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铺满夜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车流拖着长长的尾光,流动在交错在高楼之间。

    偌大的横式客厅里仅留有一盏落地灯。

    极具氛围感的光线并不足以照亮坐在沙发那男人的脸。

    量身定制的西装将男人的轮廓刻画得有棱有角。

    梳得规整的背头落下了一缕碎发,让他沾染上了几分疲惫的味道。

    玩在他手中的银色打火机开开合合,清脆的打响以规律的节奏回荡在空荡客厅中。

    卧室传来的闭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行李箱滚轮拖动在瓷砖地面,随着一个脚步越靠越近。

    玄关水晶吊灯亮起时,照亮了另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人。

    女人止步在玄关。

    松开手中行李箱拖杆后,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波浪般的长发因养护精致而泛着光泽,腕间的手镯与手链随着她抬手将鬓发撩于耳后而叮铃作响。

    她的声音淡漠而冰冷:

    “你给我买的那些衣服首饰还有名贵的珠宝,我全部留在衣帽间了。”

    黑暗中,是男人的一声轻笑:

    “分得这么清?”

    很显然,女人并不在意他给予的任何反馈,只是自顾自的一边拿出手机,一边梳理道:

    “房子车子归还回你名下的事宜我已经委托给了我的律师。公司的股份还有你在我身上花的钱,我已经全部还给了你。”

    手机打开到一个界面,她翻转屏幕将手机递到了男人面前,示意他确认她的决心:

    “我永久停更的退网消息已经发布了,这个账号更换个人信息后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男人并不打算接下她的手机,更不愿去确认她想让他看的信息。

    他只是仰首看着她。

    试图在昏暗中牢牢抓住她的视线:

    “账号离了你,你的粉丝可不买账。”

    “毕竟这个账号能做到如今的体量,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当然算是你的东西。”

    她知道他不会看,所以也不愿多费功夫,直接将手机关屏,收入了口袋里:

    “至于你是要卖了还是重新换人经营,那就是你的事了。”

    她连半分流连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么决绝地转身向玄关走去。

    “乔佳善。”

    他叫住了她。

    在她驻足的一刻,也随即站起了身:

    “五年来,你变化还真大。要是放在以前,你吃下肚的东西绝不会轻易吐出来才对。”

    她并不想和他再有过多的纠缠。

    驻足也不过他一句话的时间,她便从鞋柜里抽出一双鞋,坐在了玄关凳上弯身穿着:

    “分清楚了,对你对我都好。”

    男人再一声轻笑冰冷刺骨,其中尽是苦涩:

    “所以老子他妈的被你白睡了五年,跟你要名分了,你就迫不及待要甩了我?”

    “我说过我不想结婚,是你一直在逼我。”

    乔佳善意识到自己情绪迭起,止住了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拉上了行李箱。

    待回归平静时,她转身道:

    “魏竞,我跟你不合适。”

    他步步向她走近。

    直至高大的暗影迈进光域之中。

    她才看到那双斥满邪气的眼睛有些泛红。

    出于本能。

    她退后了半步。

    也就是这一瞬本能,刺痛了他的心。

    他本想要触碰她的手握紧收回,颤抖着垂回了身侧。

    “你不是不想结婚。”

    他自嘲地勾起了唇角:

    “你是不想跟我结婚吧。”

    他收敛了笑色,任阴冷从脸上蔓延开来:

    “你想跟我划清界限,是在怕我?”

    乔佳善并不想在此时露怯。

    她没有逃避他的视线,而是回应着他的注视,投以更多的狠决:

    “我不想和黑虎白狼一样被枪毙,也不想和东崽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不想和梁耀民一样被火化得不明不白。”

    落下最后一句话后。

    她打开大门,拖着手中的行李箱头也不回走去。

    房门关闭的扣响声伴随着男人的歇斯底里:

    “乔佳善!你他妈是我第一个女人,也只会是最后一个!”

    刚进酒店房间。

    乔佳善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手机疯狂震动了一路。

    猜都能才想到,连环发来的信息不是来自于没有妥善交接的工作,就是来自于曾经的男友魏竞。

    索性,她直接将手机关机,随意甩放在床头。

    蹲身拉开了行李箱拉链时,她只想拿些自带的洗漱用品。

    在翻找途中,一个皱皱巴巴的塑料袋引起了她的注意。

    刚刚整理个人物品的时候,她看到这个不起眼的塑料袋里装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证件。有火车票有飞机票,还有刚来州央时的暂住证明。

    虽然都是些过期的垃圾文件,但上面写有她的个人信息,不做处理就扔掉总归不放心。于是她才一同塞入了行李箱,打包带走。

    只是当时收得急,她都没注意里边竟然还有一部手机。

    可以称之为崭新的手机是五年前的旧款,粉紫色的外观看上去俗气又老土,品牌也是主打便宜亲民。

    这是五年前她从老家带来城里的手机,曾经被她视若珍宝。

    却在魏竞送给她名牌高端手机后,彻底封存在角落里。

    黑色屏幕倒映着她的脸。

    她的双眸随着陷入思潮而游离放空。

    脑海中的浓雾深处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是一个高大壮硕的轮廓,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还有一个长棍拄在地面的闷响。

    一下又一下。

    牵动起她心弦的颤动。

    她想看清他的模样。

    她想看清他的脸。

    可迷雾太浓了,她拨开了一层又一层都无法触及。

    乔佳善焦急起身,她找到充电线连接了手机充电口,想让这部沉睡了五年的手机复苏。

    然而左等右等,等了许久,手机也没有开机的迹象。

    应该已经坏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忽然再次打开了塑料袋,将所有东西一股脑撒在了床上。

    在杂乱的证件票据之中。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存折。

    那是她刚到州央时办的纸质存折,在之后拥有了银行卡与网银账号后抛于脑后。

    打开存折,除了开户后第一个月收到的一千块钱记录,只剩空空如也。

    这意示着在开户第一个月后,她便再也没有动过这张存折。

    存折不像手机银行,收支时会实时更新。

    只有亲自到银行支取才会在空白页面印上记录。

    乔佳善一大早就带着存折去到了银行。

    原本,她只是想去确认存折是否还能使用。

    可她没有料到的是,存折里竟然有六万多的余额。

    五年来。

    每个月都会有人往这个存折里汇入一千块钱。

    准时准点,一次不落。

    最近一次汇入的时间。

    就在这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