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作品:《偏宠瘸夫郎

    水笙扒开男人的短衫,摸着滚烫的身躯,脸微微红,却一丝不苟地用棉布沾取清水,为其擦拭。

    他一咬牙,连下处也擦了。

    赵驰体格强壮,绕是生病,叫水笙这么一擦,亦有蓬勃雄伟的势头。

    男人低低唤他的名字,昏昏沉沉地睡着,只是梦境,对他却格外热烈。

    水笙呐呐,好不容易替对方合起衣物下摆,拨了拨火柴,锅里的药汤渐渐沸腾,他的脸也跟着冒热气。

    如此折/腾大半宿,水笙天快亮时,摸着赵驰退下热度的头,心里的石头落下,蜷在旁边睡了。

    天光大亮,赵驰睁眼,取下额头的棉布。

    昨夜的沉重一扫而空,他微微低头,望着碗里的药草渣,目光落回臂弯里的少年脸上,眼神微柔。

    他把人一揽,抱在怀中。

    水笙竭力睁开眼睛,嘴角一瞥:“赵驰,你总算醒了……”

    赵驰握着他的手:“昨晚辛苦水笙了。”

    水笙眼睛湿湿的,浮起笑意,脸贴在男人敞开的胸膛挨着。

    过了须臾,赵驰实在压不住情意。

    再冷硬的汉子,这会儿也抱着水笙,在他发髻亲了亲,发自肺腑地唤一声:“好心肝。”

    第48章

    庙外天光大亮,夜里下的雨已被蒸干。

    两人抱着,低低诉说几句。

    赵弛原想亲一亲照顾自己一夜的人,又怕把病气传过去,只得收紧臂弯,与水笙鬓角相贴,鼻梁亲昵地在细腻的颈子上滑蹭。

    水笙微微眯眼,十分配合。

    他仰着脖,任由那温热的鼻息打在锁骨,耳垂,很快蔓延出一片温润的红。

    待温存够了,两人逐渐定下心神,方才分开。

    时辰还早,水笙与赵弛烤了点干粮,就着水填饱肚子。

    男人撕开几块肉干喂到他嘴边,他轻轻摇头,将肉干推回去。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身体健壮才恢复得快。”

    赵弛咽了两块,剩下的放水笙手上,让他慢慢咬着吃。

    又安慰道:“已经无碍,不必忧虑。”

    水笙欲言又止,还未开口,却见男人站起,开始收拾行囊。

    到底还是担心对方,在他心底,没有什么事情比起健康来得重要。尤其像赵弛这样鲜少生病的人,忆起昨夜,仍叫他心悸。

    眼下秋老虎威猛,闷热干燥,箱子里的蛇货便于妥当保管,延一两日启程的时间,有何不可呢。

    水笙暗暗思量,只听赵弛道:“肉干吃不完先收着,路上吃。”

    掌心翻开,把干粮接了。

    水笙慢腾腾松手,默默咬着唇跟上。

    眼看赵弛又要收走垫子,他连忙过去按着,抱在膝盖上,竟不让对方卷起来。

    赵弛好笑:“水笙,松手。”

    水笙抬起脸,眼眸幽幽的:“不能多休息一日,明日再走么。”

    继而道出忧虑:“万一路上热症又复发了怎么办?”

    “别担心,我自有打算。”说罢,赵弛适当活动筋骨,像要证明身体当真无碍。

    水笙仍闷闷不乐。

    他时常生病,对其感受最清楚不过。

    譬如热症,发起热来并非最难熬的,难过的是病后偶感无力,嗓子干辣犹如刀割,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一般。

    所以那些身子骨强壮的人,久久病一次,最好也要休养一阵,补回元气。

    逃亡途中,他见过不少流民,前一天还好好的,夜里发了烧,受了寒,第二天便毫无预兆地倒在路边,永远都醒不来了。

    这边想着,赵弛已收拾好行囊,搬上马车。

    回头,瞥见水笙坐着不动,便抱着人走出破庙,托入车厢。

    水笙扶着男人肩膀,摸到脖子上,只觉触手之间似乎又变烫了。

    “赵弛……”

    他一咬牙,动摇的念头变得坚定,在对方驱策马车时,默默靠过去,猝不及防地要把缰绳夺走。

    嗓音一改往日的温吞绵绵,清亮地呵斥着“吁——吁——”,竟要马车停下。

    马儿被牵制着忽然掉头,赵弛心惊:“水笙——”

    说着,与他一起持住缰绳,严声吆喝。过了须臾,总算将马车安稳地靠在树荫底下。

    赵弛胸膛稍有起伏,准备与水笙道两句,掌心一凉,被一只柔软,带了些薄薄茧子的手心牵着。

    他滚咽喉咙,下意识反包着那只手,贪图那股凉快。

    日头刚升,泥道被车轱辘压出几条歪歪扭扭的辙印,可见方才多么惊险。

    水笙没等赵弛开口,率先发话。

    他脸色愤红,有些凶巴巴地:“快,快掉头,先回去休息。”

    此刻触摸,赵弛手掌的温度已然攀升,往额头摸去,同样烫手。

    许是赵弛筋骨强壮,忍耐力比之常人更好,未觉得有何不适。

    听水笙呵斥,略微沉吟,怀里的少年涨红着脸,重复道:“留在庙里休息一天。”

    这语气并非商量,而是命令了。

    “水笙……”

    “若是路上又病倒了,我该怎么办……”

    水笙软下脸色,涨红的脸颊淌出两行清莹剔透的泪珠。

    如此,赵弛被两行清泪刺痛心口,当即答应。

    他把少年抱在怀里擦去眼泪,低声应答:“听你的,我们休息一天。”

    两人卸下行囊和箱子,重新回到旧庙。

    水笙将卷起来的竹垫子铺开,推了推赵弛,又换上那副有些凶巴巴的口吻。

    “先躺着,睡一觉。”

    交待完,径直翻开药箱,水囊,准备生火熬点药汤。

    赵弛作势要起,水笙拎着药囊靠近,胳膊一伸,不容拒绝地把他按回垫子。

    “水笙,”赵弛哭笑不得,“此事交由我来就好。”

    他是烧了,生场小病,而非手脚断了,如何要让水笙寸步不离地照顾。

    “躺下,”水笙噘着唇,“熬药汤又不是什么重要活儿。”

    赵弛低叹,见他坚持,便躺回竹垫,目不转睛地望着少年的背影。

    水笙停直腰杆,守着锅,不时回头朝竹垫子张望。他找出棉布,用凉水打湿,抿唇不语,先给赵弛擦了擦手肘关节,再重新浸洗拧干,放在额头上。

    待药汤煎好,水笙吹凉汁水,黑溜溜的眼眸敛着,不说废话:“喝。”

    赵弛二话不说喝个干净。

    时至此刻,烧得稠黑的双目充满柔和之色,胸膛更是鼓荡着道不明的情愫。

    他擦去身上的汗,直直望向少年。

    “水笙,我想抱你。”

    水笙低头,把药碗收拾好,闷闷靠过去,由着赵弛揽在臂弯,乖乖枕着那仍有些高温的胸膛。

    攀升的日头被黑云遮挡,又落一阵急雨,水珠在檐下斜斜交织。

    赵弛开口,可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水笙只顾埋头闭眼,装作熟睡的模样。

    一看就是还在堵着闷气。

    “水笙,莫要不理会我,”男人沙着声苦笑,“以后我不会拿身子当儿戏,为了你我,会照顾好自己。”

    阖眼的少年颤开眼皮,安安静静点头。

    赵弛吻上他的眉心:“这两天辛苦你了,刚才是我做错,。”

    就在方才,因着水笙不予理会,无奈之下,他陷入自省。

    注视少年青涩固执,多了一丝坚强的眉眼,赵弛微微恍然,仿佛看到一只雏鸟震开羽翼。

    在这副单薄的身子下,竟也有了替人遮风挡雨的能力。

    赵弛拥着怀里温暖微凉的少年,喷出的气息混乱,双目竟涌出几分湿润余热。

    他拨着水笙的发丝,道:“过去,我总是强硬,事事做主,无论如何都想着将你照顾好。”

    且水笙实在听话,这使得赵弛愈发习惯做那承担的一方。

    今日看来,倒是自己托大,显得自信盲目。

    他并非钢筋铁骨,总归都是肉长的,生了病理当好好休息,照顾自己,绝非逞强,使得水笙担心受怕。

    从昨天夜里开始,水笙分明难过惊慌,为了分出精力照顾他,兀自隐忍心绪,直到刚才抢夺缰绳,这才把憋了许久的情绪暴露出来。

    “对不起,”赵弛反复诉说愧疚,“是我不好,我答应你,从今往后若再生病,不会如今天这般逞强,病了就认真休息。”

    半晌,水笙抬眼,紧抿的唇松开,轻轻“嗯”一声。

    他哑声开口:“我也能照顾你的……”

    以前,一直都是赵弛照顾他,累了背着,渴了喂水,无论想做什么,赵弛都竭尽全力替他完成。

    水笙在溪花村住了那么久,见过感情甚好的夫妻。

    那一对对的夫妻,不管在哪都彼此照应,相互依托,他既然与赵弛允诺婚事,以后都要成亲了,自然也该如那些夫妻一样。

    他可以成为赵弛的依靠。

    水笙将心里话如实诉完,听罢,赵弛愈发自省,愧疚。

    他暗中自我告诫,同时遏制不住的涌出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