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作品:《前夫怎变偏执狂

    宋宝媛眉目疲惫,总觉眼皮沉重,感官都失效。

    虽然不知要如何面对那个人,也还是问:“他人呢?”

    没有马上得到回答,宋宝媛低下头,“也在外面吗?”

    巧银欲言又止。

    静默许久,宋宝媛终于察觉不对劲,缓缓直起了腰,“怎么了?”

    “郎君他……”巧银支支吾吾,“不在家。”

    宋宝媛不觉意外,毕竟她说过那样绝情的话,他纵是心中怨恨,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本不欲纠结,可眼前的巧银却咬着嘴唇,无声红了眼睛。

    “怎么了?”宋宝媛心里一紧,着急问:“可是你们还受了什么欺负?”

    巧银连忙摇头,“小姐、小姐。”

    她反复念叨,像是无助中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郎君他、他被禁军带走了。”

    “什么?”宋宝媛愣了愣,骤然拧起眉头,“为什么?”

    巧银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她是真不知道,所以更加害怕。

    恐怕和她脱不了干系,宋宝媛心中如此想,不由得收紧手心,“扶我起来。”

    她搭着巧银的胳膊站起,快步往门外走去。

    外头,拄着拐杖的常云柏正和刚刚进门的高洛书在交谈,后者见到宋宝媛的身影,赶紧跑了过来。

    “你怎么起来了?”

    “高公子也在。”宋宝媛心下一沉,看这样子,出的定不是小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高洛书笑容勉强道,“你好好休息,不用管。”

    宋宝媛愈发心焦,“他人呢?”

    高洛书抿了抿嘴,不知如何回答。

    常云柏一瘸一拐地靠近,边说边道:“外头闹那么大,想来瞒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直说了。”

    见高洛书依旧沉默,他又继续道:“江珂玉为了找你,大闹了谢府。如今谢明儒带头联名上奏,说他以权谋私,还伤害朝廷命官。群臣激愤且那么多人都亲眼所见,无从辩驳,所以陛下不得不下令将他收押诏狱。”

    “他……”宋宝媛眸光微滞,“他、会有事吗?”

    常云柏避开了她的目光,含糊其辞道:“还不清楚。”

    “咳。”他清了清嗓子,又认真道:“幸好你醒了,我也好跟他交待。这几日你就安心在家中休养,最好不要出门,免得再被盯上。若有什么事,你就叫人传信去常府或者高府。江珂玉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我和高洛书会去想办法。”

    宋宝媛脑中一片混乱,半晌才道:“多谢。”

    “我们得先走了。”

    “不用送。”高洛书抢在宋宝媛有所反应前说道,“你好好休息。”

    宋宝媛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眼中逐渐失焦。

    屋子里传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女听得忧心忡忡。

    “放我出去!”谢予朝的声音难掩怒火。

    终于,林管家带人走了过来,婢女们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打开门上的锁。

    见门开,谢予朝意图冲出去,但刚迈过门槛就被三四个小厮合力挡了回来。

    “放我出去!”谢予朝气恼道,“你们打算关我多久!”

    林管家无奈,“少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不管您想做什么,身体都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谢予朝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林叔。”

    “少爷不用担心。”林管家知道他想问什么,“那位宋娘子,已经被江少卿带回去了,还请了御医过府,想必不会有大碍。她一个弱女子,只要少爷您不闹,老爷是不会再为难她的。”

    “什么意思?”谢予朝嗤笑,“威胁我?他的意思是,我若不听他的,他还会为难阿媛是吗?”

    林管家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天底下哪有这样做父亲的!”

    谢予朝扬声道,好像以为这样,就能让不在屋内,但最该听到的人听到。

    “少爷。”林管家亲自将婢女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谢予朝执拗地问着自己的话,“他打算关我多久?”

    “如今外头谣言四起,老爷其实也是在保护您。”

    又是为他好,谢予朝对这套说辞感到前所未有的厌烦,“真是可笑。”

    林管家本想出言缓和两位主子的关系,可现下看,着实有些无能为力。

    谢予朝一直盯着门口,试图找机会逃出去,可小厮堵得严严实实。

    “放我出去!”

    即便是白天,诏狱中也常常是昏暗的。

    江珂玉从狱卒那要了纸笔,借着从窄小窗口透过的一束光,坐在桌前,不停地写。

    时间悄然流逝。

    他过于专注,以至于并未听见拐杖敲地声的靠近,甚至连狱卒来开了自己牢门的锁都没发觉。

    “江少卿,有人来看您了。”狱卒提醒了一句。

    江珂玉这才回头,瞥见了缓慢走进来的常云柏,急忙问:“阿媛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常云柏说着,挪动到桌边坐下。

    “那就好。”江珂玉点了点头,并不看他,继续手头的事,马上就要写满第五张纸。

    常云柏拿起了铺在桌上的其它纸张,“你在写什么?”

    “交待一些事情。”江珂玉平静道,“还得请你帮我带出去,转交给阿媛。之后,她、还有承承岁穗,我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常云柏愣了愣,反应过来时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你什么意思?我当你这么泰然自若是留有后手,结果你现在跟我说托付?”

    江珂玉头都不抬,不停再写。

    “我跟你说话呢!”常云柏不满地抢过他手里的笔,“搞半天你在这写遗书,还那么多,真要写成书啊!”

    “牵扯的事情那么多,关系那么复杂,我不写清楚,日后她遇到事情要怎么办?”

    “那你不是更应该想想办法保全自己吗?”常云柏想不通,“没有你,她们孤儿寡母能靠着几张纸过好日子?真有什么事,你指望我一个瘸子及时赶到吗?”

    江珂玉夺回了笔,但忘了自己已经写到哪。

    “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人只手遮天,连陛下都拿他没办法。这些年我不是没找过他的错处,可他干的事那么多,竟然一丝错处都抓不到。”

    常云柏傻眼,“那你还敢拿剑指着他,你在他手里吃的亏还少吗?你事先就没想过吗?”

    “我哪有时间想!”

    “你现在不是有时间吗?”常云柏恼火地撇开他面前的空白纸,“光用来等死?”

    江珂玉别过脸,抓紧的手,蓦然又松开。

    他倏忽怅然说:“反正我这日子,过得也很没意思。”

    常云柏怔然。

    好一会儿才有所质疑:“是我听错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没办法,就是纯自己不想活了呢。”

    江珂玉的视线没有目的地落在了牢房的角落,说话的语气淡淡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但好在,我该做的事情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

    “所以死而无憾了?”常云柏将一句咒骂憋回了心里,“你在开什么玩笑?平常挺聪明、脑子挺好使一人,到这种关键时候却在伤春悲秋,不知所谓?”

    江珂玉沉默不言。

    常云柏看他这样,火气“噌噌噌”往外冒,就好像当初他因为断腿萎靡不振时,江珂玉来劝解他一样。

    不过现在互换了情绪。

    在江珂玉身后,缓缓出现了一抹青色的身影,他未曾发觉,但常云柏的余光却将其捕捉。

    常云柏瞥了一眼,回过头道:“我就问你一句,你既然觉得自己死了也无所谓,那你家那位宋娘子,你是不管了,不在乎了是吗?”

    落寞像帷幕一般慢慢将江珂玉笼罩,令他的眸光也黯淡。

    “如果、没有我,她或许、会过得更舒心吧。”他轻声感概,“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短暂的、为我伤心。”

    “应该会吧。”他自言自语,“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但又不自信,声音越来越失落,“可是,她说她讨厌我,最讨厌我。”

    常云柏:“……”

    气笑了。

    “你认真的吗?”常云柏歪下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当初被排挤、被打压、几乎要走投无路的时候,你都能懂隐忍,擅谋略。现在她一句讨厌你,就把你拍碎了,让你觉得天塌了,搁这要死要活?”

    江珂玉垂眸,不再吭声。

    “去你的!”常云柏忍无可忍,抄起桌上一叠空白纸张就往他头上拍。

    猝不及防挨这一下,江珂玉带着恼意扭头,“你干嘛?”

    常云柏不想理他,拿起自己的拐杖,撑着站了起来。

    见他要走,江珂玉也没想挽留,只是将自己的写满的几张纸整理好,塞到他手中。

    “帮我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