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品:《慢性沉沦

    莱北这边喝酒本就豪爽,也没想到桑落一个小年轻喝酒这么豪迈,桑落任凭其他人给自己满上,然后对着桑亿邴说:“来,堂叔,我敬你一杯。”

    桑落对酒桌文化了如指掌,他爸当初就是靠着这个发家的,酒桌上凭着深不见底的酒量再加上三寸不烂之舌谈成了不少生意。

    不一会,桑亿邴就喝得有些醺然了。

    桑落那个时候已经喝了五两白酒,很久没喝酒让他对酒精的耐受力稍微降低,不过再来两个个桑亿邴他也是顶得住的。

    “小落啊,你爸最近还好吧……他快两年半好久没联系我了。”

    记得这么清楚,应该是桑正杰两年半没给他打钱了。

    桑落也装作喝得迷迷糊糊的样子:“是吗……堂叔,你不知道吧,我爸早就死了。”

    “死”这个字在中年人听来是非常刺耳的,桑亿邴一下子酒就醒了一大半。

    “小落?你在说什么?”

    桑落继续撑着下巴说:“他没给你打钱就是因为他死了啊。”

    桑落抬眼,眼角被熏得有点红,配上他冷调的肤色,无所谓的表情,看起来让人有些后背发凉。

    桑亿邴已经无暇顾及瞒住桑落打钱的事,他邀请桑落来吃酒正是为了打听桑正杰的现状,旁敲侧击让桑正杰继续给他打钱,但此时此刻,桑落一句轻飘飘的“我爸死了”,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小落你可别开玩笑,我上次见正杰身体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桑亿邴自欺欺人地笑了笑。

    桑落不轻不重地补充:“因为我爸犯事了,你在曼都你肯定没听过,都闹上曼都的新闻了,他醉驾撞了人,惹到了不能惹的大人物,被送进去了,不到两个月就自杀了。”

    这并无虚言,在酒精的作用下,桑落回忆起了那段混乱的日子。

    “谁的手机在响啊?”

    桑落和兴子一群人喝酒,兴子叫来了最近追求的女神,一堆人玩国王游戏给他助攻,桑落嫌无聊没参与,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就看见有人指着沙发上的一只手机在问。

    “我的。”桑落懒洋洋地招了招手,结果手机,结果一看,竟然是公安局打来的电话。

    当时他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他接通了电话。

    “喂?是桑落桑先生吗,我们是龙塔分局的,你的父亲桑正杰因醉酒违规驾驶撞到了行人,现在正在我们局里,麻烦你过来一趟吧。”

    桑落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桑正杰是一个极其自爱的人,他走哪都带着驾龄十年以上的老司机,怎么会自己喝醉了开车?

    “好,我过来一趟。”

    桑落没喝酒,自己开车去了龙塔路那边。

    桑落的跑车太惹眼,停到公安局门口的时候路过的民警都看了他两眼。

    “你好,我是桑落。”

    听到他的名字,立马有民警过来:“桑先生是吧,这边坐。”

    桑落是从不违法乱纪的那类人,比起爱玩的狐朋狗友们,他还真没犯过什么要进局子的事,突然走进来,他感觉有些奇特。

    民警简单交代了桑正杰出的事,桑落听了之后皱了皱眉:“我可以见一下我爸吗?”

    “抱歉不可以,但你放心,他没受多大伤。”

    桑落松了一口气:“伤者呢?你说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情况怎么样?”

    民警露出沉重的表情:“不太好,现在还在抢救。”

    “哪个医院?”

    这种情况,最好是能够与伤者的家属和解,让对方出谅解书。

    “市三院。”

    “谢谢,我让律师过来。”

    桑落抓起车钥匙,给桑正杰的律师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桑正杰的副手发了信息让对方稳住公司,自己开车去了市三院。

    按理来说这种车祸事故,在导医台问一句就能知道具体在哪个手术室,但是不管桑落怎么问,都没人告诉他。

    那个时候桑落就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劲,走出医院的时候,医院大门停下来一辆政府的车,车牌很特殊,桑落多看了两眼,紧接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拉开车门神色匆匆地往医院走。

    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桑落打电话让人去查伤者身份,一边在心里骂了桑正杰几句,不知道他怎么会犯这种事。

    只是当时站在医院门口的桑落不会想到,他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会发生巨大的转变。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证实了桑落那天在医院门口的预感,桑正杰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他撞到的那个人是曼都一个政客的母亲,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次出了车祸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后半辈子大多数时间恐怕都得躺在病床上了,而她的家属——就是桑落遇到的那个穿西装的男人,说什么也不肯和解。

    桑落每天都在公司,公安局和那个政客家三个地方来回,中途见了桑正杰一面,桑正杰面色憔悴,胡子拉碴,看见桑落之后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桑落这一段时间忙得连头发都没空剪,长得有点扎眼睛,他叹了口气,对桑正杰说:“刑期可能是……两年。”

    他说得保守,但看那个政客不依不饶的劲,到底要判多久还不知道。

    桑正杰听了,浑浊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落落,”这个称呼他已经许久没叫过,“家里的公司,你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