，可怕也是真可怕。

    12035只能安静等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通体纯白的猫猫仍旧安静地趴在基地上方，蓝色丝带下，祂的目光落在高高的天穹上，落在慢慢显出身影的群星上。

    祂听到了群星的絮语。

    很好听，像一首宏大神秘的歌谣。

    猫猫也会唱歌，虽然只会一首。

    在群星的絮语中，五条悟流动的思绪渐渐停摆，一种名为思念的微小情绪顶破祂寂静荒芜的心土，缓慢地绽开一枝新芽。

    毫无征兆地，毫无由来地，祂竟学会了思念。

    “咪呜～”

    祂想祂的家人们了。

    祂们在做什么呢？会像祂一样每天都很开心吗？有没有也在养幼崽和小动物？每天都有吃饱吗？

    五条悟的脑子大得能够承载一整个世界的知识信息，五条悟的脑子也小得只能装下祂的家人。

    猫猫在这个世界发出了第一道思念的声音，虚虚套在祂尾巴上的金环倏地停滞了一下，流动的黑红色神纹无声地转得更快了一些。

    像是在隔着很多很多个世界的距离回应祂:

    【等着，我们就快了。】

    第一次生出这样稀奇感觉的五条悟没有注意到金环短暂的异样，凉凉的夜风吹起了祂的丝带，丝带一端飘落在祂爪爪前。

    祂低头，将丝带一端含进嘴里，锋利的獠牙收起，只用软软的舌头舔舔它。

    祂尝到了甜味。

    很合祂心意的甜味。

    没心没肺的白色猫猫立刻把稀奇的感觉抛之脑后，专心致志地含住丝带吮吸。

    平日里看着平平无奇，唯有颜色罕见的蓝色丝带逐渐变得不平凡起来。细密的金色流纹从丝带边缘亮起，云屯星聚般，整条丝带都亮了起来，宛如布满璀璨星辰的蓝色苍穹，如梦如幻。

    它是世界的祝福，又怎么会普通？

    12035都看呆了。

    它没想到在离开太空进入世界内部后，竟然还能够看到这样美丽的“星空”。

    这片小小的“星空”不仅美丽，还很温柔，它不急不缓地散发着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正在轻轻抚摸，又像是某种未曾在世间流传过的歌谣，每个音节都在歌唱着一位长者的温柔与慈爱。

    隔着无数世界，隔着无法跨越的距离，遥远地，诉说着自己不变的爱。

    歌谣在唱:【我的孩子，我始终爱着你，没有一刻忘记你。愿我的祝福，常伴你左右。】

    12035还听不到这样宏大的声音，它只觉得温柔、舒适，旁观的它竟渐渐生出了困意，想要关机进入一场酣眠。

    忽的，引擎发动的声音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小系统。

    12035:！

    它被惊得数据都颤了颤。

    然后，它开始觉得这个引擎的声音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它定睛一看，嚯，可不是耳熟嘛，是琴酒的保时捷356a。

    这是开完会了？

    黑衣组织的高层都要走了，悟殿下还是不动手吗？

    正当12035再度困惑的时候，在基地上方趴了好久的白色猫猫终于动了。

    祂吐出含在嘴里的丝带一端，重新变得平平无奇的蓝色丝带垂落在祂脑后。

    这一次，祂的目光落在了远去的保时捷356a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坐在副驾驶位抽烟的琴酒身上。

    这个人类，祂见过的。

    在那张照片上，抱着那只和祂一样是猫的白色生物的人类。

    唔，好像不是人类……但是一模一样欸。

    宿傩说，照片上的人是那只白色生物的铲屎官。

    虽然不知道铲屎官是什么意思，但都是猫猫，祂也要一个铲屎官！

    猫猫想要，猫猫得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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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猫猫: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铲屎官了！

    琴酒:……

    ——从今天开始，酒厂改姓五条！

    ps:大姨妈，一生之敌！

    第13章

    琴酒有设想过组织败退的那一天，行走在刀尖和黑暗中的人，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他知道组织中还有不少没有暴露的卧底，其中也不乏墙头草和二五仔，就算再多十个他，这些人也是杀不完的。

    灼热的尼古丁在肺腔里盈满，银发男人飘忽的思绪重新聚拢，他将烟头按灭，按照他的习惯收进塑封袋里。

    boss慷慨激昂的讲声还在脑子里回荡，他还能回想起每一个参加会议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什么表情，最后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脸，是贝尔摩德。

    和那个女人一样，琴酒并不看好aptx系列的研究，哪怕在那对夫妻死后，组织已经研究出点成果来了。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长生不老，复活。

    人类的终极梦想。

    听起来很热血沸腾，很有诱惑力，会有无数人为它疯狂。

    琴酒一定不会是其中之一，他对此半点不感兴趣。

    相反，他有些担心。

    过于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往往暗藏杀机，组织真的把握得住aptx吗？

    琴酒打开手机，开始确认明天的行程。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依旧不感兴趣。

    他属于黑暗，他天然就是要在黑暗中生存的人，但黑暗不止一个。

    “大哥，到了。”

    伏特加将车停在了距离琴酒安全屋一条街外的路口处。

    琴酒从不会让他把车直接开到安全屋门口去，他的安全屋都选在摄像头很少的区域，这个年代的监控还不发达。

    “嗯。”

    男人戴上帽子，把装有烟头的塑封袋放进大衣口袋里，推门下车。

    车门一关，伏特加立马驾车离开，他会在明天早上七点以前驾车来到这里接他大哥。

    次次如此。

    此时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道两边的路灯亮成一排，偶尔会有一两个路灯不亮，说起来已经坏掉好几个星期了，也不见有人来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