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作品:《疯狂深陷

    池柚记得上次来住的客房位置,她在回廊上站了一会儿,就去了客房。

    她自己有手,不用非得白鹭洲或者宋七月来帮她收拾。不过是一些浮灰,再铺一下床,估计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收拾干净。

    池柚收拾完房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李恩生和白碧英忙完后,跟宋七月一起坐在迎客堂聊天。池柚专门过去了一趟,和他们说了自己要留宿的事,爷爷奶奶拉她聊了几句,问她出国的事,她能回答都如实作了回答。

    爷爷没有多说什么。奶奶欲言又止,最后只很小声地嘟囔了句洲洲是编制内的。

    白碧英的意思是,编制内,就意味着白鹭洲几乎不可能放弃工作跟着池柚出国。如果白鹭洲等不到池柚的回心转意,她们两个人日后大概率只能是天各一方的结局。

    她不知道池柚有没有听懂,因为池柚好像在挂念别的事,有点心不在焉。

    偏偏白鹭洲不许他们多说什么,对话的最后,白碧英只得以叹气收尾。

    和那三人道过晚安,池柚从迎客堂出来,环视一周,还是没见到白鹭洲。

    她暗忖:不知道是洗什么澡,需要洗这么久。

    时间已经不早,池柚不再多想,回房间洗漱睡觉去了。

    关上灯,躺到床上,池柚直接闭上眼。她不爱玩手机,更没有睡前玩手机的习惯,她睡觉就是睡觉,不会掺杂别的事。

    然而今天她有点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她甚至一反常态地又摁亮了手机,却停留在桌面,不知道要做什么。

    失眠了。

    池柚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准备去桌边喝点水。

    她下床往桌子那边走,走到一半,路过窗户时,疏而停住了脚步。

    随即,她仿佛想印证那不是自己的错觉,改变路线走到了窗边,手伸出去一推,推开了吱吱呀呀的旧木窗。

    没有了老玻璃的遮挡,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的白鹭洲无比清晰地映入眼眶。

    纤瘦单薄的人坐在石榴树下的石桌边,正低头摆弄着一个碗。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淋下满身泠泠岑寂。

    她久违地,穿了一袭白色的旗袍。

    精致的布料在她细瘦腰身上叠出织锦的细褶,她轻轻地动一动,紧贴的衣服便会将她身体每一处最漂亮的轮廓都描勒出来。

    穿旗袍时,她的坐姿仪态会更加雅正。

    脖颈连着脊背的一条线笔直得挑不出瑕疵,她低头看碗,这条直线也几乎没受什么影响。旗袍裙摆下叠放的一双二郎腿,都规整得像是用数学精密地计算过。

    清绝出尘,典雅不凡。

    真的很美。

    和穿衬衫时完全不一样的美。

    池柚趴在窗口,遥遥地望着白鹭洲,支着下巴看了很久。

    在做什么啊?

    池柚忽然开口问她。

    白鹭洲侧目,见是池柚在隔着窗户和她说话,眉眼温和了许多。

    在泡豆子。

    池柚:泡豆子做什么?

    白鹭洲:现在泡上,明早起来就可以做豆花了。

    池柚:甜豆花?

    嗯。白鹭洲默契地笑了笑,只浇一勺醪糟,别的什么都不加。

    池柚想到小时候在白柳斋住的日子,每天早上白鹭洲都会亲手给她做她最喜欢的甜豆花,不禁也会心一笑,那泡好了吗?

    白鹭洲:泡好了。

    池柚:谢谢啊。

    白鹭洲:不客气。

    池柚支着下巴的手放了下去,搭在窗框边。

    老师,你早点睡。

    白鹭洲点头。

    你也是。

    晚安。

    晚安。

    池柚站直了身体,关上窗户。

    握着窗户把手,她原地站住,没有立刻转身回去睡觉。

    良久,池柚忽地垂眸笑了一下。

    刚刚那几分钟,她并没有走出屋子,也没有看见今晚的月亮。

    可就在穿着旗袍的白鹭洲看向她的时候,她却恍惚感觉到,月光照在了她的眼睛上。

    第076章

    某种意义上来说, 白鹭洲身上的矛盾性,不亚于池柚血液中的善邪矛盾性。

    白鹭洲可以在做完需要扔一地卫生纸团的事后,不紧不慢地洗完澡, 穿上一件再禁欲不过的旗袍,扣子都仔细地扣到最上面的一颗, 然后淡然地坐在院子里准备一碗泡豆子。

    她也可以面对窗户里那张刚刚在她做那事时幻想过的脸, 收敛起所有旖旎思绪, 平静地和对方聊天,说,明早会为她做一碗甜豆花。

    一如今日的早晨。

    白鹭洲在熬完自己要喝的中药后, 将厨房收拾得不留一点痕迹,气味都散得干干净净。她就站在刚刚熬药的位置,一边用吸管喝杯子里酸苦的中药,一边慢条斯理地做甜豆花。

    很难想象, 白鹭洲的身上会同时出现这么多的反义词。

    冷与烈, 淡与欲,苦与甜。

    反差很大。

    但出现在此时的她身上,又觉得好像很正常。

    冷,淡, 苦, 是她的人生底色。

    而烈,欲, 甜, 是她的目光终于真正落到池柚的心里时,被池柚染上的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