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豆 第89节

作品:《小红豆

    严晴舒又哼了声,倒是什么也没说。

    厉江篱觉得她是生气了,一时有些踌躇,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可也不能在这干站着啊,他犹豫了一下,道:“我先去还东西。”

    等把手术衣这些东西还回库房再回来,已经过了几分钟,他站在门口叫她:“严老师,我们该走了。”

    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模一样,仿佛刚才严晴舒听到过的那些尴尬和纠结都只是她的臆想。

    这人情绪恢复得可真快,严晴舒不高兴地撇了撇嘴,还是去关了空调。

    厉江篱把电脑关了,等她出了门,就把门也拉上。

    俩人沉默地走着,谁也没说话,气氛似乎瞬间变得让人不自在起来,就这么一直走到电梯门口。

    厉江篱按了电梯,转头看向她,见她小脸紧绷着,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觉得有些麻爪。

    他没见过严晴舒生气,印象里她总是笑,跟他说话时也总是用柔和的目光注视着他,像是阳春三月枝头安静绽放的桃花。

    电梯来了,他走在严晴舒身后,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厉江篱觉得不说点什么似乎有些尴尬。

    于是低声道:“别生气了,我下次会注意的,行不行?”

    严晴舒听到他跟自己说话,哼了声,把头一撇。

    厉江篱以为她还是不想搭理自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等电梯差不多抵达他们要去的楼层时,严晴舒忽然回头,说了句:“那你不要叫我严老师,我就不生气了。”

    厉江篱顿时又一愣,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她。

    但这次他反应还算快,赶在她又要扁嘴之前点了点头。

    恰好电梯也到了,“叮”声响起时时,他嗯了声,“好的,严……晴晴。”

    作者有话说:

    晴晴:你是只这样教我,还是别的师妹也这样教?

    厉医生:……你想听真话还是别的?

    晴晴:?原来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吗?

    厉医生:你是独一无二的,但我的教学方法不是。

    晴晴:……你可能会因为过于老实而失去我?

    厉医生:懂了,下次我油腔滑调。

    晴晴:?????

    第四十六章 (三合一)

    出电梯的时候严晴舒的耳朵尖都是红的。

    从研修楼回到门诊楼的这段路很安静, 只有他们前后交错的脚步声,她却忽然觉得这声音很好听。

    好听到就像是踢踏舞演员的舞鞋鞋跟撞击地面时发出的乐声一样。

    人心情不好时,音乐都是让人烦恼的噪音,但要是心情好了呢, 走着走着都忍不住要蹦两下。

    “厉江篱。”她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厉江篱脚步一慢, 头也不回地嗯了声, 问她:“什么事?”

    她侧头看了眼他的侧脸,一本正经的, 就是下颌线绷得有点紧, 再一看耳朵,也是红的。

    她忍不住嘻地笑了声:“你的耳朵也红了。”

    厉江篱闻言顿时大囧, 他刚刚也觉得自己怕是脑抽了, 人家让他叫名字, 是不想他客气生分,可没说允许他叫小名啊, 这也太……

    可是仔细一想,她为什么说也?

    厉江篱有些反应过来了, 忙扭头看向她,严晴舒被他一看, 眼神顿时一闪,目光立刻就缩了回去。

    也学他刚才那样, 一本正经地看着前面的路, 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厉江篱的视线落在她发红的耳朵上,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猛地松了口气, 忍不住抿着唇笑起来。

    从研修楼到手术中心, 这条路不过十来分钟, 但已经足够他们收拾好情绪,压抑下心底的暗涌,重新以如常的姿态面对路上遇见的每一个人。

    有相熟的同事见到厉江篱,同他打招呼:“去会诊啊?”

    他也不多解释,笑着嗯一声,领着严晴舒一路进了手术中心,从员工通道进去麻醉科。

    然后对严晴舒道:“记住这条路,以后你每天都要从这里走的。”

    严晴舒哦了声,又忍不住问:“那我不能每天先去找你,你带我来吗?”

    “我不是每天都是手术日的。”厉江篱温声解释道,“你既然是要饰演麻醉医生,就应该跟着麻醉医生看看她一天的工作流程和主要内容是什么样的,而不是跟着我。”

    他以为她是害怕,遂安慰道:“别怕,我给你找一个经常跟我和大师兄搭台的师姐,她人很好的,你们没事可以聊聊天,不懂的就问她,她保准都教你。”

    原是为了安她的心才多说了几句,结果刚说完就见她又撇嘴了,顿时觉得头疼,她今天好像对他特别有意见。

    厉江篱刚想问自己又哪里说错了,就听她问道:“你这么了解师姐,跟师姐很熟吧?”

    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厉江篱忽然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笑,只好抿住嘴角,嗯了声。

    “还行吧,我轮麻醉科的时候,她就是我带教,我们经常搭台,彼此还算了解。”

    严晴舒也知道肯定是这样,朝夕相处的同事哪有不了解的,她自己对陈佩和徐苗也很了解,就连司机王仲,她都知道他的老婆最近快要生二胎了,私下还跟陈佩说过到时候记得提醒她给红包。

    但她就是忍不住要酸一下。

    听了厉江篱的解释,她努努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嗯嗯两声,“我知道的啊,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

    厉江篱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把她带到手术室护士长面前,“张姐,给我们严老师做个考核,严院跟您通过气了吧?”

    这都是老护士了,资历比厉江篱年纪都长,他同对方说起话来也忍不住多尊敬几分。

    张护长笑眯眯地点点头,“说啦,说她女儿要过来实习几天,我这不就等着么。”

    说着看向严晴舒,笑道:“说起来那会儿你出生,我还看过呢,没想到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何女士当年生孩子是剖腹产,据说当时严院长就在隔壁给病人做手术,下台了就赶紧过去看妻子和刚出世的孩子。

    严晴舒抿唇笑着说张阿姨好,模样看起来乖乖巧巧,一点都看不出来一分钟之前还酸他的样子。

    张护长把考核表拿出来,问了她叫什么名字呀,下一句就是:“你这个指甲哦,要不要剪一下?我这里有指甲刀。”

    严晴舒听了扭头看一眼厉江篱,厉江篱问她:“是贴的甲片,得用工具才能卸?”

    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张姐,要不……让她回去剪,明天让您看看?”厉江篱帮她说情道。

    张护长想想她到底也不是正经来实习的,遂点点头:“也行吧,我们直接进入下一项,外科洗手,开始吧姑娘。”

    考核内容基本上就是厉江篱教的那些,十来分钟就搞定了,张护长给她打完分,在系统里录入她的名字,道:“行啦,以后每天过来领洗手服,你就报麻醉科。”

    严晴舒忙点点头,哦哦应了两声。

    厉江篱道了声谢,领她去麻醉科找人,路上严晴舒忍不住道:“我刚才好紧张,差点就不会做了。”

    “谁考试能不怕。”厉江篱笑笑,安慰道,“反正过了就行,这种事就是熟能生巧,过两天你就习惯了。”

    严晴舒点头应了声好。

    往前走了一段路,她跟着厉江篱拐进一条光线微暗的过道,过道很短,两三米左右,经过一个饮水机,就见前面有一间敞开门的办公室。

    里头有说话声飘出来:“真的好他妈离谱,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一张嘴就问我借五万,她怎么敢的啊!”

    女声听起来非常抓狂,厉江篱听了就笑,对严晴舒道:“这个待会儿就是你带教。”

    严晴舒神情顿时一凛,嗯……老师会不会很凶啊?

    有没有可能厉江篱的“人很好”的标准跟她的不太一样?

    她心里此刻开始惴惴,厉江篱却已经一脚迈进了麻醉科大门,笑着打招呼道:“蔚姐,怎么了这是,老远听到你骂人,被人骗钱了?”

    韦蔚见到是他,哼了声,“要真是被骗钱,你听到的就不是我骂人,是我在哭啦!”

    说完一眼就看见跟在厉江篱身边的严晴舒,哟了声,“厉江篱你可以啊,这个月怎么都带小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

    话音刚落,厉江篱都来不及解释,就听另一个同事就揶揄道:“肯定是叶眉给他暗箱操作的呗。”

    严晴舒可不知道叶眉是谁,听着就是女孩儿的名字,又听说他这个月都带小姑娘,立刻扭头用谴责的目光看过去。

    厉江篱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忙辩解道:“能不能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我几个月前还都带的男生呢,学生跟领导不是一样的么,又不是自己选的。”

    同事立刻问他是不是对赵主任有意见,厉江篱无语得直翻白眼,逗得大家都笑起来。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笑完了,他才有机会介绍严晴舒:“这是严院长的女儿严晴舒,她最近因为工作需要,所以来我们医院学习几天,蔚姐,帮忙带带呗?”

    原本还乐呵呵的众人因为他这两句话,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办公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好几双眼睛都定定地看过来,厉江篱被看得满脸无语,倒是严晴舒还稳得住,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招呼,请大家多多关照。

    韦蔚回过神来,脱口一声妈呀,“难怪我觉得有点眼熟,还心想这批学生里竟然有个长得很有女明星相的,没想到是女明星本人哈。”

    有人说话气氛就恢复了,甚至因为严晴舒的明星身份,大家都很兴奋,这种兴奋里包含着很多好奇。

    就有种……咋说呢,是类似,啊,见到活的xxx了这种感觉。

    厉江篱拉开一张椅子让严晴舒坐下说话,韦蔚好奇地问她:“是你要拍医疗剧了吗?”

    “对呀,这次要饰演一位麻醉医生,以前没接触过,所以要向……”

    她卡了一下壳,下意识抬头去看厉江篱,厉江篱立刻道:“韦蔚,吕不韦的韦,蔚蓝色的蔚。”

    她得了回答,继续把话说完:“要向韦医生请教些专业方面的东西,麻烦你了。”

    韦蔚一面应好,一面忍不住心里犯嘀咕,是她戴的工牌上面字体不够显眼吗?不然为啥她要问厉江篱?

    她问严晴舒:“今天就开始吗?外科洗手,手消毒这些,你学过吗?”

    严晴舒笑道:“厉江篱教过我的,还是明天再开始吧,我美甲还没卸呢。”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