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第193节

作品:《黑莲花太医求生指南

    他的心脏,忽然瞬空了一瞬。

    谢不逢已经将它拿到了手中,文清辞也恢复力气,站了起来。

    见对方屏息凝望手里的东西,半晌一动也不动,文清辞不由自主地说:“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

    话还没说完,文清辞突然想起,自己头回给谢不逢送礼物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讲的。

    暂放手绳的玉盒,曾是用来存药的。

    二指宽的羊毛手绳上,也沾了一点淡淡的苦香。

    谢不逢将它放到鼻尖,缓缓地嗅了一下。

    欣喜感如浪,席卷而来。

    谢不逢攥着手绳的指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清辞真的送了我礼物。

    几年的时光,谢不逢不知道用手指还有目光,将那条手绳描摹了多少次。

    他记得每一个绳结所在,更记得每一个细小的花样。

    手绳上的一切,早已深深地刻入了谢不逢的脑海之中。

    因此谢不逢绝对不会看错,这是一条与当年一样的手绳。

    从编法到大小、花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是否说明,文清辞也在意自己,并始终记得这个礼物?

    见谢不逢拿着手绳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文清辞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陛下?”他小心地唤了一声。

    谢不逢终于睁开眼睛,向文清辞看去。

    卧房不大,谢不逢向前走了一步,便站在了文清辞的身边。

    他轻轻将沾了苦香的手绳交到文清辞的手中,得寸进尺道:“帮我戴上,可以吗?”

    羊毛编成的手绳过分柔软,的确难凭借单手佩戴。

    文清辞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如当年那般,将它缠到了谢不逢的手腕上。

    “好了。”

    戴好后,文清辞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将手放下,谢不逢又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清辞,你还欠我一句生辰快乐。”

    ……生辰快乐。

    文清辞忽然想起,自己在神医谷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谢不逢的生日。

    彼时他以为,谢不逢已经成为一国之君,生辰必将热闹无比,朝臣齐贺。

    后来文清辞才逐渐意识到……这一年的生日,谢不逢大概是一个人过的。

    谢不逢并没有因为获得权力,而变得快乐。

    反倒是,比从前更加孤单。

    而这一切全都源自于自己的离开。

    “……生辰快乐,陛下。”

    清润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到了谢不逢的耳边。

    文清辞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就像夏里的冰泉,隆冬的温酒。

    谢不逢缓缓地将文清辞拥入了怀中,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

    这个拥抱没有任何攻击性、没有占有欲,此时此刻,谢不逢只是单纯地想要从他这里汲取一点温暖……

    文清辞愣了愣,缓缓抬起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谢不逢的肩背。

    此刻,他非常清楚……拥抱着自己的人,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怜悯的少年。

    晚霞一点点消散。

    还未点灯的房间,逐渐暗了下来。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从窗外照来。

    将两人拥在一起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

    虽有了新的手绳,谢不逢仍将旧的仔细保存。

    他将已磨损了八九成的羊毛手绳放到玉盒中,摆在桌上,与玉玺放在一起。

    任不知情的人见了,还当他这是获得了什么至宝。

    马车驶出太殊宫,向雍都郊外而去。

    坐在车内的人,突然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

    “——啊嚏,”宋君然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道,“看来真是入秋了。”接着撩开帘子,向着外面看去。

    雍都的夏,在一场场的大雨中猝然结束。

    空气总算不再燥热。

    这是一年中最适合游玩的季节。

    谢不逢的毒解了一半,文清辞仍不敢怠慢。

    他依旧待在太医署内,一步也不曾离开。

    和文清辞正相反的,是宋君然。

    与师弟一起来太殊宫的时候,宋君然早早做好了被谢不逢扣押在这里,充当人质的准备。

    且在侍卫将他送去住处的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官道驻兵,规划带师弟逃出宫的路径。

    但他没有想到,谢不逢并没有这样干。

    除了不让宋君然去见文清辞以外,他没有限制对方的自由。

    甚至在宋君然表明自己不想整日待在太殊宫后,还派专人驾马车带他去雍都周边游玩。

    宋君然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

    见谢不逢如此的“大方”,他也不再和对方客气。

    宋君然不但将雍都的美食吃了个遍,甚至还如郊游一般,在卫朝的各大行宫里转了一圈。

    不过他今日出行,目的却与往常不同。

    马车一路驶出雍都,向京郊而去。

    在窗边的宋君然,不由叹了一口气。

    今日是中元节。

    老谷主生前,曾经多次叮嘱宋君然,一定要回雍都祭拜外祖一家。!

    但两位老人已故去几十年,宋君然来往雍都几次,都未能找到墓地所在,只知道一个大概范围。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愧疚。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宋君然又叹了一口气,带着备好的元宝,从车上跳了下来。

    不久前下过一场大雨,京郊的土路变得有些泥泞。

    他刚刚下车,还未站定,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公子当心!”

    宋君然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去看,一个身着褐衣、两鬓斑白的熟悉身影,站在远处看向自己。

    “兆公公?”

    “是咱家。”兆公公笑着弯了弯腰。

    说话间,宋君然的视线不由越过兆公公,向他的背后落去。

    ——原本只有坟包的荒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整一新,且立满了石碑。

    见状,兆公公笑了一下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谢不逢?”

    “咳咳……”听到宋君然直接叫皇帝的名字,兆公公略显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接着说,“陛下知道当初的事后,特意命人找来了在附近生活的老人与村民。花费几个月的时间,一一辨认了坟墓位置,将这一整片修葺,并找到了您外祖的墓地。”

    兆公公自幼父母双亡,儿时受宋君然的外祖家照顾很多。

    他早将两个老人看做自己的家人。

    可惜他入宫之后便不曾出来,没有参加两位老人的葬礼,也不清楚他们墓地的准确位置所在。

    如今谢不逢派人将这里找了出来,并修葺一新。

    兆公公说着说着,目光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感激。

    “原来如此……”

    宋君然踩着泥泞走了过来,与兆公公一道,在坟前烧起了元宝。

    告慰过亡灵起身之时,他忍不住想:

    ……谢不逢这个人,大概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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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毒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谢不逢体内累积了几种不同的毒素。

    文清辞又换了一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