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太宰并不介意森鸥外利用他。本身他所寻求的也不过是没有痛苦的死亡，如今跟森鸥外的交易勉强达成，他也只需要等对方忙过这段时间，再让自己这个“应当自杀而亡”的自杀癖患者死亡就好。

    在那之前，他需要的是耐心等待，以及靠自己寻找一些可能存在的无痛死亡的方法——若是找得到，他也不需要依靠森鸥外便能自我了解。

    太宰的视线挪到正在整理书的卯崎栗身上。

    虽然他知道她的异能对她无效，但果然还是会想试试她做出的毒药。

    而且从“初见”对方就给他递了糖果的情况来看，要让她对他产生厌恶的情绪，还挺难的。

    更别说那天他还……

    太宰抿抿唇。

    不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人抱有柔软纯粹的善意。

    卯崎栗并不知道太宰在想什么，她只是如往常般，将看完的书放回书架，又从书架上抽出她没看过的书来堆好，方便她下午翻看。

    太宰瞄了书一眼，散漫地出声问她，“栗小姐不午睡？”

    “总感觉现在睡不着……”卯崎栗用指尖划过书本封面上的标题，又转头跟太宰闲聊，“太宰君没有午睡的习惯吗？”

    太宰暗自记下书中看见的某一段内容，抬起头如往常般应道：“我不太睡觉。”

    “诶？”卯崎栗则因为太宰的话怔了怔，“是晚上也……？”

    太宰合上手中的书颔首，“……嗯，睡不着。”

    那他怎么长高……？

    卯崎栗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憋回去，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太宰手中那本《完全自杀手册》上。

    靠不睡觉来猝死，可行吗？可那会很痛苦吧？

    “说起来，栗小姐有考虑过用耳塞吗？”太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太宰这么一说，卯崎栗才反应过来，“啊……”

    她确实没想到雷雨天可以戴耳塞来减轻她生理上的害怕。

    下次，森先生要是去超市……她也跟过去吧？

    还能顺便给太宰君买一副眼罩和耳塞，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他好入睡一点。

    还有牛奶也该找个机会开始热……

    太宰没有察觉卯崎栗正在暗中谋划“让他能顺利长高”的事。

    “栗小姐睡吧。”

    他这么说完，便抱着书从地垫上站起来，自觉地往外走，好给对方空出房间来补觉——卯崎栗以往便有午睡的习惯，因此她睡着的那段时间里，他一般会看情况选择是继续待下去，还是去森鸥外那边闲逛。

    今天他选择到外头的房间待一会儿，让她好好休息。

    卯崎栗瞅瞅被太宰带上的门，默默抱过放在一旁的抱枕，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她总感觉太宰君有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

    她的疑问没有得到答案，直到几天后。

    第8章

    夏季的暴雨总是来得很突然。还未晴朗上几天，天便又阴沉下来。

    卯崎栗放下手中的书，朝窗外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看去。

    似乎又要下雨了。

    她只希望不会打雷。虽然今天小诊所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大可以跑到里面一些的房间去躲到雷声过去再出来。但是……

    卯崎栗抬手抚上胸口，垂眸沉思。

    为什么，她稍微有一些不安呢。

    她对打雷只有讨厌与厌烦——一旦打雷，她就只能缩成一团，挨到那阵爆破般的声响过去。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那是生理上条件反射般的害怕，并非心理上的。

    实际上，她并不惧怕打雷，可这份没由来的不安……

    是因为上次有太宰君在身边就放松了一些，所以这次他不在，她就有些慌张吗？

    应该不是。

    上午，森先生带太宰君出门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下午太宰君会先自己回来，他还要在港口mafia总部大楼处理文件？

    卯崎栗猛地扭头看向时钟。

    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吧？

    但是太宰君还没有回来。

    卯崎栗再度看向乌云密布的窗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最终，她走下床，快步走到森鸥外的房间找到座机，拨通森鸥外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便被接通了。

    卯崎栗放缓呼吸，下意识地握紧耳边的听筒，“……森先生？”

    「阿兔？怎么了吗？」

    森鸥外如往常般温和平静的声音透过听筒流淌开，多少让她冷静下来。

    “那个，太宰君他……回来了吗？”

    然而，这个问题却让森鸥外的声音也凝涩了一瞬：「太宰君……」

    「我记得他回去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到家？」

    “他——”

    “轰隆——”

    “……！”

    卯崎栗刚想回答森鸥外的话，却紧接着被窗外的响雷吓得噤了声。

    她尽可能将身体条件反射发出的呜咽声憋回去，眯着眼睛看她方才因为着急而未来得及关上的门——若是关上那扇门，这个房间能听见的雷声就没有那么大了。

    而电话那头的森鸥外也听见了她堪堪憋回去的闷哼，他是知道卯崎栗有多不擅长应付雷雨天的。

    「阿兔，你待在家里，我这边会派人去找太宰君。」

    森鸥外那边似乎有些抽不开手。

    卯崎栗还想顶着轰鸣的雷声说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