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李微澜也不在意,噘了噘嘴,自己就把耳机插上了,还是在听那首《nothing sweeter》。

    “nothing to fight when you are here

    有了你我不再如履薄冰

    uncover my skin

    卸下我的防备

    undo this pain

    消除我的痛苦

    unbreak my heart

    修补我破碎的心

    until i remember the way

    直到我再也无法忘记这些瞬间

    nothing sweeter than this

    没有什么比这更甜蜜

    nothing hits like the first kiss

    没有什么比初吻更让人心动……”

    沈宜团睡觉的时候靠着车窗玻璃那一面,晚高峰的出租车走走停停,反反复复,于是沈宜团的脑袋就一直在玻璃上磕来磕去的。

    李微澜转头看了一眼,摘下了耳机。

    窗外橙黄色的车灯滑落进来,明明灭灭,落进李微澜琥珀色的漂亮眼睛里,如同微微晃荡着水光。眼神不知道怎么地,显得有些蛊惑的温柔。侧颜立体又深邃,低下头,阴影微掩着五官,神色幽深。

    李微澜安静看着沈宜团。

    两秒钟以后。李微澜伸出手臂,搂过沈宜团的脖颈,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按了按,固定好。

    李微澜还往右歪了一下脑袋,蹭了蹭。两个男生的额头和耳垂离得很近,几乎是亲昵地贴在一起。

    呼吸余热。

    胸前微微起伏着。出租车上,氤氲着一种潮湿又昏沉的氛围。

    出租车司机看后排客人在睡觉,关掉了土摇dj,换上了更为平静的粤语抒情。

    出租车继续往前行驶着,沿途的橙黄车灯宛如流淌的星辰。

    李微澜始终没有戴起另外一只耳机。

    被遗忘的耳机温顺地垂在身边,偶尔微微晃动着。

    李微澜始终安静坐着,一只耳朵在听r&b歌词里缓慢倾诉的心绪,另一只耳朵在静静地听着隐秘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交缠错乱。单曲循环了不知道几百遍,好像心跳融进了歌词里面,耳机正好唱到那句:

    “you flow through me moving me……(你漂游着穿透我的灵魂令我为你神魂颠倒)

    ………

    there is no place we can't go(只要我们在一起便可以抵达世界的各个角落)………”

    再一次急刹车,沈宜团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呆了两秒钟。

    李微澜呼吸声微顿。

    沈宜团坐直了身体,屁|股往右边挪,远离了一点李微澜,然后靠着车窗,继续睡觉。

    李微澜平静地转头,看着沈宜团。

    瞬息的光影在他脸上穿游而过。

    顾盼生姿的一张脸,正在默默地凝视着沈宜团。

    李微澜在心里静静倒数,五——四——三——二——一点五——一。

    沈宜团没动,还在靠着车窗睡。

    李微澜垂下了眼睫。

    他直接把另外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靠着另外一扇车窗,闭上眼睛睡觉。

    从simon对他讲话的那天起,沈宜团尝试着一点一点地离李微澜远一些,想少点出现在他面前。

    一开始沈宜团只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退出。

    他实在担心李微澜不能习惯。

    但是这几天下来,李微澜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每天正常地吃饭,睡觉,玩耍和打工。

    于是沈宜团松了一口气,就感觉自己很像那种要带小猫去坐飞机,结果比小猫更应激的主人。

    看到小猫好好的,主人也放心了很多。

    sas电视台刚好有一台外景节目,沈宜团没有犹豫就接下了这个通告,没两天就收拾行李出差去别的城市了。

    于是两个人的物理距离就更遥远了。

    临走之前,沈宜团还跟李微澜说,他要是不想一个人上班,可以跟渝渡一起去,忙内也是去公司的,正好结伴。

    李微澜当然也没有跟渝渡一块去公司。

    事实上,沈宜团一走没两天,李微澜就懒得去公司了,每天在家里什么也不做,simon打电话不听,队友喊他他也装作听不见,也不打扮自己了,每天就是蒙在被子里睡觉。

    吃饭也跟很久以前一样,一天只吃一顿。

    吃的是那种即撕即吃的速食面包。

    现在没人管他,版权费用还在大笔进账,他的账户上有好多钱,他明明可以自己去吃饭,吃泡芙,吃猪脚饭,吃章鱼小丸子,喝奶茶,吃火锅,吃拉面。

    可是李微澜懒得。

    每天就在宿舍发着呆,吃速食面包。

    房间里的窗帘每天都紧闭着,屋子里黑漆漆的。扔掉的包装袋塞进角落的垃圾桶里,像混乱又迷茫的心情一样。

    堆了一个多星期的面包垃圾袋,沉默自闭了一个多星期的李微澜,像房间里阴翳的一朵蘑菇。

    有时候在自言自语,语气冷冷的。

    沈宜团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正在慢慢地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

    有很多时候,李微澜好想偷偷发个微信问沈宜团在干嘛,还哭诉自己肚子好饿,面包好难吃,吃得他好想死。

    可是当打好了那些字,光标一闪一闪地跃动着,李微澜又“哒哒哒”把敲好的字全部删掉了。

    别犯贱,李微澜。

    李微澜自我警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