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能问什么成分吗？”林姝犹豫开口。光脑再次传来一条消息。

    ——钱成夏：有毒，但不致命。

    林姝：“滚出去。”我要写小报告举报你。对方站了两秒，真打算转身离开。她抓住他的手腕：“趁我还有耐心，解释。”就着这个姿势，钱成夏抽回手。

    静了几秒居然就这样沉默对峙起来。林姝深吸一口气：“哼，我不问。不过这回你得免费教我，喝之前你居然不说。”面对她的黑心言论只见对方头发动了动，他点头了。

    钱成夏俯身贴近，抓着她的手抬起抚起他前额厚重的黑发，将那双眼睛完全露了出来。林姝对上他的眼睛，莫名有些不适，但又不想移开视线。

    她在这双墨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边缘的蓝色越来越深，越来越亮。她，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集中精力。”

    很轻盈，林姝勉强捕捉到，忍不住眨了眨眼。钱成夏就松开了她的手，直起身。光脑又传来消息：

    ——钱成夏：“今天先到这。”

    发完这条消息就离开了她的房间。林姝有些茫然，脑海里还回荡着那句“集中精力”。目光转向桌子上吐着泡泡的章鱼，隔着玻璃戳了戳。章鱼像是被她的手指戳中来回躲避。

    林姝：“你主人一直都这样吗？”它抬起触手，将吸盘贴在玻璃上，这样看起来像是黏住了她的手指。

    有点恶心。林姝收回目光，暗叹这几天怎么比上学还累。

    回到卧室，那只被她吐药的花瓶里的多肉还好好的。林姝仰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打开光脑上下扫了眼。

    ——林姝：在吗？

    ——边岩：我在。

    ——林姝：你认识研究毒素的人吗？怎么说呢就是对于药物方面比较有研究的人。

    这种东西想想都不可能在正规渠道得到反馈。林姝索性问一问这个看起来就知道些歪门邪道的哨兵。

    ——边岩：当然。我很高兴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我「抱着亲jpg.」要安排什么时候见面？我让他去找你好了。对了，怎么突然对这方面感兴趣？

    ——林姝想到钱成夏，学他酷酷地回答：安排，少问。

    ——边岩：行～

    困意慢慢上来了，林姝关闭光脑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好像沉溺在水里，水声在耳边响起，浑身都是湿润润的。可她睁不开眼，昏昏沉沉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从脚踝一点点往上……

    林姝照常醒来，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不适感。穿戴好今日份穿搭，戴上眼镜的时候目光又落到多肉上。它是不是又长了一片叶子？

    林姝把多肉抱进怀里，扒开叶片看了看，土壤的颜色没有任何异常。算了，她又不是专业的。

    出门的时候钱成夏一如既往地等在那，再次递来一瓶营养剂。一回生二回熟，林姝闭眼喝了口：“虽然不致命，但好歹有毒。你别跟我只谈危害，不谈计量。”

    ——钱成夏：每天一瓶。学会为止。

    和精神控制有关？林姝想到头一天他就想让她喝了，那是为什么？看中她是个学精神控制的天才？即使如此，林姝还是没有骄傲地问出口。

    林姝走到向导室门口将钱成夏堵住：“这次你可以不用进了，我有朋友要来，聊些私事。有事会叫你。”钱成夏顿了顿，还是转过身。

    林姝在向导室里将多肉放在桌子上，忍不住碰了碰胖胖的叶片，它是不是真的真的多长了一片？没等多久，塞安提示：滴——有哨兵访客到达。

    林姝扫了眼信息，叫巫萨。是个s级哨兵。

    目光移开的同时就看见站在门前朝她走来的人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见s级哨兵里这么普通的脸，基本上没有什么记忆点。这就是边岩介绍的人。

    林姝露出笑：“你好，请坐。”巫萨将手里提来的箱子放在桌上，点点头：“你好，林姝向导。相信边岩队长已经和你介绍过我了。为了节省时间现在就开始吧。”说着还看了眼自己的光脑。

    林姝讨厌哨兵是有原因的。

    她伸出手指将面前的多肉推向对面的哨兵。对方单薄的眼镜遮不住眼底刻薄的底色，扫了眼多肉的叶片，抬手悬在上空，掌心吐露出细细的藤蔓缠绕住多肉的叶片，继而往下扎根。

    林姝百无聊赖地看看他，又看看那苍白的手掌，青筋有些明显。过了会儿，巫萨睁开眼，露出进门的第一个浅笑：“林姝向导最近接触了什么吗？”

    林姝挑眉：“这和植物有什么关系，你没检查出来吗？”藤蔓渐渐收回掌心，灵活得像舌头。巫萨：“你的植物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它和我说快要被淹死了，请隔两天再浇水不然就死给你看。”

    “怎么可能？”林姝嗤笑，“我昨天刚给它喂了毒，它自己分解了不成。”

    话音刚落，这回轮到巫萨嗤笑：“这只能说明毒对你的植物无效。”林姝抿起唇：“还有其他的吗？”

    巫萨两手搭起将下巴放在上面，只道：“如果是毒就很有意思了。是冲林姝向导来的吧。”是肯定句。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搞得这么严肃的人又摆摆手，巫萨：“说是毒也贴切，不过这已经超出我负责的范围。任何东西都是有利有弊的，只不过取决于用来做什么。”说着站起身，看架势是要赶去下一家。

    林姝轻哼：“不就是什么都没测出来，装得倒是高深莫测。”巫萨提箱子的手顿了顿，直接伸手扯了片多肉的叶子：“精神控制。接下来我不想知道，相信你也不希望让我知道。”

    林姝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她光想知道成分的事情了，怎么忘记和精神控制有关了。不过，这也说明钱成夏没有骗她。林姝：“这种毒接触多了会怎么样？”

    巫萨看了眼光脑，道：“不会死，但也少接触，毕竟是毒。”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钱成夏也随之侧身走了进来。

    林姝吐了口浊气，都决定学习精神控制了，哪有刚入行就滚出去的道理。看了眼身边默不作声的钱成夏，也不知道自杀小队那边的进度如何。

    她闭上眼，两侧太阳穴被轻轻地摁着。“钱成夏？”她懒得睁眼。脑袋上的手动作没停，温软滑腻的触感一时间还真让大脑放空起来。

    一天结束之后，回到家。尾巴跟在身边的感觉也不错，毕竟随时随地学习是真的方便。这次不用钱成夏抓住她的手，林姝主动给他夹了两个粉嫩的夹子，忍痛割爱地说：“送你了。”

    面部完全露出来的钱成夏表情一览无余，林姝甚至看出了他眼底的无语一闪而过。她眯起眼对视，开始集中精力。

    等了会儿全然没有昨天的感觉，林姝对他挑眉，下一秒就听见来自精神图景的他的声音：“别动。”

    这回，林姝听得很清楚。

    很神奇，有点像她们向导的精神链接，但特别的是，对方可能甚至不需要任何媒介。如今的对视只是为了辅助她。

    钱成夏：“仔细感受。”

    林姝窥进对方的眼底，透过对方的眼睛看见自己，像遇见一面镜子，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瞬间大脑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了一会儿，好像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钱成夏依旧看着她，对现在的她眨了眨眼。林姝：“我刚刚……是不是被你精神控制了？”

    钱成夏无奈地点点头，打开光脑。

    ——钱成夏：你要看着我的眼睛，而不是看着你自己。刚刚，更准确的来说是你不小心自己切断了自己的意识。

    ——钱成夏：今天先到这里。

    林姝消化了下内容，连钱成夏离开都顾不上。刚才断线的感觉回想起来让她有些恐惧，但与此同时更多的是对于这份能力的渴望。

    她断线了多长时间？可惜林姝没有看钟的习惯，意识上的感觉发生基本就是一瞬间的事。刚刚的触发无非就是钱成夏引导的结果，因为林姝自己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多遍都不得其法。

    打开水龙头，林姝冲洗了把脸，洗手台里很快就汇聚出一小洼水来，她一眨眼，就有水珠顺着脸侧滑落，“啪——”连个水花都没有。

    在水的波纹里，她的影子很淡，因为今天课程的缘故，她下意识追着影子里的自己的眼睛。

    深蓝色，她厌倦的蓝色，透过水面的眼睛仿佛能够看见美好的夜空。波澜逐渐恢复平稳，流动的清澈的水流逐渐开始混浊，她快要看不清自己的眼睛，只能看见一大片的血红色正哗啦啦地流出来，沾得她满手都是。

    “叮——”

    林姝眨了眨眼，发现水都漫出来了，连忙关了水龙头打开疏水槽。看了眼，是光脑的消息。

    ——边岩：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不好意思，刚训练完才给你发消息。

    林姝扯了把毛巾擦了擦手，想到白天的巫萨，瘪嘴。

    ——林姝：他这样的上班态度也能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