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作品:《前夫怎变偏执狂

    这一番话将局势挑明,但仍旧找不到出路。

    “听说决明大师来了京城。”高洛书突发奇想,“要不我去找找,请他做个法,诅咒谢明儒那老匹夫今晚睡着,明天醒不来,直接暴毙。”

    “好办法。”常云柏白他一眼,“你回家吧,回家玩去吧你!”

    高洛书拍了拍自己的嘴皮子,老实噤声。

    “好了,别在这干杵着了。”常云柏摆摆手道,“你们都回去,我再进宫去看看姑母,顺便探探陛下的口风。”

    宋宝媛行了一礼,目送他先走,再回自己的马车。

    回家的途中,她靠在车壁上休息,闭着眼睛,脑海里回想刚刚见面的场景。

    她曾经以为自己很了解江珂玉,但和离之后,见识了他许多自己意想不到的样子。现如今,连他嘴里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都一点都分不清。

    思索中,宋宝媛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有了迷迷糊糊的睡意。

    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回到夫君被一箭穿胸、性命垂危的那一晚,她守在床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等其苏醒。

    还好,夫君醒了,他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对她笑了笑,说的第一句话是——别怕,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说完,他便睡去。

    然后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宋宝媛身子一颤,骤然惊醒。

    原来是梦。

    “小姐又做噩梦了?”巧银上前,将自家小姐拢到怀里。

    这几日宋宝媛要么睡不着,要么睡得很浅,而且频繁做噩梦,总是被吓醒。

    宋宝媛捂着心口,感受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不均匀的呼吸。

    可是这有什么用,梦里失去这些的,并不是她。而且她以为,要彻底分道扬镳的人。

    她埋头在巧银肩颈间,试图以此寻求安慰。

    “小姐别怕。”巧月也上前抱她,“会过去的,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

    过去,是怎样的过去?

    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宋宝媛一想,便产生浓烈的不安感。

    她强迫自己冷静。

    “你需记得,家中最大的优势便是钱财。”

    “此事的关键就在谢明儒,若他不挑事,其他想借机除掉江珂玉的家伙们群龙无首,有陛下偏袒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诅咒谢明儒那老匹夫今晚睡着,明天醒不来,直接暴毙!”

    几人的声音接连在她耳边响起。

    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宋宝媛在心里念叨。

    “停车!”她忽然道。

    车夫拉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姐?是不舒服吗?”巧银焦急问。

    宋宝媛抓紧了她的手腕,“你现在去清点所有铺子,筹集现银,将我名下所有山庄、田地等等能变现的尽快变现,换成黄金。”

    巧银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问,宋宝媛已经松开了她。

    “巧月,你去趟千仟阁找琼娘,让她替我……”宋宝媛咬了咬唇,“发一则悬赏。”

    “千金万金十万金,不够那就百万金。三天之内,我要内阁首辅谢大人、谢明儒、项上人头。”

    第108章 画卷

    “砰!”

    被关在屋内的少爷终于消停了一阵,但过了半个时辰,里头突然传出刺耳的瓷器碎裂声。

    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女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对方,面面相觑,且心中惴惴不安。

    只这一下,屋里又安静了,根本感受不到里头有人。

    “不会出什么事吧。”婢女压低声音问同伴。

    另一婢女亦忧心忡忡,“要不,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戳破了窗户纸。

    “少爷!”

    两人大惊,只见谢予朝捡起了地上的碎瓷片,割在了自己白皙的小臂上。

    一条条血淋淋的划痕,触目惊心。

    婢女吓得不轻,一个慌忙去找大夫,一个赶紧打开了门上的锁,进屋去阻止。

    “少爷您别做傻事!”

    婢女跪倒在谢予朝面前,想要夺去他手中瓷片。

    谢予朝眸光呆滞,失魂落魄,“每日困在这里不见天日,还不如死了痛快。”

    “不是奴婢不放您出去,是老爷有令,奴婢们不敢不从,少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婢女急得快哭出来,“想必老爷只是在气头上,所以关着您,过两日肯定就不会了,少爷您再等等、再忍忍吧。”

    “等?”谢予朝轻嗤,瞥向门口,“他还不来吗?”

    “谁?”婢女惶恐,“老爷吗?老爷出门了,恐怕不能及时赶来。”

    匆忙而至的是府中大夫和林管家。

    大夫欲给谢予朝包扎,但他却躲开了,而且十分固执,不给其仔细看伤势的机会。

    “少爷怎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林管家不得不出言道,“先让大夫处理伤口,旁的事容后再说。”

    谢予朝将被自己划伤的右臂藏到身后,仿佛不知疼痛,放任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放我出去。”他说,“除非你们放我出去,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林管家无奈,“少爷既说自己已经不是孩子,又为何要说这般孩子气的话,岂能这样拿自己的性命相挟。何况老爷现在不在家,没有人做得了主,少爷至少等老爷回来。在此之前,先包扎好伤口。”

    “我等不了了!”谢予朝怒道,拿着碎瓷直接抵到了自己脖颈,“为什么任何事情都要他来做主,明明是我的人生!你们最好现在就放我出去,不然……”

    “少爷!”

    林管家忽地高声打断,语中多了几分平日里不曾有的冷硬。

    谢予朝满是愤怒的眼中逐渐多了委屈。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林管家根本心硬不起来,他陪自家少爷的时间,比老爷要多得多。见其如此激动,好似在崩溃边缘,自己的心里就好像被刀割了一般。

    “我要出去。”谢予朝坚定道,在众目睽睽下迈开步子往外走。

    小厮们不知该不该拦,拦是老爷的命令,可此刻少爷手中的碎瓷看起来真的很锋利,稍有不甚就能划破血肉,他们哪敢轻举妄动。

    于是纷纷看向林管家。

    林管家紧盯着谢予朝的动作,眼看他跨过了门槛,仍迟迟没有开口。

    一走出房门,谢予朝掉头就跑,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厮忍不住问:“老爷那边,要怎么交待?”

    林管家想,尽管他处理不当,可他毕竟在这个家里待了三十多年。即便会受到责罚,应该也不至于会被赶走,会被打死。

    既然如此,放任他的少爷又如何呢。

    他只是说:“派人跟紧了,护着他。”

    临近傍晚,宋宝媛只身回府。

    虽然听琼娘说,悬赏令一公开就被人接下,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刺杀当朝首辅,既影响颇深,又困难重重,在巨额悬赏下有人敢接,但未必有本事做到。

    她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江珂玉说,在其书房里藏着记录百官底细的卷轴,那她是不是可以在其中,找到可以左右局势的人。

    宋宝媛已经很久没回过府了,更别说去书房。

    府中无人打理,略有衰败之相,如同不好的暗示,令宋宝媛的心情裹上一层沉闷。

    推开书房的门,一股尘封已久的笔墨气息扑面而来,除此之外,还有常年存在的颜料的味道。

    宋宝媛的视线落在凌乱的桌上,蓦然想起那日天高气朗,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桌上栩栩如生的女子画卷上。

    就是那日、那个瞬间,她有了倍加折磨自己的心结。

    宋宝媛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

    她径直走向画架,伸手摸到最上层,竟然碰了一手灰。看来不仅很久没人进来打扫过,这间房的主人也很久没有作画了。

    宋宝媛将一大摞又一大摞的画轴搬出,终于在挪开差不多一半时,看到了后头的暗格。

    她伸手一摁,没想到轻易就打开了,只是“啪嗒”一声,她不小心碰倒了一份画轴。

    这幅画在她脚下铺开,她蹲身欲将其捡起,但在指腹与画卷咫尺距离时顿住了动作。

    画上美人伏案,阖目而眠,清风大方穿过敞开的窗,撩拨她如海浪般湛蓝的裙摆。

    在右下角,有几个漂亮的字。

    妻——宝媛。

    宋宝媛记得,自己看完账本,总是在卧房那张桌上趴着小憩一会儿。不知这是哪个寻常的午后,不知何时被画在了纸上。

    但有所不实之处,画中的她眉间有一点朱砂,添了几分娇憨与俏皮,与真正的她不同。

    宋宝媛呆怔许久,抬头环视一圈被她搬下的、还留在画架上的,数不清的画轴。

    鬼使神差的,她就近拿起手边另一幅,将其打开。

    还是她。

    是她撑着伞站在家门前、台阶下,翘首以盼。雨点落地溅起,打湿了她的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