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弟弟抱着自己的衣服睡,好像有点奇怪。

    不过只是躺一起的话,应该,也没什么?

    以前集体出任务的时候也没少?跟队友一起?睡帐篷躺大通铺。

    陈乱迅速用这个理由开解了自己心头冒出来一点苗头的一丝怪异。

    他只是比较宠弟弟而已。

    没错。

    他咬着手里的苹果:“好吧,如果你真的需要的话?,可以。

    那颗红色的苹果被陈乱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握着,红得迤逦,白得耀眼。

    只是手掌边缘,却又突兀地泛起?一道浅红色的痕。

    像是咬痕。

    于是江浔浅琥珀色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暗淡了几分。

    那道咬痕在?江浔的眼中逐渐扭曲成蛇。

    “哥哥。”

    “嗯?”

    “你的手怎么了。”江浔的手指轻轻点在?陈乱的手掌一侧。

    “手?”陈乱愣了一下,抬手看到?手上还没完全消散的红痕,才突然回想起?来一般,甩了甩手:“江翎那个小混蛋啃的。”

    “在?酒吧遇到?了最近一直要邀请我参加联谊会的学生,我们在?杂物间躲了一下。”

    空间里似乎沉默了一下。

    少?年倾身到?陈乱身边,温热的鼻息擦过耳后,看向陈乱的眼睛,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联谊会很热闹吧,或许能认识不少?新朋友?你不想去吗。”

    略微潮湿的沉香木香根草的味道朝着陈乱笼罩过去,辛辣的龙舌兰味道悄然溢出些许。

    而陈乱毫无所觉。

    他推开面前有些挡视线的碍事脑袋,把?剩下的苹果核扔掉:“没兴趣。我宁愿去训练场研究一下军部新投放下来的轻型城市机甲。”

    “那江翎呢?”江浔的眼里满是清澈和无辜:“他除开咬了你的手,没有做别的事情?吧?”

    “他除了cos 大型犬还能干嘛?”陈乱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疑惑。

    “我是怕他没轻没重的惹你不开心?。”江浔轻轻垂下眼睛。

    “没有。”陈乱的嘴角弯了弯。

    脾气不是很好的小混球罢了,搞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不至于真的让他生气。

    一份清淡的鸡蛋面出锅,陈乱接过江浔递到?手边的白瓷碗:“啧,煮多了。”

    于是又盛了半碗,热气腾腾地在?江浔眼前晃:“要不尝尝?”

    江浔从学校出来后就直接去的酒吧,回来后也没有再吃什什么东西。

    现在?鸡蛋面的香气丝丝缕缕的刺激着嗅觉,江浔竟然真的起?了几分食欲。

    他点了点头,接下了那半碗面。

    “啊对了,要不要叫江翎下来吃面?”

    “不用。他睡着了。”

    江浔坐到?餐桌边上,话?音刚落,楼梯上就传来了江翎的声音:

    “我怎么不知道我睡着了?”

    江翎踩着楼梯下来,掀起?眼皮看他哥:“吃独食?”

    而后俯身凑到?江浔旁边,半眯起?眼睛:“你想都别想。”

    他在?楼上都能闻到?江浔那股子狠不得把?陈乱生吞活剥了的信息素味道。

    不看着点,陈乱这个笨蛋哪天?被他哥吃干抹净了都不知道。

    “我也饿了。还有吗?”

    江翎枕着手臂蹭到?陈乱身边,看到?锅里还能勉强盛半碗,立刻给自己盛上,也坐到?了桌边。

    陈乱的手艺其实还不错。

    虽然比不上家里重金聘请的厨子,但属于家常饭里的可口范围。

    从前在?地下基地里,不出任务的时候,都是陈乱想方设法地利用贫瘠的物资琢磨着做饭吃,姜鸣鸣和王小豆他们几个端着碗来蹭。

    毕竟如果指望姜鸣鸣,那她大概率会把?厨房炸到?地面上去。

    于是一个人的夜宵又变成了家庭聚餐,但就着夏夜透过窗户吹进?来的清凉的风,感觉也还不错。

    起?码在?明?面上,三个人很和谐地坐在?一起?吃了个愉快的夜宵。

    至于暗地里江浔和江翎怎么用信息素互掐,那就不在?陈乱的考虑范围内了。

    饭后江浔和江翎很自觉地去洗碗刷锅,陈乱独自回到?了楼上。

    这两年陈乱的房间里多了不少?东西,开始慢慢像一个有生活气息的家,而不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客房旅店。

    比如洗漱间的门口多了一张橘色的毛茸茸的小狗印花地毯,沙发上扔了两只从江翎床上抢来的毛绒玩偶,黑白灰的衣柜里多了一些各种颜色的衣服。

    原本空荡荡的书架上,现在?也摆上了各种各样的玩意儿。

    有江翎抽了发现不是自己喜欢的而硬塞给他的盲盒,有从江浔桌子上摸来的书本、稀有矿标,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可爱的、抽象的小摆件,以及姜鸣鸣那把?枪的模型,和陈乱在?基地遗址纪念馆买回来的七零八碎的纪念品。

    床头边的相框里,是那天?陈乱在?游乐场旋转木马上拉着双生子拍的照片。

    照片里江翎在?竖中指,江浔在?比剪刀手,陈乱在?笑。

    仿佛这间屋子,已经成为了他在?这个时空中的锚点。

    用软布细致地把?姜鸣鸣的模型枪擦了一遍,陈乱抱着模型坐在?床边,略有些失神。

    其实自从两年前去过基地遗址以后,陈乱已经很少?再梦见姜鸣鸣、梦见那些会让他半夜流着泪惊醒的人和事了。

    那些他生命里的回声,被尘封在?地下三百多米的地方,会恒久地跟过去的陈乱作?伴。

    他们并不孤单。

    而现在?的陈乱有一段重新开始的人生,在?这里,过去的一切并不会变成洒在?脚下路上的盐,而是化成头顶的光、化成吹面的风、化成清晨莺鸟的啼鸣,融化在?所有的生活里。

    陈乱还是陈乱。

    月上梢头。

    收拾好一切的陈乱洗了个澡,擦着头发挂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巡着敲门声去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稍等一下江浔,马上来。”

    靠在?门口的少?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挑眉看着陈乱,没有回答。

    陈乱愣了一下,抬眼对上少?年带着调笑意味的视线:“……江翎?”

    第30章

    “怎么, 看见?不是我哥你很惊讶?”

    昏黄的走廊夜灯下,江翎俯身凑过来,大?型犬一般在陈乱颈边嗅闻着。

    似乎也是刚洗过澡, 少?年身上带着湿润水汽的干净味道扑面而来。

    温热的鼻息洒在肩头颈侧, 有?点?痒。

    江翎皱了皱鼻子:“啧, 都是江浔的味道。”

    “?有?吗?”陈乱低头闻了闻自己?, 抬手把江翎的脑袋推开:“狗鼻子。要不要送你去空轨站当搜爆犬?我怎么闻不到。”

    说着他转过身又把卧室里的灯按亮了一些:“你哥说他有?点?不舒服,晚上想到我房间睡。怎么,你也不舒服——唔!”

    话音还没落下, 陈乱就被?江翎压着肩膀锁在了怀里, 后背撞在冷硬的墙壁上。

    “在你嘴里我是狼是犬是鳄鱼, 总之就是不是人?是信息素的味道, 你当然闻不到。”

    少?年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陈乱身上,下巴蹭着陈乱的肩膀, 勾着嘴角慢悠悠地?拖长调子:“是啊,我也不舒服,明天要考试。怎么办呢陈乱?”

    “凉拌。”陈乱抬肘卡着江翎的肩膀, 半分懒散地?掀起眼皮看他, 嘴角弯起一抹带着嘲笑?的弧度:“你骗鬼呢江翎, 你会去参加考试?”

    前两?次模考,江翎压根就没参加, 直接翘掉的。

    “那我不管,你答应了江浔, 为?什么不能答应我?”

    江翎扣着陈乱横在身前的手腕拉开,压在了后腰上,抱着陈乱在他肩头大?型犬一般蹭着耍赖:“你不公平。”

    陈乱抽了两?下手,没抽开, 索性半仰着头摆烂任蹭。

    “谁让你哥比你乖,他就不会胡乱咬人,也不会抱着我耍赖。”

    “他比我乖只是你的错觉。”江翎动作顿了一下,发出一声嗤笑?:“他是不会这样,但是他会——”

    “会什么?”陈乱嘴角噙着笑?抬眼瞧着江翎。

    他倒要看看江翎的狗嘴里能吐出来什么象牙,打算怎么污蔑他的孪生哥哥。

    “江翎。”

    房间门口突然传来江浔清淡的嗓音。

    江翎和陈乱同时?将视线转了过来。

    只见?江浔上前,手上微微用力,把粘在陈乱身上的江翎撕下来,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平静道:“谢老师要我转告你,明天的考试如果你再不参加,他会给江司长打电话。之前忘记告诉你了。”

    “多事的臭老头。”江翎蹙眉,有?些烦躁:“知?道了。”

    “咦?你近视了?”

    被?解放出来的陈乱歪头,凑到江浔身边,像只好奇的猫一般伸手拨了一下金属质感的眼镜边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