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姝色 第39节

作品:《藏姝色

    梁蒙挑了两朵粉白荷花,送给姝云。

    姝云浅笑道谢,臂弯里抱着盛开的荷花,发尾轻轻扫过荷花花瓣。

    画舫忽然晃动,不过是须臾间,外面突然喧哗起来,人声嘈杂,一阵声音从甲板传来。

    “我的孩子!孩子!”妇人焦急万分,声音撕心裂肺。

    妇人抱四岁的孩子在甲板上玩耍,妇人跟旁人说着话,一时没看住玩水的儿子,画舫突然间晃动,四岁的儿子没站稳,掉入湖中。

    “有孩子落水了,谁会凫水!”

    “谁识水性?”

    画舫里的人纷纷出来,水面扑腾的男童正往下坠。

    事出意外,画舫是行驶了一阵才停下来的,距离男童落水的地方远了。

    姝云看得揪心,眨眼间的功夫,身旁的男子奔去船头,“扑通”一声跳入湖里,朝落水的男童游去……

    甲板上围了许多人,梁蒙浑身湿透,将落水的男童救了上来。

    男童溺水昏迷不醒,脸色发青,嘴唇绛紫,梁蒙将他平放在甲板上,手掌交叠有节奏得按压他的胸膛,反反复复,幸是良久之后男童有了反应,将水吐了出来。

    男童慢慢苏醒,汪汪大哭,妇人悬着地心落下,哭着将他抱在怀里,“儿啊,你吓死娘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妇人抱着儿子连连道谢,对梁蒙感激不尽。

    梁蒙扶起妇人和孩子,道:“孩子没事便好,夫人快些回画舫里面,给孩子换上干燥的衣裳,莫让他再着凉了。”

    妇人将孩子给婢女,“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梁蒙,一桩小事,不足挂齿。”

    妇人记住名字和相貌,急急进了画舫。

    见溺水的孩子没有性命之忧,梁蒙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拧着衣袖的水,湿漉漉的发滴着水。

    姝云递去一方干燥的帕子,“梁公子,擦擦吧。”

    梁蒙抬眸看她,愣了愣,接过女子的帕子,擦拭脸上的水。

    ……

    一场游湖因孩童落水早早散去,马车往安陆侯府行驶。

    姝云抱着两朵荷花,在烈日下,花瓣有些蔫巴,没刚买时新鲜。

    不过没关系,将荷花放到装水的花瓶里,几个时辰后,又是宛如新摘的。

    姝云捧着荷花,下颌擦过粉白花瓣,低头轻嗅,如雨后浸润般的清新,香味轻盈淡雅,若有似无。

    琼枝道:“没想到梁大人识水性,奴婢都还没反应过来,梁大人就跳到了湖里。”

    姝云回想方才那一幕,嘴角不经意间扬起浅笑。

    姝云眉眼含笑,说道:“梁公子是很好的人。”

    三月间,姝云落过一次水,她原是想拉住池塘边脚滑的萧姝珍,被她反拉住手,带到水里。

    春末的水寒凉,姝云不识水性,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身子逐渐往池塘底沉,婆子跳入水中,奔着萧姝珍而去,没有一人来救她。

    姝云又冷又难受,那时多希望有人拉她一把,将她从池塘里捞起。

    落水的滋味不好受。

    姝云脑海里不禁浮现梁蒙的身影,男子毫不犹疑地跳到湖里救人,不为名利,只因一颗炽热善良的心。

    姝云抱紧怀中的荷花,纤指轻轻拨弄着花瓣。

    回到蘅芜苑后,姝云拿来剪刀修剪花枝,挑了个素雅的花瓶,将两朵荷花插入花瓶里,花朵一高一低,配着采来的一小片荷叶,颇有意境。

    换了几个位置,姝云最后把荷花摆放在窗边的条案上。

    阳光下,荷花开得绚烂,风吹过,花枝轻晃,墙上的影子好似一幅古画。姝云看着经她之手的插花,颇为满意,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画舫的事情不知怎得就传到了崔老夫人的耳中,翌日下午,寿安堂来人了,传了姝云过去。

    崔老夫人道:“这梁公子义无反顾下水救人,心地是极好的,他又是你兄长举荐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祖母相信你兄长的眼光。”

    “云丫头,今日你兄长不在,你如实跟祖母说说究竟是怎么想的?祖母是过来人,照此下去,梁家来提亲是迟早的事儿,你若属意他,届时祖母便做主应下这亲事。”

    崔老夫人看着姝云,头发花白,明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可目光有些冷,甚至有几分凌厉,仿佛要逼问出想要的答案。

    缄默一阵,姝云点点头,“云儿属意,若梁家来提亲,自然是好的。”

    云从椅子上起来,拜道:“请祖母成全。”

    “好孩子,好孩子。”

    崔老夫人笑道,示意尤嬷嬷扶姝云起来,“我这就修书一封去北疆,给你爹提提这事,你爹素来疼你,定希望你有个好归宿。”

    姝云被尤嬷嬷扶起,又坐了小片刻,从寿安堂出来,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事情顺利,她会从侯府出嫁,这期间不能让那人知道。

    夫妻之间敦伦,天经地义。

    忽然间意识到一件事,姝云脸上的愁意更加浓了。

    明日,情蛊又要发作了。

    ……

    翌日傍晚。

    姝云跟着萧邺离开侯府,马车驶过几个坊市,最后在湖边停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离宵禁尚早,桥边热闹非凡。

    岸边停着一艘画舫,看上去灯火辉煌,可却异常冷清,好像里面没有人。

    姝云看着熟悉的画舫,心里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

    萧邺朝画舫走去,察觉身后的人没跟来,他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灯火煌煌,男人的一双眸子阴鸷,直直盯着她,声音似淬了冰般寒冷,“怎么,我不是妹妹的意中人,便不愿跟着来画舫?”

    萧邺冷笑,姝云呼吸一窒,心慌意乱,他那日不是在宫中当值么,怎会知晓?

    他知道了,都知道了。

    姝云被他看得不寒而栗,双腿微微发软,背后似有寒风来,恐惧不安。

    姝云紧着呼吸,拎着裙裾小步走去,跟在男人身后,进了画舫。

    湖水搅动,画舫慢慢驶离岸边,湖面的风带着潮湿的热意,吹入舫内。

    白日里热闹的画舫此刻冷冷清清,空无一人,甚至连招呼的伙计都没有,姝云跟着萧邺往二楼去,心中越发不安。

    “妹妹别看了,今夜这画舫,我包了,只有你我二人。”

    萧邺明明没有回头瞧她,却清楚地知悉她的心思。灯火憧憧,男人颀长的影子像一座耸入云天的高山,逐渐朝她收拢,将她笼罩在里面。

    姝云想转身逃离,可是情蛊要发作了。

    行至二楼,萧邺忽然停下脚步,朝看台望去,深邃的眸子凌厉,凝看着一处,是姝云前日坐过的位置。

    凌厉的目光似一团火,要将看两个位置烧个精光。

    萧邺领着姝云进了间包厢,桌上已摆好可口的饭菜。

    姝云在萧邺对面落座,男人抬眸看她,眼神示意他旁边的空位,沉声道:“坐这来。”

    包厢内安静,姝云顿了顿,在他的注视下起身,慢吞吞朝他走去,逶迤的裙裾擦过地面,发出沙沙声。

    姝云落座,身旁的男人打量她许久。姝云心中忐忑,低头夹菜,男人低醇的声线忽然擦过耳畔,“怎么又没戴哥哥送的发簪呢?”

    姝云夹菜的手一抖,一颗虾仁掉到汤中,溅起的汤汁滴在手上,她心里跟着一颤,放下筷子。

    萧邺看着惊惶的少女,指腹抚过她鬓角,将鬓发敛至耳后,“不是说喜欢,怎么不戴呢?”

    光晕昏黄,男人凑近了,虎口托着她的耳廓,垂眸看她,姝云整个人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周遭沉降的气息,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她全身。

    姝云嗓音有些发颤,结结巴巴道:“是、是因为快歇下了,沐浴后便没簪,是……是着急来见哥哥。”

    她握住男人贴于耳面的手,将脸枕在他的掌心,“哥哥若恼了,云儿以后都簪着来见你。”

    萧邺淡笑道:“好。”

    发簪之事就此作罢,萧邺的手松开,姝云低头吃饭,她知晓他生气了,夜里免不了一番折腾,她要吃饱才有力气。

    萧邺给她夹菜,姝云硬着头皮吃下,最后实在是撑了,放了筷子,端起花茶漱口。

    萧邺从她手里拿过锦帕,侧身擦拭她的唇角,“妹妹不吃了?”

    姝云嗫嚅道:“吃好了。”

    萧邺将帕子搁桌上,长臂一挽,把着她的腰将少女抱坐腿上,抚上她撑得圆圆的肚子,“该我吃了。”

    姝云杏眸圆睁,脑中轰鸣,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萧邺抱起,遒劲的手臂托着臀,抱她在厢房内走动。

    姝云惊慌怕摔,本能地抬手抱住他的脖颈。

    萧邺将她放在画舫窗台坐着,身后是开阔的湖面,身前是将她去路堵死的男人。

    大掌挽着她的腰,男人跻身在她两腿之间,灼热的唇压下,与她唇齿交缠。

    姝云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情、情蛊还没发作。”

    “不必等了。”萧邺低头咬住翕动的唇,将她的声音堵回喉间。

    可这在窗边!她坐在窗边!姝云羞臊不已,伸手推他,没推动,反被萧邺握住推搡的手,带着她的手指缠绕腰间丝绦。

    湖面的夜风清爽,徐徐吹来,男人指尖的丝绦缓缓飘落,少女衣袂飘飘,风一吹,她雪肩轻颤,怕从窗边摔下,不得不抱紧男人,盘着他劲瘦的腰。

    萧邺衣冠整洁,连发丝都没乱,姝云却云鬓松散,裙襦将散未散,迫着承受他的吻。

    第2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