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意嘴唇抽搐,撇过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叶琮鄞难得觉得窘迫,扭头回了位置,发动汽车往家里的方向去?。

    汽车平稳的开出停车场,宋淮意安静了一会儿,问:“我想和你一起去?。”

    没问他要去?做什么,而是想和他一起去?。

    “舍不得我?”叶琮鄞抽空看?了身侧一眼,然后得到了面不改色的点头。

    可惜,到如今,除了某些稍稍有些过火的行为,已经不足以让宋淮意染红耳朵了。

    果?然近墨者黑,就连风吹草动都能撩动神经的兔子已经变得格外的钝感,不会轻易露出羞怯的那一面。

    “不可以。”

    叶琮鄞拒绝地干脆,在这种事情上,他没有故意拖延着不说吊人胃口。

    “比赛在八月中,也就还有十?几天,你这个时候去?跟着我跑到外面去?,老师会气死的。”

    有把?握是一回事,不认真对待是另外一回事。

    宋淮意当然也知道这里头的道理,但是他们才在一起没多久,难免有些舍不得。

    叶琮鄞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而开口道:“放心,我会快点回来的,至少肯定不会错过你的比赛。”

    他当然是要到场看?着他光芒万丈的。

    被拒绝了同行,宋淮意只好退而求其次,问:“怎么突然要去?那边?”

    这事算不上突然。

    叶琮鄞想,或许真的是小老头给的好运物件发挥了作用?,前几天侦探a就给了他答复。

    之所以用?了这样长的时间,是因为这个快递辗转了好几次。

    侦探a得了准许,照着翻找出来的地址去?了国际化物流公司,然后前前后后花了好多功夫,才用?寄件人的信息查出了那件快递寄出的地址。

    寄东西的时候,叶琮鄞手?头本就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故而现?在他也只能按照物流单子上的地址找过去?看?看?。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应当就能拿回属于自?己?的那幅画。

    他早已不在乎什么名?声?荣誉,唯独在意的只有自?己?的那幅画,那是他的心血,只要他活着,便不能忍受旁人将?其占有。

    宋淮意问了,叶琮鄞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前后事情讲述清楚。

    “……没人信我,所以我去?了x市,后面的故事你也知道了。”

    是逃离,也是为了排解自?己?心底的怨气。

    倘若日日夜夜看?着那些人,听着他们或是责备或是自?以为为他好的劝诫,只怕他是要疯过去?。

    宋淮意听完,脸色惨白,久久不语。

    已经到了家,可谁也没有先?动,沉默的气氛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叫人生出窒息的错觉。

    叶琮鄞慢慢收紧五指,掩饰住了自?己?忐忑的心绪。

    他、宋淮意会相信他吗?

    一个口口声?声?叫着冤枉的人,却拿不出任何证据,听起来的确没有任何可信度。

    “……对不起。”宋淮意抬起头,一双眼不知何时泛起了泪光。

    他心疼,也自?责。

    雪崩之后,他在昏迷不醒中被转走,等再醒来,人已经到了首都,他找人打听,却没能得到叶琮鄞的消息。

    叶氏在医疗方面一直都有投资,他以为叶琮鄞是转入了叶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或者像是过去?每次那样,被剧情干扰着,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探听到相关的消息。

    他不知道叶琮鄞的状况,提心吊胆地等,在叶琮鄞公寓小区外的宠物店守株待兔,终于等到来接猫猫回家的人——

    消瘦的、疲惫的叶琮鄞。

    虽然看?着伤的不轻,但好在他的手?并?没有大碍。

    宋淮意想,他赌赢了,剧情舍不得让他死,也同样害怕他的身体会在雪崩中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所以他们提前获救了。

    而后那个雨夜,他不放心地跟着去?了叶家的老宅,看?着叶琮鄞倒在大雨中,连忙冲上去?将?人送回了公寓,好好照顾了几天,然后被迫出了国。

    他以为叶琮鄞的狼狈失意是因为秦姨的死,却万万不曾想到,这里面竟然还参杂着这样的事情。

    薛怀臻、薛怀臻!

    他眼底的愤怒与愧疚太?浓、太?重?,让叶琮鄞止不住的心疼,他解开安全带,将?人揽入怀中:“你说什么对不起呢?”

    “和你又没有关系。”

    对于叶琮鄞而言,宋淮意能相信他,就让他感到了足够的安慰。

    “都过去?了。”他拍了拍宋淮意的后背,“你看?,我现?在不是找到证据了吗?”

    宋淮意靠着他的肩,想摇头,却又不敢。

    他想说不是的,想说这和他有关系。

    如何他早点知道这件事,如果?他能再细心一点,如果?他当时再多花点心思注意薛怀臻,就不会让他过了这么久才艰难地找到这点线索。

    就不会让他背上那样难听的骂名?。

    热泪滚落,滴在了叶琮鄞的肩上,浸透了布料,仿佛顺着皮肤烫到了心口。

    知道所有一切的时候,他既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任何情绪到了极点,变成了不知该如何的冷漠,成了无所谓的麻木。

    可知道此刻,宋淮意的眼泪真切地滴在了他的肩上,他才感受到了那时被封存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