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作品:《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

    “钟情!你个王八蛋!”

    萧晦拎起钟情的衣襟,流着泪,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几声带着血沫和哭腔的咒骂。

    “我爱了你十年,何曾变过!甚至在床上,我那样怜惜你,害怕你因腿疾难受,从不曾真正对你做什么,可你呢,竟然任由他把你操到流血!”

    他松开手,转而拔剑就要刺入元昉胸膛。

    钟情不躲不避。

    剑尖插入元昉胸膛两分,随即突兀地停住。梦中的人感觉到痛,挣扎着就要醒来,被钟情轻轻抚摸着脸颊再次哄睡。

    在如此平静且淡漠的视线下,萧晦的手颤抖到再也握不住剑,哐当一声丢开。

    他双手崩溃地插入发间,一下下砸着阵阵作痛的头骨。胸中磅礴的痛苦和愤怒让他几欲哀嚎痛哭,四处漏风的破庙却给不了这样放纵的安全感,只能将所以情绪都压抑回身体,在隐忍地自残中将自己折磨得声嘶力竭。

    钟情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手背上滴落一颗水珠,带着微微的热意。

    他低头看了一眼,疑惑着这会是来自萧晦和元昉哪一个的眼泪,忽然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摸到一道湿痕。

    原来这是他自己的。

    他怔怔看着指尖的水迹,从庞大的回忆中依稀辨认出几个似曾相识的画面。

    这是来自身体还是灵魂的眼泪呢?

    他以前也哭过吗?

    可他是无情道,他怎么会哭呢?

    在钟情的沉默中,终于,萧晦安静下来。

    他抬起眼,满头蓬乱的黑发将那双眼睛趁得更像是野兽,一瞬间让钟情怀疑他们又回到了七年前萧家满门抄斩的那个雨夜。

    万念俱灰,空无一物,但又远比那个时候来得凶残狠戾——那时他的一切被别人摧毁,现在他可以摧毁一切。

    或许毁灭与被毁灭本来就是同一件事。

    他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想跟他殉情?”

    钟情点头:“求之不得。”

    他将元昉轻轻放着一旁,再将地上的短剑捡起来,像七年前那样跪在地上,双手捧剑,奉在萧晦面前。

    “我祝陛下江山稳固,千秋万代,社稷永安。”

    他微笑道,“吾皇万岁,草民请陛下赐死。”

    第84章

    萧晦接过短剑。

    剑刃贴着钟情脸颊缓缓游移,在咽喉处停顿片刻,最后向上挑起他的下巴。

    “子弗想和他殉情……我偏不如你的意。”

    他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一双黑眸沉静无波,只有深不见底的地方尚还涌动着什么。

    “子弗,你以为你爱的是元昉吗?”

    “不。你爱的是书里的圣人、明君。谁是圣人,你就会爱谁。”

    他突兀地冷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阴毒的凶光。钟情曾经见过这样的眼神,在萧晦手刃先皇的时候。

    “我不会让他死,我会让他好好活着。”

    萧晦凑近面前人的耳畔,一字一句低声道,“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是怎样烂掉的——”

    “就像我一样。”

    他将短剑放回剑鞘,捡起钟情遗落的那只靴子,捉住他的脚尖,替他穿上。

    然后解下肩上狐裘,裹在钟情身上,将人拦腰抱起,推门而出。

    门外众将士没有命令不敢乱动,脚下还停在原地,但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

    看见人出来,纷纷双眼一亮,但还是没敢发出任何动静。

    上马车之前,萧晦丢下一句命令。

    “撤兵。”

    他紧了紧怀里的人,道,“不必管里面的人。”

    马车一路向柳城驶去。

    尽管有完全的减震措施,身下还有萧晦做人肉靠垫,钟情还是被颠得昏昏欲睡。

    再次清醒过来时,还未睁开眼睛,一股温热的水汽便扑打在脸颊上。

    他睁开眼,看清自己正坐在浴桶之中,朦胧的水雾之中,萧晦正板着脸,用布巾擦洗他身上每一寸皮肤。

    他身上痕迹并不多。

    元昉那时伤得太重,没有多余的力气吻他,除了脖颈处的牙印和大腿上的手印,他身上没有别的吻痕。

    萧晦的手很快就来到钟情身后。

    他一开始显然存了怒气,手里的动作并不轻柔。指尖触碰的地方清理干净后,他才意识到那里是如此柔顺。

    他稍顿了一下,撩开钟情的湿发。

    钟情正低头靠在浴桶边缘上,眉头紧锁,指骨关节因为太过用力拧成白玉小结,在昏黄的烛光下,像裹了一层稀薄的蜜糖。

    萧晦一用力,钟情的身体立刻开始颤抖,更是加倍讨好着他,试图用求饶来逃过暴行。

    萧晦的动作缓和下来。

    他的指尖毫无章法地撩拨着,但这样便也够了,足够引发更加激动地缠绕,足够浴桶中的人无法忍受般的全身轻颤。

    萧晦深深凝视着钟情。

    这具身体和它倔强的主人是多么不同,会取悦他每一个举动,就好像在深深爱着他一般。

    萧晦突然伸出另一只手,覆在钟情脸上。

    只要遮住那双冷淡无情的眼睛……

    似乎就可以假装身体的主人也在深深爱着他。

    他怔怔看着眼前这个深爱他的钟情很久很久,然后俯身低头,红着眼对这份深爱回以无比怜惜的轻吻。

    清理完后,他抱着人躺倒床上。

    从破庙到柳城路途遥远,尽管已经在回来后的第一时间便做了清洗,但还是有些晚了,钟情已经开始低烧。

    萧晦在他的额头上盖了一块冰过的帕子,又去用冷水冲凉,然后带着满身寒气将钟情抱在怀里。

    从难耐的燥热中得到一丝缓解,身侧的人更深地钻进他怀里。

    满心的憎恨怨愤顷刻间尽数丢在脑后,萧晦悲哀地发现,即使这样似是而非的接近,他依然会心生喜悦。

    甚至因为这是万般痛苦后来之不易的一丝喜悦,于是便显得更加甜蜜。

    他身体僵着一动不动,最后却还是败倒在本能之下,将怀里人更紧地抱住,埋首在他颈间。

    “让你跟我走,你偏不听。看被他弄成什么样子……”

    这一觉,钟情睡了很久才醒。

    从刚得到即将开战的密报那天起,他就没怎么睡过一个囫囵觉。被抱到床上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疲惫到半昏迷过去。

    醒来后,眼皮沉重得怎么也睁不开,手脚也发软,连翻身都没有力气。但是除此以外,身体并没有别的不适,浑身干爽,身下那处还是有些不适,但已经不那么疼了。

    系统第一时间察觉,忙不迭问:【醒啦?】

    钟情头昏脑涨,听到问话反应了一会儿:【我在哪儿?】

    【柳城。萧晦把你带回来的。菜精,还好那个时候你晕了,你是没看见萧晦给你洗澡时候的眼神,特别是他帮你把元昉的……我都怕他一气之下把你洗干净之后捞出来做死。】

    【……】钟情无语,【很感谢你提醒我,但是你话也太糙了。】

    【我又不是人。咱们系统是这样的,讲究言简意赅。你不也不是人吗,习惯习惯。】

    钟情沉默。

    他知道系统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步险棋,让萧晦亲眼撞破他和远方之间的关系,会让萧晦相信他为元昉殉情的决心,从而不敢真正对元昉下手,保下主角一命。

    但代价显然也会是沉痛的。

    都是处男,元昉活烂,萧晦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见他面色不虞,系统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菜精,你可不能反抗啊。ooc机会已经用掉了,接下来无论萧晦对你做什么,作为深情男配,你都得感恩戴德地接受。】

    钟情没有回应,而是道:【给我看一下数据面板。】

    系统听话地调出来,钟情看了一眼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每次使用ooc机会,人设偏离数值都会濒临临界点,ooc机会的存在只不过是相当于免死金牌。但这一次……统子,你看,偏离数值远远没有之前那么高。】

    【还真是。这是为什么?我难道哪里坏掉了吗?】

    系统惊慌失措地四处查看数据,0和1被它挥舞得漫天飞扬,倒是逗得钟情终于笑了一声。

    【跟你无关,统子。其实之前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深情’是局里的任务,除此以外,这个位面对这个角色也有人设上的规定——忠君,甚至可以说是愚忠。】

    这是一个现代社会出生的人无法想象的特质。

    钟家从开国以来袭爵,传到钟王爷的时候已经是第八代。

    整整八代人,住的是皇族赐予的封地,吃的是皇族发放的俸禄,看的是皇族推崇的学说。他们享受着维护皇族带来的荣耀,用子女与皇族结成坚固的姻亲,荣耀永续的同时,诞生的下一代理所当然也只会继续被这份荣耀绊住手脚。

    就是在怎么智慧清醒的人,在这样数百年间的洗脑下,也只会心甘情愿成为皇族手中的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