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双生子和?陈乱走进客厅范围的时候又?蹙起了眉。

    “把?乱飘的信息素收起来?。像什么样子?”

    江永庭皱起眉头?轻斥了一声。

    “易感期了, 收不起来?。”江翎直接跨到江永庭对面的沙发上,没骨头?似的蹭在?了沙发里, 甚至抬腿把?一双脚叠着搭上了放着江永庭的茶具的茶几。

    姿态无比嚣张:

    “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的信息素强度会比正常人偏高的吧?”

    而江浔坐在?了江翎身边,虽然没有江翎那样放肆,但语气里也?实在?听不出什么尊重:“普通抑制剂效果不太好, 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希望江司长多多担待。”

    疏离得不像父子。

    跟在?后面的陈乱朝江永庭微微颔首:“江司长。”

    但江永庭连个眼神都没给陈乱, 完全无视了过去。

    此时他正接过女佣递过来?的茶杯, 吹着杯里漂浮翻滚的茶叶,皱着眉看了一眼江翎搭在?茶几上的腿:“江翎, 把?你的腿放下去。不像话。”

    “学校我已经联系好了,你们考完直接报名就好。分数的问题不用你们操心。”

    而江翎和?江浔正在?跟陈乱拉拉扯扯。

    “杵在?这里干嘛, 站着不累吗?”江翎拽着陈乱的胳膊把?人扯到沙发边上。

    江浔按着陈乱的肩膀坐下。

    “我在?跟你们讲话!”

    江永庭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啧,我不去。”刚拉着陈乱落座的江翎不耐烦地将手边的抱枕丢开,抬腿就要走:“你爱让谁去让谁去。我要休息了。”

    “明天还?有考试。”江浔也?动了动身。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空气里有陌生的信息素卷过来?, 压向江浔和?江翎。

    “都给我老实坐下。”

    正在?临近易感期的两个十?八岁少年被一个成熟的a级alpha的信息素冲了个措手不及,脑海里顿时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

    后颈的腺体立刻鼓噪着灼痛起来?。

    江翎抬手捂着后颈,盯着对面的男人,嘴角挑起嘲讽的弧度:“江司长可真是?威风,在?家里还?要拿信息素攻击自己的儿子。”

    江浔则是?平静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稳而清淡:“这件事你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意愿就擅自决定,我不接受。”

    “轮不到你接不接受。”

    江永庭叉起双手搁在?桌上,身体后仰,睨着两个不听话的儿子,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片刻后却又?松了气,语气软下来?:

    “我是?为了你们好。听话去报名,我会为你们铺好所有的路。”

    “铺路?”江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于是?勾着唇角去看江永庭的眼睛:“铺谁的路?你的政坛之路?”

    “还?不用操心分数?哈。”江翎嗤笑着:“要你操心了吗?”

    江浔几乎是?叹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看过我们的成绩单。”

    以江翎的成绩,去念江永庭口中的政法大?学绰绰有余,甚至考前再努力?一把?,去够一下包括联邦军校在?内的几个顶级学府也?未尝不可。

    至于江浔,他可以随便?挑。

    包括联邦军校。

    江永庭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摆了摆手:“这不重要。总之你们乖乖听话,以后的路我会给你们全部安排好,我的孩子不必为未来?走哪条路这种事担忧。”

    “等过段时间,可能?有一个晚会,你们跟我出席。我带你们跟周家还?有喻家的两个小孩见一面。”

    江永庭在?两个儿子逐渐蹙起的眉头?中,摆出来?一副开明家长尊重意见的样子:“想跟哪个订婚你们两个可以自己商量。”

    “哈。”江翎气得笑出了声,甚至直呼其名:

    “江永庭你疯了是吧?跟周家订婚?”

    以前外公倒了,江永庭为了攀附周家,去周家周旋送礼谈条件被连东西带人扔出大?门的糗样子他都忘了?

    他跟江浔被周景带人堵在?巷子里打得一身伤时候,这人却腆着一张谄媚的脸,点头?哈腰地跟周家道歉的样子,江翎这辈子都忘不掉。

    现在?他江永庭当他们兄弟两个是?什么?

    助他平步青云的工具吗?

    然而,紧接着江翎落下的话音的,是?砰地一声响。

    一盏滚烫的茶水就和?着茶杯朝江翎的头?上飞了过来?。

    桌对面的中年男人拍着桌子,竖起了眉低声喝道:“江翎,谁教你的可以直呼你亲生父亲的名字?!”

    江翎眼也?不眨地看着那茶杯朝他脸上砸,嘴角甚至还?带着几分恶犬一般的笑。

    只是?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将那只杯子稳稳地接了下来?。

    滚烫着热气的茶水飞溅到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手背上,顿时晕出一片刺目的薄红。

    “陈乱!你——”

    刚刚还?咬着牙一副“你有本事就弄死我”表情的江翎肉眼可见地慌了一下神,抬手捉住了陈乱的腕子,看着那片越来?越红的烫伤,呼吸都重了几分:“……手。”

    而陈乱只是?摆摆手,将茶杯稳稳搁在?茶几上。

    “江司长,结婚这种事这么武断地替孩子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点。”

    客厅里的气氛几乎凝结成冰。

    连佣人们都低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屏着呼吸数着脚下的地砖上有几条花纹。

    而江永庭只是?掀了一下眼皮,正眼都不瞧一下陈乱。

    “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移开了眼神,抬手让佣人斟茶:“这里是?江家,没你说话的份儿。我对我儿子什么安排,与你无关。”

    明明是?宽阔的客厅空间,此时却瞬间寂静下来?。

    空气挤压着像被塞进了什么狭小的缝隙里,令人有些呼吸都开始逐渐困难。

    “他父亲救过你的命,你们签过收养协议。”

    江浔用刚刚喊人拿过来?的冰袋敷在?陈乱的手背上,抬起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然而江永庭只是?哼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哈,我让他救了吗?”

    “他是?安保人员,这就是?他的职责。我带了保镖,他自己要来?送命。”

    “我替他养了这么多年儿子,好吃好喝好学校地供着,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他端着茶杯,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儿子:“收养协议,哈哈。江浔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那是?给外人看的东西。我说他是?他就是?,我说他不是?,他就永远成不了江家人。”

    “江浔,你这么天真的孩子,你说我怎么放心把?江家交给你呢?”

    “啊对了——”

    “你叫陈乱是?吧?”

    江永庭把?喝了一口的茶搁在?桌子上。

    “我听说你在?军校找到了工作??”

    “一个beta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错了,没白?费我供你念的那些书。”

    “你乖乖听话,不该你插手的事情不要插手。”

    “我依然会允许你继续住在?江家,对外自称江家养子。”

    一片死寂。

    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里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墙壁上挂钟不停旋转的指针也?凝滞住了,恍惚间甚至有一声尖锐的嗡鸣声针刺一般被压入耳膜。

    而后死一般的陷入真空。

    江浔和?江翎看着江永庭,眼神像在?看着一个,

    ……全然陌生的人。

    他们不知?道,亲生父亲原本就低劣的下限,如今还?能?突破至此,以至于让他们感到羞耻,脸也?跟着开始烧红起来?。

    仿佛一个兜着破棉烂絮的金贵皮囊,突然一下烂掉了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堆烂棉絮里,裹着更恶臭的东西。

    而陈乱此时,有点想笑。

    面对江永庭如此荒谬绝伦的论调,他只感觉毫不意外。

    所以他真的笑出了声。

    在?落针可闻的空间里尤其突兀。

    “所以江司长,您的意思是?——”

    陈乱踩着地板上的水渍走到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面前,微微俯身,嘴角拉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一条人命,就只值这些?”

    冽灰色的眼瞳里泛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讽意,那种像在?盯一个小丑的眼神感竟然让江永庭脸上突然冒起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灼烫感觉。

    “一个平民beta而已,你作?为他的儿子能?念贵族学校,能?考进军校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你不该感激我吗?”

    江永庭移开眼神,片刻后又?重新找回了他的自负一般哼笑了一声:

    “不是?江家,你这辈子只能?烂在?城港区贫民窟的鸽子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