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品:《我在夺嫡文里开养猪场

    可那人也是直奔凉亭,身后的小太监撑着伞,未叫他身上的蟒袍被打湿,他走到凉亭前,燕一和福生纷纷行礼,口称太子殿下。

    太子便站在凉亭石阶下,轻抬起伞面,露出一双似乎填满温柔的凤眼,“阿轻,是孤。”

    谈轻看见他就烦得直皱眉,“这里有人了,不欢迎你。”

    同样是遗传自裴家血脉的凤眼,太子的眼睛满是让谈轻厌恶的心机,远没有裴折玉的好看,谈轻每次被他看着,只会觉得恶心。

    太子敛了笑容,走进凉亭里,似乎并不介意燕一和福生也在,轻叹道:“为了一个谈淇,你还要跟孤闹多久的脾气?阿轻,你可知道孤为了你,已经数次忤逆母后。方才若不是孤劝阻,母后不会善罢甘休。”

    “打住。”

    谈轻嫌弃地往角落退去,没好气道:“别再跟我说这种鬼话,什么叫为了我,你自己不孝敬皇后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你刚才不说话,贵妃照样不会让皇后得意。”

    谁让皇后犯蠢,以为他很好拿捏吗?活该被夺权。

    谈轻嗤笑一声,抱着胳膊靠上石柱,“再说了,你不是喜欢谈淇,要帮他夺去我的侯府取代我的位置吗?一个吃绝户还看不起金主堂兄,跟一个拿人当替身还想夺走替身家产给真爱用,你跟他可真是一对逼人。”

    太子面色沉下来,望向福生和燕一,二人都低着头看似恭敬,也绝没有要退避的意思。

    太子压下眼底的怒火,走近谈轻,语调尽量平和地说:“孤是喜欢谈淇,但孤也从未说过孤心里没有你。阿轻,你收下孤玉佩的事若让人知道了,今夜便不能善了了。”

    他不说谈轻早就忘了,想起谈淇给他带的那块玉佩,谈轻撇嘴道:“那玉佩我早就扔了,现在大概在侯府的哪个角落吧,我以前也是太子伴读,太子赏我块玉佩怎么了?对了,我还答应过二房要给谈淇出嫁妆,那就用这个好了,我是说话算话的人,可也实在一个铜板都不想给二房了,正好,羊毛出在羊身上,送回去了。”

    不说谈轻当时也不可能想到赔钱货会拿这玉佩说事,赔钱货的东西他拿着还嫌晦气呢。谈轻灵光一闪,越说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太子并未气馁,只是笃定地看着他,“你如此恨谈淇,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孤吗?你说你忘了旧事,连与孤的过往也忘了,可你上次却问孤要赔偿,你还是放不下孤。”

    谈轻简直无语了,问他要赔偿就能证明他放不下吗?

    太子见他不说话,眼里越发得意,“今夜母后取出来的信确实是你从前写的,你跟了孤十几年,又怎么能轻易忘记?阿轻,孤知道你这次很生气,孤可以纵容你耍小脾气,却不能看着你对母后不敬,你今夜在家宴上如此胡闹,实在是令孤失望。”

    谈轻是越听越恶心,赶紧摆手打断他的满嘴屁话。

    “等等!合着我今晚说的话,你是一个字没听懂是吧?”

    谈轻打量着太子,眼神颇有几分惨不忍睹的意味。

    “好歹也是当朝太子,就算不是绝顶聪明,也不能笨到这个地步吧?如此普通又如此自信,真是……”谈轻啧了一声,“让人下头。”

    太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谈轻毫不畏惧,直言道:“那我重申一遍,太子是吧,我刚才在宴会上的意思是,你以为我从前很喜欢你,其实并不是,我只是听皇上安排,为了做太子妃才跟着你,当然,你跟谈淇一起算计我双亲用性命给我换来的侯府这件事也令人非常恶心。但你是凭什么以为,你们如此对待我之后我还能依旧对你死心塌地?凭你是太子吗?你确定你能一直保住你这太子之位吗?在你放弃并且践踏了镇北侯府小公子、卫国公府唯一亲外孙的尊严和感情之后,你以为还能回到过去吗?”

    谈轻嗤道:“真是可笑,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谁都要争着做你的太子妃?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局面,你斗得过贵妃的两个儿子吗?”

    之前他看太子的位子是很稳的,可今夜宫宴上皇帝明显更偏宠贵妃,皇后都被压一头。

    手下只有一堆文臣的太子,如何斗得过手中实打实掌着兵权又得皇帝宠爱的贵妃一脉?

    太子果然面露愠怒,“放肆……”

    “这就听不下去了?”

    谈轻在皇帝面前尚且敢畅所欲言,何况对方是他根本看不上的太子,他斜睨着太子,颇有些厌烦轻蔑,“当你们拿从前的我当替身、当工具人利用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裴乾,你别忘了,谈轻不只是与你一起长大的陪读,还是卫国公的亲外孙,镇北侯的亲儿子!他的双亲是为国捐躯战死的,他是忠烈之后,连你父皇都对他关怀备至,你怎么敢羞辱他?”

    “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连烈士之后都欺负的小人。”

    谈轻由衷道:“你跟谈淇两个人,真的让我很恶心。”

    从来没有人敢对太子说这种话,太子定定看着他,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指尖也在颤抖。

    谈轻看他这幅模样,却是好笑,“太子很生气吗?气就对了,被你们如此欺辱的谈轻也会生气的,现在不过将这些还给你们罢了。”

    太子捏紧拳头,却又缓缓松开,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看来你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所以连孤的话也不信了,不过谈轻,你真的以为嫁给老七会是好事吗?你不会真的以为可以凭借你外公之手,让老七复宠,然后报复孤吧?”

    “那你可要失望了。”太子冷笑道:“你觉得贵妃好,其实她不过是为了她的利益,她今日能帮你,他日就能为了更大的利益陷你于不义,你自小跟在孤身边,不会不清楚这宫中处处皆是阴谋算计,值得你信任的人也只有孤。至于老七,父皇永远不可能重用他的,你的算盘是打不响的。”

    谈轻是真的佩服这赔钱货的脑回路,明明都已经破防了,不知道为什么又把他自己说服回到自信满满的状态,又开始跟他说怪话。

    事关裴折玉,谈轻便道:“你怎么就敢肯定裴折玉不会得到重用?皇上刚才夸过他的字。”

    “到底是家宴,父皇做这些不过是给你看的,好叫你和你外公放心。”太子提到裴折玉,面色很是不善,笑意里透出浓浓的不屑,“孤记得以前跟你说过的,老七有病,八字与父皇相冲,自小就被父皇冷落。”

    他看着谈轻,含笑眼神显然带着恶意,缓缓走近他。

    “你若天真到认为这些可以靠你外公改变,似乎不无可能,可老七还有一个致命弱点,你可知道常嫔入宫不到半年便生下了老七?”

    凉亭外雨很大,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几乎盖过太子刻意压低的声音,谈轻却听得一清二楚,随后惊得睁大双眼,对面却是太子那双冰冷而包含着讥讽与无奈的眼睛。

    “他七岁那年得知自己的身世时,第一次病发杀了一个宫人,父皇勃然大怒,将他贬去浣衣局做最脏最累的活,只要不死,他就是一条狗,人人都可以欺辱,人人都可以打骂,连卑微的内侍都能踩上他一脚,常嫔也不敢吭声,直到数月后他松口承认他错了,才被接回皇子所。”

    “一个野种,父皇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宠爱他?”

    “这些,他告诉过你吗?”

    “你们夫妇真的如此恩爱吗?”

    “阿轻,你太过在意儿女情长,但孤可是当朝太子。孤身边,注定不能只有你一人。”

    太子说着轻叹口气,转眼看向亭外雨幕,眯起凤眼。

    “对了,老七那怪病,每到雷雨天便会发作,这会儿,他应该快病发了吧。若是他病发时在宫里做出什么事,父皇可是会生气的。”

    轰隆雷声响起,谈轻如梦惊醒,警惕地看着太子。

    “他在哪里?”

    他不蠢,裴折玉去了那么久没有回来,只会是被人算计了,这个人只会是太子赔钱货。

    “老七之所以对你好,不过是为了得到你和你外公的扶持罢了,阿轻,你是被他骗了……”

    谈轻不耐烦地打断他,“我是问你,裴折玉在哪儿?”

    太子有些不满,回眸看着他,面上笑容有些虚伪。

    “阿轻是在求孤吗?你知道孤对你向来宽容,老七忤逆母后,本就该罚,孤管不了他,却愿意在母后面前护住你,只要你回头……”

    “滚。”

    谈轻口中吐出冰冷的一个字,冷冷看着他这张笑脸。

    “赔钱货,你真的让人很恶心。”

    被他在宴会上驳了面子,就将手伸向帮他的裴折玉。

    这种人,怎么配做太子?

    谈轻不再说话,转身往凉亭外跑去,顺手夺过凉亭外等着太子的小太监手里的油纸伞。

    太子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福生和燕一也很吃惊。

    “少爷,你去哪儿!”

    谈轻道:“找裴折玉。”

    太子神色阴沉,“就算你现在去,也已经晚了!你想要什么孤不能给你?偏要与孤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