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往曼谷的深夜班机上，两个新手正手忙脚乱着。

    心有馀而能力不足地帮倒忙，让他们俩一起被资深的学姐轰出厨房。

    韩茱萸看着傻妞学妹委屈地打扫厕所，戴起手套也动手整理另一间。

    学妹看到她便紧张地说，「学姊，让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係，我也扫一间比较快。你先专心在你现在那间就好。」

    学妹听到只好赶紧加快动作，不敢懈怠地整理起来。

    韩茱萸一边俐落整理完，她观察了一下再告诉学妹要诀。

    傻妞学妹认真说好，继续勤奋整理其他厕所。

    轻步回到厨房，韩茱萸立刻看向刚才那个把新人轰出厨房、正笑咪咪的元凶。

    「真是的，就爱吓唬新人。」她略带责备地看着那个调皮鬼齐宣，伸手接过齐宣递过来的饮料喝一口。

    「真难得，心疼吗？是疼惜小学妹还是翘屁屁小哥？」

    韩茱萸白了她一眼、伸出手上的饮料，右手食指指向齐宣手中的冰桶。

    齐宣笑了笑，往她手中的饮料里加颗冰块。

    「最近带新人，越来越难用温和说理的方式教导。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弟弟妹妹们越来越多，你也知道的吧?」

    韩茱萸静默地看着她、并不否认。

    只是组员的生存之道也必须学会下如此表面功夫。

    「我一直以来的努力让我升到这个位置，未来也不会就此停下。

    每一次飞行都期待自己能做些什么，期待自己的航班能够让客人觉得舒适有效率，所以我选择用我的方法进行。

    你看那几个资深组员，现在不也急着去巡视客舱，省得被我电吗？」齐宣一边活泼地眨眼说着。

    韩茱萸知道她虽对自己说明，同时也在宣告主导权，希望韩茱萸不要干涉她带新人的方式。这点暗示她还是理解的。

    「确实，你在的航班向来很出色！」

    她真心讚美，顺手将齐宣放在桌面上的冰桶收入冰柜，将工作台恢復乾净。

    「我那头的小学妹现在正乖乖打扫厕所，刚才教她怎么整理的时候表现得很努力。晚点你再看看怎么给她机会、让她进厨房帮忙吧?」韩茱萸还是偷偷帮了小学妹一把。

    「你都开口了，我怎么忍心拒绝呢？宝贝?」齐宣恢復三八口吻，哈哈笑着搭上她肩膀偷喝饮料，虽然那杯是自己调的。

    齐宣对着韩茱萸嬉闹，两人一动一静形成强烈对比。

    韩茱萸现在性格是稍微淡然了点，但非常务实、是个能够相信的人，齐宣也是深知这点，他们的友谊才能长久至今。她们俩一静一闹，在工作上倒也合拍。

    组员间的友谊多半薄弱，表面相处上的和谐并不代表有深交的机会，

    身为组员经常是寂寞的，工作遇到的人事物多半是点头之交，

    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那种。

    没有交集、没有深谈的可能与慾望、没有发展成为朋友的时间便下班了。

    生活就是这么孤单，只是这种孤独感很难对外人诉说。

    于是，大家乾脆有默契地相识一笑、侃侃而谈表面话题，却在下班换下制服后，谁也不认识谁。

    齐宣把两隻菜鸟叫进厨房的当下，其他人立刻识相溜了，只剩下淡然喝茶的韩茱萸。

    有她在，空气又再次寧静下来。

    齐宣的气势倒不再逼人，一步步仔细讲解极度繁复的厨房作业。

    从准备到工作习惯，劈哩趴啦地的一口气按步骤说明。

    韩茱萸慢条斯理喝完茶水，这个齐宣……他们才第一次独立飞行呢?两隻菜鸟八成吸收不了这么多。

    她只软软挡了一句：「宣，我们差不多要送水给客人了。」又指指手錶。

    「喔，时间到了吗？」齐宣看着手錶估算一番。

    「你们两个今天暂时学到这里就好，再次和我飞到不要再出相同错误，知道吗？我去通知其他组员，茱萸你帮我带他们做准备。」齐宣像阵风一般快步传达指令然后离开厨房，留下他们三人。

    蔡芷明和赵维浩闻言立刻松下肩膀，韩茱萸看着他们淡淡一笑。

    「你们俩先喝点水再开始吧。」她口气平淡又不失体贴地说。

    韩茱萸转身背对两人，垫脚伸长手要从头顶的置物柜深处拿出机上供水壶。

    赵维浩突然贴近她背后，举起手伸向里面，

    「学姊，让我来拿。」他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大手一伸，轻松地将几个供水壶一併拿出。

    他站的位置刚好轻易把她圈在桌面和他的胸膛之间，是有点奇妙的距离。

    韩茱萸被他意料之外的举止稍稍吓到一下，她没想到这个学弟会靠这么近。

    「谢谢。那麻烦你把水壶装一半冷水一半热水好吗？直到八分满。」

    她只停了一秒隐藏那抹惊讶，立刻又表现淡定地说。

    「好的。」大眼学弟转身立刻开始动作。

    「那学妹…芷明，再请你把托盘拿出来，在上头摆好杯子后加水，等下可以拿托盘直接送水给客人。」她看一眼学妹的名牌，指导她怎么做准备。

    学妹立刻应声，也开始动作。

    这时大眼学弟转过头来，

    「学姊，我叫做赵维浩。维护的维、浩然正气的浩。」他笑着自我介绍，眼角馀光看到蔡芷明傻眼的表情笑意更深。

    「学弟，水装太满囉。」她毫不留情地说。

    “噗，好糗。”蔡芷明听了偷笑。

    正当糗翻天的赵维浩急忙停下时，齐宣刚好回来呼唤韩茱萸。

    「茱萸，谢啦！商务舱那边也要开始了，你先回去准备吧?」她拍拍韩茱萸，示意谢谢她特地过来帮忙。

    「不用客气，宣。需要我再跟我说?」韩茱萸微笑点点头，轻步离开现场，似乎根本不把刚才的插曲放入眼中。

    随着她的离开，空气中那份安定感似乎也跟着消失。

    齐宣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开始指挥现场调派服务人手，所有人上紧发条工作。

    直到快降落、齐宣离开时，大家才有空档偷懒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