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又又又又跑了 第2节

作品:《表姑娘又又又又跑了

    萧昀祈扫了眼门前僵直的少女,面上厉色收敛,却又微蹙了下眉。

    直到地上蜷缩着的那人哆哆嗦嗦地挪动身体,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完全直起身,最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原来是让他出去啊。

    薛知盈待他走远,这才出声解释:“抱歉,是我唐突了,我是来还书的,本欲敲门,但房门虚掩着,轻轻一碰便打开了。”

    她声音偏软,愈发放轻,便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犹如挠在耳边的羽毛。

    薛知盈不怎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里多少有些担忧,不知自己这般夹着嗓音说话会不会让萧昀祈也送她一句“出去”。

    而后,却闻萧昀祈淡声道:“进来吧。”

    薛知盈眉眼松缓,眼尾翘起,站在门前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礼,终是放心地软声道:“多谢表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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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薛知盈以往是不唤萧昀祈表哥的。

    她并非萧家的子女,表姑娘仅是虚名。

    那时她年纪还小,老太君向她介绍过萧昀祈的身份后,虽称她可随母亲与萧夫人的关系唤萧昀祈一声表哥,但她也只规矩守礼地低唤一声大公子。

    这些年萧昀祈的身份转变很快,他无暇关注旁人对他的称呼。

    但从薛知盈第一次唤出那声表哥时,萧昀祈就发觉不对劲了。

    正是上次在藏书阁遇见时,她上前见礼,磕磕巴巴唤他表哥。

    一道称呼跟烫嘴似的,让他想不注意到都难。

    此时竟是一转眼又变得熟练了,还软得跟棉花似的。

    一缕和煦的春风拂过,萧昀祈位坐之处余光又见那抹晃动的绿意。

    但薛知盈颔首垂眸,看不见正对书房窗户的灌木丛,也没看见萧昀祈眉心又紧了几分。

    她在距书案前几步的距离停下,轻声道:“听闻表哥此前在寻这本《大周律疏》,但我得知此事时表哥已外出离京,所以耽搁至此才将书册送回来,还望表哥莫要怪罪。”

    一句话声声表哥,一次比一次唤得软。

    书房内安静了一瞬。

    随后,萧昀祈面无波澜道:“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见她似乎要上前来,他又道:“放在右侧的书架上吧。”

    说完他便移开目光,垂眸专注于手中纸页。

    薛知盈乖乖地应了一声,一边偷摸看他,一边迈步走向书架。

    她在书架前磨磨蹭蹭,放书的动作极慢,放好了也迟迟没有收回手来。

    磨蹭好一会后,萧昀祈终是再次抬眸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还没放好吗?”

    薛知盈缓缓收手,转过身来面向他:“这几日我读完了这一册,但内容未尽,便想向表哥再借下册。”

    “可以吗,表哥?”

    萧昀祈本欲继续垂眸,但视线微动,就被迫停在了这张面色微红的脸蛋上。

    他一时静默无言。

    最初薛知盈住进萧府一事是由他亲自点头应下的。

    母亲已故,薛母寄往萧府的信件便被下人送到了他手里。

    她是他母亲旧友的女儿,年纪尚小又孤苦无依,萧昀祈自然没有拒绝。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之后几年他忙于学业忙于政务,对后宅之事少有关注,而薛知盈也规矩守礼,从最初只唤他大公子,到后来几年时间也从未借旧情与他套近乎,他对她印象完全不深。

    一直到前不久,事情开始变得看似巧合实则古怪了。

    先是见到她的次数莫名变多,后是她谨小慎微地近前来唤他表哥。

    再到此时。

    她突然从何生来胆量,竟还直接寻到他书房来了。

    萧昀祈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将他这些年未曾注意过的少女的变化尽收眼底。

    她的五官生得精致,尤为那双眼,褪去了以往的稚嫩,眼尾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媚,但面部轮廓仍旧圆润,看起来软糯乖巧,没什么攻击性。

    只是她前来借还书籍的举动意图实在明显,就差没把她的别有用心直接写在脸上。

    他没见过这么愚笨的撩拨。

    萧昀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下册就在你身侧的书架上。”

    刚转过身来的薛知盈又得转回去了,而萧昀祈已有送客之意。

    薛知盈没敢再多试探,很快找到下一册《大周律疏》,朝萧昀祈福身:“多谢表哥,我会尽快看完归还的,那我就先走

    了。”

    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前。

    晚宴设在清琼厅,宽敞的厅堂内灯火通明。

    萧家旁支众多,姻亲故旧盘根错节,今日宴席是为迎接萧昀祈归府,府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物,几乎都汇聚到了此处。

    萧昀祈换了一身云锦常服,玉冠束发,气质清华。

    他坐于主桌,正言谈从容地与长辈们交谈。

    “这一路可还顺遂,听说那边闹得动静不小?”

    萧宁望冷着脸,语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听不出话语中有几分关怀之意。

    但萧昀祈还是颔首道:“劳父亲挂心,几个蠹虫勾结地方盐商,妄图在转运中饱私囊数额不小,如今证据确凿,已悉数拿下按律严惩。”

    一旁二房的萧二爷便温和不少。

    萧明远语重心长道:“闻玉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只是此次事件牵涉甚广,这番动作怕也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后续可要谨慎些,莫要树敌太多。”

    “二叔多虑了,为国除害正本清源,乃闻玉职责所在,何来树敌一说,若有人因此心怀怨怼。”他话语一顿,“那便是其心不正其行不端,自有律法等着,闻玉行事但凭公心俯仰无愧,不惧魍魉宵小。”

    萧明远脸上的笑容微凝,随即点点头:“是极,是极,闻玉秉公持正,自然无惧。”

    薛知盈的位置在女眷偏席,与那众星拱月般的男人相隔甚远。

    但她刚落座,一抬眼,隔着隔断的屏风,竟正好能从缝隙中看见萧昀祈大半身形。

    他姿态放松地靠坐着,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桌沿,不时颔首,不时薄唇翕动。

    薛知盈看着屏风后瑶阶玉树的男人,觉得自己有些幸运。

    无论是那本《大周律疏》还是此时的屏风缝隙,好似上天眷顾,为她创造机会。

    不过这也只是老天爷的一点小恩小惠,她若真受上天偏爱,又怎会是如今这般处境。

    薛知盈自顾自想着,目光不时飘向屏风,借着狭窄的缝隙偷看萧昀祈。

    看着那张神姿高彻的脸庞,她不由又开始觉得自己运气不错了。

    肖想萧昀祈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那时薛知盈年少又懵懂,那般耀眼之人轻而易举占据了她所有注意力,甚至她都还不知那叫情窦初开。

    不过很快,在她明白何为情窦初开之前,便先一步明白了何为云泥之别。

    当年的肖想到了如今已是心思不纯,也多少有些痴心妄想。

    可是不试试怎能知道结果。

    反正每条路都是一样的不容易。

    况且她妄想的还是最好的那一个。

    宴至中段,热菜渐歇。

    几名侍女端着红漆托盘鱼贯而入,为各位女眷奉上羹汤。

    薛知盈揭开盖子,一股清雅馥郁的暖香逸散开来。

    她低头小口抿着羹汤,忽闻主桌那边推杯换盏的声音放轻,零星飘来些许话语声。

    她不由又偷摸抬眼看去,只见萧昀祈原本从容的神情不在,剑眉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

    或许是公事已尽,主桌那边谈话声拔高不少。

    她听见老太爷威严道:“闻玉,你的婚事不该再拖了。”

    萧昀祈早就敏锐察觉到话题的微妙转向。

    但显然老太爷没那心思迂回,开门见山就道:“你为国事殚精竭虑,祖父与你父亲都看在眼里,家国天下讲究个‘齐家治国平天下’,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亦是你不可推卸之责。”

    萧宁望立刻接着道:“不错,成家立业古之常理,你已过弱冠,却迟迟不肯议婚,成何体统,朝中位至公卿者,谁不是按部就班成家立业儿女绕膝,你究竟要拖到何时?”

    主桌气氛变得严肃且凝滞,毫不掩饰的声量引得周围几桌族亲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萧明远温声打着打圆场:“父亲大哥莫急,闻玉心系社稷,婚姻大事一时耽搁也是情有可原。”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萧昀祈:“不过闻玉,你也该体谅长辈们的苦心,你看,林阁老家的那位千金,才貌双全,端庄贤淑,与你正是门当户对,若你有意,二叔愿为你……”

    “二叔费心了。”萧昀祈平静地打断萧明远,声音清越,听不出情绪,“现下公务繁冗,新政推行正值关键,实在无暇分心儿女私情,此事容后再议吧。”

    “容后再议?你每次都这般搪塞!”萧宁望眉头紧锁,语气更厉。

    萧昀祈眸底掠过一丝不耐。

    自他及冠,这样的谈话便越发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