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陈乱,你的包容,会?带来什么呢?

    江浔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上面的掌纹凌乱地交错,

    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而陈乱,正在他自己毫无所觉的时候慢慢放它出来。

    江浔收起手指,将?那只怪物拢进?手心,手腕翻转向?下,藏了起来。

    再抬眼的时候,眼里的暗流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是一个熬着痛苦的分化期的少年,对哥哥的单纯的依赖。

    他慢慢地蹭过去,将?呼吸埋进?陈乱的颈窝里,滚烫的额头贴着陈乱颈侧的皮肤。

    再偏移一点点,就是陈乱凸起的后颈骨骼,以及皮肤之下埋着的,beta的腺体。

    那个位置干干净净的,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任何能够安抚他的信息素味道散发出来。

    他只能通过嗅着陈乱身上干净温暖的味道,自己与分化期越来越强烈的一阵阵潮热对抗。

    以至于他的心脏此时也不受控制地用力泵着,慢慢升起一股无法控制的燥来。

    他想……

    狠狠地咬上陈乱颈骨处的凸起,在他的腺体上留下自己的记号。

    哪怕beta无法标记,气?味只能停留两天。

    没关系。

    他可以反复在陈乱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他要告诉所有人,

    这是,他的。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这样做。

    这样可能会?把陈乱吓跑。

    再过迟钝,陈乱也不可能不知道被咬腺体代?表的意义?,那跟江翎刚刚完全是犬类撒泼一般的啃咬完全不同。

    他要布置一个柔软的陷阱,

    等着陈乱自己踩进?来。

    江浔轻轻垂下眼睛,看向?自己的掌心。

    等到那个时候,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们两个能不能……退开一点?好?重啊。”

    这时,陈乱有些艰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现在感觉自己怀里钻了两个火炉,你们两个是打算把我做成炭烤铁板烧鱿鱼吗?松手,让我出去喘口气?。”

    “你之前发烧差点把自己烧成白痴还死活闹着不吃药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嫌你难缠。”江翎哼笑着去咬陈乱的衣领,像一只恶犬。

    “可是某些人半夜把我当成毛绒抱枕楼了一晚上,差点把我这个病号掐死怎么说?”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反正我睁眼的时候你不在床上,谁知道你是不是编瞎话骗我。”江翎闭上眼睛选择耍赖。

    “还有力气?跟我斗嘴,我看你也没那么难受。”

    陈乱把身上贴着的两个大型犬一样粘人的家伙撕开,家猫一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顿时感觉一阵轻松。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把空调又调低了一些:“我去楼下冰箱给你们拿几个冰袋。顺便,你们要不要喝点冷饮?会?好?一些吗?……说起来,这种状态下你们能喝吗?”

    “可以喝。”至于效果,聊胜于无吧。

    江浔靠在沙发背上,坐姿乖巧:“我要一杯冰水就好?,麻烦你了哥哥。”

    “我要喝冰镇可乐,放点薄荷叶和柠檬片,冰块麻烦给我放致死量。”江翎四?仰八叉地仰倒在沙发上,举起手恹恹道:“如果能兑点朗姆酒进?去就更爽了。”

    “你还真点上菜了啊江翎。”陈乱回身在江翎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抱起手臂,勾着唇角垂眼看他:“想喝酒?那你闭眼。”

    江翎疑惑,但还是乖乖闭了眼睛:“干嘛?你要给我表演魔术凭空掏一瓶朗姆出来吗?”

    “不。我的意思是说,梦里什么都有。”

    陈乱的声音慢慢远离到门边,然后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以及陈乱的嘲笑声:“没成年还要喝酒?你想都别?想。”

    “??啊啊啊啊陈乱!!!你烦死了!!!!”

    门内传来江翎的尖叫。

    卧室里很快只剩下江浔和江翎两个人。

    江浔踢掉拖鞋把腿抬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躺好?,又抓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踢了一脚江翎:“都怪你,陈乱跑了。”

    江翎翻了个身,把江浔压到自己小腹上的腿扔开:“这也能怪我?你敢说你刚刚没有想标记他的冲动吗?我咬他的时候你信息素都快要把我活活撕掉了。”

    “起码我没有真的咬他。江翎,你不要哪天真的把他惹毛了,再来找我诉苦。我不会?管你的。”

    “惹毛陈乱?”

    这个宠弟狂魔?

    江翎枕着自己的手臂,翘起二郎腿不在意地哼笑,“惹毛了他,他也只会?毛茸茸地走开。”

    劝不动,江浔干脆闭嘴。

    算了。

    “你好?自为之。”

    陈乱是带着风尘仆仆的何医生一起进?来的。

    手里还端着一杯冰水,一杯放了致死量冰块的可乐。

    ——即使江翎在乱点酒单,但陈乱还是满足了弟弟的无理要求。

    除了没给他放酒进?去,这是底线。

    陈乱可不希望自家弟弟小小年纪沾上酗酒的毛病,老了左手六右手七、左脚画圈右脚踢地要人伺候才能自理。

    他把冰水送到江浔手边,又抬手拍了一下江翎的腰:“喂,你点的不含朗姆版朗姆可乐。”

    江翎正被分化期折腾得头昏脑胀呼吸急促,没抬头也没睁眼,伸出了手摆了摆,示意陈乱放他手里。

    等了半天,手里没东西?,江翎疑惑地睁开眼,就看到陈乱捏着那杯冰可乐朝他笑,而且笑得很不怀好?意:“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给你。”

    江翎:“?”

    江翎眯眼:“趁人之危是吧。”

    “那不然呢?平时会?有这种好?机会??”陈乱握着那杯冷饮,晃着里面晶莹的冰块,在江翎滚烫的脸上贴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去:“总之你要不要喝?”

    江翎:“……”

    深呼吸:“喝。”

    “叫哥哥。”

    江翎咬牙。

    “……哥、哥。”

    草。

    这辈子算是毁了。

    终于如愿听?到了江翎喊哥哥的陈乱满意了,大发慈悲把冷饮给了江翎,还贴心地给他配了根吸管。

    ——即使江翎喊得不情?愿极了。

    与此同时。

    身为一个c级alpha的何医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早早贴好?了阻隔贴,但一进?门,还是被两股超高等级的暴乱信息素压制得一阵眩晕。

    他略有些狼狈地撑住桌子,扶了一下眼镜,缓了好?几秒才站直身体。

    以这个信息素强度来看,已经完全不在正常a级alpha的范畴里了。

    这两个人的等级恐怕不仅仅是a,而是极其少见的超a。

    针对普通alpha的寻常分化期抑制剂对他们失效,再正常不过了。

    给江浔和江翎分别?注射了一支加强型稳定?剂,何医生才擦了擦额头上在高等级信息素压制下产生的细汗:

    “你们的具体等级需要到过两天稳定?以后,到评级机构做精准评估,目前我粗略评估的数值是超a。”

    “抑制剂失效很正常,我只能先给你们用加强型稳定?剂顶着,但药效过了以后可能还需要你们自己熬一熬。而且你们需要小心多次使用稳定?剂之后的信息素反扑,我的建议是尽量少用。”

    “没有办法,由于样本过少,目前还没有研发出专门针对超a等级的分化期专用抑制剂。”

    意料之中?的答案。

    目前只能缓解一时是一时了。

    脱离了信息素乱流的范围,何医生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离开江宅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然后轻轻叹气?,摇了摇头。

    超a级的话,代?表着以后每次易感期也不会?有特别?有效的抑制剂或者抑制贴可以用。

    两个孩子和他们以后的爱人恐怕都要遭罪咯。

    另一边的江宅里。

    江浔和江翎注射过稳定?剂,各自安静地躺好?等着药物起效。

    陈乱在房间里守着两个人后颈处的红潮渐渐褪去,原本急促沉重的呼吸也慢慢缓和下来,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小夜灯,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夜色深重下来,整个江宅也进?入了沉睡。

    很快,距离何医生离开江宅已经四?天。

    这四?天,江浔和江翎的状态时稳时乱,给陈乱也折腾得够呛。

    也幸好?他是个beta,不会?被信息素所影响,否则陈乱现在挂到脸颊上的黑眼圈,恐怕会?直接挂到下巴上。

    陈乱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两个小混蛋一到紊乱期了,就会?像两只耍赖皮的大型犬一样粘着他不放。

    江翎是明着不要脸耍赖皮。

    江浔是通过撒娇示弱让他心软来耍赖皮。

    哦对,江翎还疑似属狗的,会?咬人。

    所以陈乱咬回去了。

    他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于是在江翎震惊且崩溃还带着几分屈辱的神情?里,陈乱在江翎的后脖颈子上咬了个极深的牙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