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风物志 第194节

作品:《江山风物志

    “好。”顾经年道:“只问韩大夫,我的差事完成了?”

    “嗯,算是完成了。”

    顾经年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我给阿姐的信,我需要收到她的回信。”

    韩有信道:“我何时答应过你这等要求?”

    “我到雍国当细作,最初只说要带回父亲。现在吩咐我办事,却不给激励,岂是用人之道。”

    “好吧。”

    韩有信想了想,不情不愿地接过了那封信。

    “下一个差事,殷括、殷誉成父子死后,为他们效力的炼师全都不知去处,你查出他们的下落。”

    “为何要查他们?”

    “防范雍国有阴谋,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别再多问。”

    顾经年换了个话题,道:“我如何查?”

    “查梁幸,那些炼师以他为首,且我亲眼看到他在永寿殿被拿下,但后来下落不明了。”

    顾经年心想,也许是殷景亘拿下秘审了。

    “这些事,你为何不吩咐裴念?”

    “她没你这份好运,能得雍廷信任。”韩有信道:“但你也该常常去阅微学堂,我会在学堂教任,往后接头便在学堂。”

    “你?任教?”

    “看不出来吗?我很博学。”

    “教什么?”

    韩有信晃了晃那个禁听罩,道:“异宝。凡有异人、异兽之处,必有异宝,相生相克,相辅相成,我对此颇有涉猎,去教些异宝知识。”

    “知道了。”

    顾经年对此并不在意。

    反正他在致识堂这种粗浅的学堂,并不会有异宝课。

    他若需要异宝,直接问韩有信要就可以。

    “可有避开黑钕石歇制的异宝?”

    “虽有,却难得,你有何用?”

    “打探消息须用。”

    韩有信道:“待你有了具体眉目,再问我要。”

    “可有比火折子更方便的引火之物?”

    “到时一并给你。”韩有信道:“但记住,细作办事,简而精,别再闹出大事来。”

    “好。”

    接受了新的差事,顾经年离开药铺,回了顾宅。

    裴念已经回来了,吃饭时什么也没说,任由凤娘管钱后置办了美酒佳肴、摆出近乎女主人的做派。

    等用完饭,裴念与顾经年回了主屋,才开口说了与白既、游彦说好去看他们练习技能之事。

    “何时?”

    “明日下课后,直接从学堂出城。”

    “哦,那我明日也去学堂吧。”

    “睡吧。”

    裴念解掉了束发。

    顾经年伸手拿起她放下的玉簪子,道:“记得你出门时戴的是支木簪。”

    “断了,白既临时借了我一根。”

    “插在头发里,如何会突然断了?”

    “我哪知道?”

    裴念随口说着,忽意识到顾经年话里有话,道:“你是说?”

    “嗯。”

    顾经年点点头,道:“他这是提醒你,该断则断,会遇到更好的人。”

    裴念从未考虑过男女之情,摇头道:“休胡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经年无所谓被称为小人,坦荡表达自己的看法。

    “他喜欢你,你名义上与我好,他还追求你,非君子所为。”

    “你我尚未成婚,他为何不可?”

    “好吧。”

    顾经年从头到尾都只是就事论事的态度,此时忽然意识到,再说下去就有些像是吃醋了。

    裴念一心当瑞国的细作,自然不会误会。

    可当两人熄了烛火躺下之后,气氛还是有些僵。

    过了一会,他们用秘密语言聊了起来。

    先是说了韩有信布置的新差事,之后,顾经年道:“我今日跟踪了卫俪,她去见了一个人。”

    “然后呢?”

    “他们交合了。”

    这个词裴念还没有学过,不由问道:“什么意思。”

    顾经年于是用正常的语言道:“交合。”

    “哦。”

    窗外忽然响起了几声鸟鸣。

    裴念在榻上坐起,叱道:“滚开,没人要与他交合。”

    鸟鸣过了一会才安静下去。

    裴念重新躺下,问道:“谁与卫俪交合了?”

    “没看到脸。”顾经年道:“但那人很厉害。”

    “厉害?什么很厉害?”

    “不是说那个。”顾经年道:“我是说他城府甚深,卫俪看眼便能看出人心,可他与卫俪相处一般自然,要么心思极单纯,要么能够控制自己的想法,这点,非常厉害。”

    裴念对此很认同,点点头道:“心机深沉,不是一般人。”

    “能有这般心机,地位不会低。”

    “与越国公主交情过密,想必精通炼术,有一身不俗的异能。”

    “是。”顾经年道:“韩有信在查殷括的炼师下落。”

    “所以,雍京有一个心机深沉、位高权重、异能高强之人,藏匿了那些炼师?”

    “很可能。”

    “可惜能接触到的卷宗太少了,否则我把雍国高官权贵列下来。”

    “睡吧,裴缉事。”

    “在雍国,别称我的官职。”

    “你说过任何时候都称你的官职。”

    裴念不喜欢被顾经年调侃,推了他一下,背过身去。

    却不是说睡就睡的,她想到了白天说的嫉妒顾经年的话,心头有些茫然,疑惑天下间异能强悍的人那么多,为何自己独独嫉妒他一个?

    是嫉妒吗?还是害怕被他甩得太远?

    裴念分不清。

    忽然,她目光落处,边柜上的玉簪泛着微微的光芒。

    裴念其实知道,白既的所做所为是因为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来得太突兀、太莫名其妙了,只让她感到警惕,疑惑雍京四公子之一难道没见过几个好女子吗。

    这辈子故意不去想男女之情,可回避不是办法。

    近来有些心神不宁,念头不通达了。

    辗转反侧,裴念还是会失落于功利,又怪自己想得太多了。

    身旁,顾经年却是睡得酣然,让人莫名着恼……

    夜里,顾经年做了个梦。

    他感觉怀里有个女子,好像身处当时那个衣柜里,凤娘故意地蹭了他两下,附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你也想吗?”

    于是,他抱住她。

    “哎,疼……”

    轻呼声响起,顾经年清醒过来,意识到那是裴念。

    他想起裴念背上有伤,不由惭愧。

    “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我能与你来此,就是不怕你,不必一副终日怕占我便宜的样子,谁占谁便宜还不好说。”

    顾经年还有些糊涂,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背疼。”

    火折子亮起,点燃了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