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作品:《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

    突然想起什么,他飞快地转过头,眼中光彩灼灼逼人。

    他伸手抓过陈悬圃的魂魄,一把塞进面前已无生机的身体里。

    不过几息,浑身是血的人就重新睁开眼睛,呛咳出喉间残存的鲜血。

    钟情蹲下来,屈尊纡贵地替他拍拍背。

    “虽然不知道这个倒霉蛋究竟是谁……陈悬圃,何不帮他心甘情愿再死一次呢?你看——”

    他环视四周,魔物纷纷涌上来亲吻他的手指。

    “魔族不得好死,但只要得到一口清气,就能有扛过天雷的可能。古有佛祖割肉喂鹰,你也行行好,心甘情愿让它们都咬你一口吧。”

    他微笑着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陌生的神色,淡然允诺,“待我血洗修真界,定然放过你陈氏一族,如何?”

    心甘情愿,四个字像一柄尖刀刺进陈悬圃的耳膜,他双眼红得滴血:“阿情……你都不问问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吗?”

    钟情轻轻歪头:“洗耳恭听。”

    “我们已是道侣,有同命契为证。洞房之夜花烛三日不熄,八宗十六门无人不为你我庆贺。阿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哦,我们是道侣?那好吧。”

    钟情从善如流,向前一步吻上那两片重新变得温暖的嘴唇,轻轻研磨一阵,然后退开。

    “既然我们是道侣,那你一定会愿意心甘情愿为我赴死吧。”钟情很无辜地眨眨眼睛,“它们都饿坏了。”

    陈悬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想他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前的钟情有情无心。

    现在的他,有心无情。

    第180章

    但人心是一团柔软的血肉,只要有心,就一定会被感化。

    陈悬圃擦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起来。

    他现在狼狈极了,一身白衣污秽不堪,胸膛处的伤口中隐隐透出暗色的魔心。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阿情。你会需要的我的。”他踉跄着走近,“你会需要我这张脸,剑宗上下只认这张脸。”

    他抬手,掌心中赫然出现一把长枪。枪灵察觉出不同于主人的灵魂,想要挣扎,却被强悍的清气强行压制下来,枪尖落地时发出一声悲鸣。

    “还有这杆枪。”

    钟情故作沉吟:“好吧,就给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若反悔,我一定亲手把你片了。”

    “若一月之后,阿情杀我之心不改,我心甘情愿引颈受戮。但在这之前……阿情也应当答应我一个条件。”

    钟情奇道:“阶下之囚还妄想讲条件?”

    “我并非囚徒。我们是夫妻。阿情当以与我以夫妻的身份相处。”

    这句话被陈悬浮说得如此认真,就好像他真的这样以为。

    钟情都有点佩服他了。

    偷来旁人的爱,再偷来旁人的身份,不但不以此为耻,反倒适应得这样好。

    钟情想起之前位面结束时曾听审判者提起的“融合”——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融合,自相残杀后胜利者继承失败者遗留的一切,从此偷天换日鸠占鹊巢,这样血腥的融合。

    “若是夫妻的话,你就更应该死了。无情大道不分人妖,亦不分正魔,我一直想入此道,可惜不得其法。”

    钟情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无情道最爱以杀证道吗?杀的还不能是不相关的人,非得是至亲至爱之人才有用呢。若我杀了你,是不是就能入无情道,从此长生了?”

    “至亲至爱……”陈悬圃怆然一笑,“阿情,你爱我吗?”

    钟情摸着下巴思考:“有点奇怪。你长得真好看,我很喜欢。但只要一说话,不,只要一睁开眼睛,就让我心生厌恶。”

    陈悬圃睫毛一颤。

    门外传来宗内弟子撞钟的声音。

    钟情循声望去,正魔两道诸位修士列队进入玉宫之中,彼此交头接耳,似乎有什么要事相商。

    他立刻眉眼弯弯,上前一步主动牵起面前人的手。

    “你方才说正魔两道已握手言和,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走吧,若助我拿下正道,晚上你想玩什么夫妻情趣闺房之乐……我都依你呀。”

    但是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钟情倒是信守诺言,早早躺在床上。殿前议事时他安插了不少魔修探子进入八宗十六门,所以心情相当愉快,对着陈悬圃都多了几分真心的笑意。

    “陈少主,还不快过来让本大王好好疼爱你?春宵苦短,机不可失啊。”

    陈悬圃依言躺下,却在钟情欲解开他衣带的时候伸手拦住。

    “大王心里在想什么?”

    “咦?你发现了?”

    钟情有点不好意思,停下炉鼎口诀。

    “我虽讨厌炉鼎之事,可你身上的清气实在太香了。你又不愿意让我啃你一口,那就只能用这种办法了。你我是夫妻,怎么可以连这点便利都不给我?”

    他翻身骑上陈悬圃腰间,按住身下人的双肩,无比真诚地道:

    “不如与我同享鱼水之欢,今夜过后,我便封你做我唯一的魔后如何?待你死了,我定然将你风光大葬。日后就算纳妃三千,也一个都越不过你去。”

    陈悬圃任由他摁着,手中却牢牢拽住衣服:“只有相爱之人才能做这种事情。阿情,你还不曾说爱我。”

    钟情眼也不眨一下:“我爱你呀,我可爱你了。爱得恨不得把你一口吃掉呢。”

    陈悬圃苦涩一笑:“你若想说谎,全天下谁也看不出来。可在我面前,阿情,你甚至不愿意装一下吗?”

    魔心已经绽开微小的裂痕,一直在他经脉之中搏斗的清浊二气感到危险,终于同仇敌忾,共同修补这颗伪造的心脏的创伤。

    陈悬圃感到讽刺。

    曾经沈列星百般乞求也得不到的一个“爱”字,在他面前却这样轻易就说了出口。

    不被言爱的人因为欺瞒而痛苦万分,明明听见爱的人却因为真相而如坠深渊。

    难道爱只会在欺骗中诞生,不爱的时候反倒能坦诚相待了吗?

    “可是,即使这样……我也足够开心了,阿情。”

    陈悬圃抬手,轻轻抚上钟情的眼角。

    钟情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躲开。

    “至少阿情现在看着的人只有我一个,至少这双眼睛,比之今日刚见面的时候……温柔许多。”

    钟情笑笑,仍旧那样温柔地看着身下人,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趴在他身上,埋首在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

    他像小猫一样在陈悬圃胸膛处轻蹭,温热的鼻息洒在那里的皮肤上。

    在这样亲密的距离下,似乎一切都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一切都在朝着希望新生。

    陈悬圃闭上眼睛,心想:或许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明日迎接的他的,仍旧是冰冷的剑锋。

    剑刃用了毫不留情的力气,切进他的脖颈,刺痛将他惊醒。

    “你是谁?爬床爬到本大王这里来了?”

    尽管是装作失忆,但看见这张熟悉的脸露出懵懂无措的神色,依旧叫人有些心软。

    钟情收回剑,剑尖在身下人脸上轻拍两下。

    “也罢,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这次本大王就饶过你。快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他说着,突然凑近几分,仔细打量面前人的眼睛。

    “等等,陈悬圃?竟然是你!莫非你被我杀死之后夺舍了这具身体?啧,真不要脸。”

    “……你又把我忘了,阿情。”

    昨夜睡前那个温声细语的钟情消失不见,又回到初见时的相看生厌。

    陈悬圃轻声开口,既像是在告诉钟情,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们是夫妻。你让我滚到哪里去呢?”

    他宛如提线木偶一样重复着那些昨日便已经说过的话,良久,听见钟情亦像昨日那样重复着:

    “既然你是我至亲至爱之人,那杀了你,我是否就能入无情道了?”

    陈悬圃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当他看见钟情这一次什么都没忘,唯独忘了他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那张柔弱哀伤的假面,露出疯狂扭曲的内里。

    “你记得每一个人,阿情……你甚至记得昨日安插进合欢宗的狐狸精。只有你我之间回到了原点,难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心?”钟情微笑,抚上胸膛,“你是说这颗心?”

    陈悬圃双眸蓦然睁大,他心中闪过一丝极可怕的念头,可怕到他不敢面对,甚至不敢细想。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没关系,阿情。我们还有时间。”

    钟情还以为陈悬圃还需要几天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没想到第三天,在确定钟情每日黎明都会将他忘记一次后,陈悬圃就不告而别。

    他在第四天的傍晚赶回来,浑身是伤,连脸颊上都多了一道血痕。

    面对再次将他忘记的钟情,这一次他没有重复那些话,而是递出一枚圆润剔透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