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食不甘味。

    我耐着性子陪沈华兰小酌。

    周寒之没有参与其中,整个饭局里,我们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倒是他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停。

    周寒之没恼,反而耐心的回复着,嘴角时不时会露出一抹笑。

    饭菜也没吃上几口。

    不用猜也知道微信那头的人是谁。

    沈华兰看在眼里,眸中的焦虑越来越盛,趁着周寒之出去时,跟我吐槽道:“絮絮,你说,寒之怎么突然间跟走火入魔似的?”

    我能理解。

    毕竟以前的周寒之,是不会把大把的时间花费在回信息这种事上。

    现在不一样了。

    饭后,周家的司机在餐馆外候着,沈华兰看了一眼还在回信息的周寒之,叮嘱道:“太晚了,你送絮絮一趟。”

    周寒之跟没听到一样。

    我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阿姨,我叫车了。”

    沈华兰的眼神里难得闪过了一抹愧疚。

    没一会,餐馆门前只剩下了我跟周寒之两人,我刚打开打车软件,周寒之那低沉的嗓音便传到我的耳中:“走吧。”

    我诧异的看向他,这才意识到他是要送我回的意思。

    “谢谢周总,我叫车了。”

    周寒之驻足,漆黑的眸子静静地落在我脸上,用着讥诮的口吻说:“怎么,怕男朋友误会?”

    我没再矫情。

    七八十的打车费,能省则省。

    不得不说,豪车的舒适度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这不,刚坐上副驾没一会,我的上下眼皮便开始打起架来。

    我已经连续两三天没睡个好觉了,整个人在酒精从催促下,恹恹欲睡。

    周寒之不知道怎么就瞧出了这一点,轻声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声音还挺和善的。

    我迟疑的两秒,理智便被睡意夺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隐约间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这才微微的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周寒之。

    正盯着我。

    但那双我再熟悉不过的瑞凤眼中,不再是先前的凌厉和冷漠,而是如水般的温柔。

    亦真亦幻。

    鼻尖弥漫着熟悉的皂香。

    清冽的气息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不断的侵蚀着我的五感。

    我的视线慢慢下滑,这才发现周寒之原本规整的领口不知何时解开了,露出了一抹冷白的皮肤,隐约能瞧见那平直的锁骨。

    像无数个梦境中那样,他端坐在一旁,禁欲又诱人。

    但既然是梦,为什么男人那双冷的眸,在此时此刻,会忽然闪过一抹艳?

    就像是戒律森严的大佛,忽然生出了某些不该有的念头。

    有些反常。

    夜很静,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对视着。

    可危险的气息像是雨后长出来的霉,在这样的暗夜里,于我心底深处肆意增长,无法遏制。

    我心口轻颤,呼吸越来越重。

    理智逐渐崩塌,下一刻,我的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扯住了周寒之的领结,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反正只是个梦,不是吗?

    呼吸错乱,我听见自己说:“老公……”

    瞬息之间,滚烫的吐息掠过我的脖颈,真实的又不像是梦。

    我后知后觉的往回缩,肩胛却被男人冰凉的指骨给捏住。

    霸道的不像话。

    不对,这不是梦。

    我猛地睁开眼,在周寒之凑过来时,毫不犹豫的别过脸。

    暧昧终止。

    心口急促的心跳像是无形中给了我一巴掌。

    我一秒清醒。

    “你手机响了。”

    我浑身一震,稍微动弹了下,忽然发现什么东西滑到了脚边,低头一看,竟是周寒之的西装外套。

    我佯装没察觉,盯着手机上闪烁的名字。

    是严冬的电话。

    “不接吗?”周寒之再次提醒,语气不咸不淡的,“响了好几次了。”

    我攥紧手机,抬眼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

    我开口致谢:“今晚有劳周总了,早点休息。”

    “不客气,顺路而已。”

    他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

    若不是心口如雷的心跳,我甚至怀疑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目光掠过周寒之时,我看到他点开了一个粉色猫咪头像,用着温柔的语调问:“睡了吗?”

    那头像我在公司群里见过,是林西西。

    我这才意识到,周寒之说的顺路,还真是顺路。

    人家的掌心娇可不就住在我楼上么。

    我掐了下手心,默默地下了车。

    不过是个梦。

    须臾,掌心的手机又响了,我定了定神,按下了接听键。

    温润的嗓音夹杂着少有的急躁从听筒里传出来:“南絮,你没事吧?”

    我有些懵:“我没事啊,怎么了?”

    “听王嘉说你这两天都在加班,消息也没回,我……”

    王嘉当初是严冬推荐来工作室的。

    听严冬这语气,估计是怕我过劳死。

    我想着他席间发来的信息,还有之前送的手提包,心里五味杂陈。

    难得在这偌大的京港,还有个这样的朋友惦记我。

    于是我提议道:“明晚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啊?”

    话说出口,我又觉得有些唐突,改口道:“改天也行。”

    “就明晚,”严冬语气急切,“你忙完给我发信息,我去接你。”

    翌日下午,严冬如约来到工作室。

    男人身着白色压纹圆领卫衣搭配深棕色休闲裤和白色板鞋,整个人看上去闲适又文艺。

    手里还拎着一个购物袋。

    见我还在敲代码,端着一盒蓝莓轻车熟路的进了茶水间。

    我收拾桌面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一则视频电话插了进来,我点开一看,竟是沈华兰。

    这个点了,她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迟疑了几秒,我还是按了接听。

    刹那间,沈华兰那急促的语调便从听筒里传来了出来:“絮絮,寒之糊涂啊,他居然要带着那位林小姐参加今晚的家宴,劝都劝不住。”

    不过是参加个家宴,沈华兰就已经受不了了,那她要是知道周寒之大笔一挥投了我们五百万给林西西镀金,还不得气坏?

    而我还得替周寒之瞒着沈华兰。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想到这,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视频那头,沈华兰滔滔不绝:“你帮阿姨劝劝他好不好?这么多年,寒之也就听过你两句。”

    我一时语塞。

    就在我思考着如何回绝时,严冬忽然端着洗好的蓝莓走了过来。

    “南絮,快尝尝。”

    男人修长的手指突然伸到我嘴边,惊得我目瞪口呆。

    紧接着我便听到了沈华兰的惊呼声:“絮絮,这就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严冬的流畅的面部线条在这一秒落在了视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