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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阴缘结

    “你去哪?”裴尧远心头一急,出声问道。

    “我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屋子里,要回去看看。”叶结蔓头也不回。

    裴尧远的唇动了动,脸上虽有疑惑,却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方才的话怕是对方都听到了,此时实在不方便挽留,否则。这么想着,心头顿时五味杂陈,半晌才同身后的下人低声道:“你护送四少夫人过去,小心些。”

    “少夫人,你怎么来了?”正指挥着下人搬运烧毁物事的舒儿,一转头就看到进院的叶结蔓,吃了一惊,连忙迎上去。

    “我过来看看。”

    舒儿心底疑惑,却也不便多问,只道:“这边有我和安儿在,少夫人不用担心。等将废弃物事清理干净,就可以重新修葺了。”

    “嗯。”叶结蔓低低应了声,目不转睛地望着变为灰烬的屋子,忽道,“我进去看看。”

    “可是……”舒儿不放心地望了眼房屋,想到昨晚叶结蔓不寻常的举动,见对方神色坚定,一时也不知如何劝说。

    “我有重要东西要找,你不用担心,很快就出来。”叶结蔓这么说着,人已经往倒塌的屋子走去。

    叶结蔓的身子有些摇晃,每一步都踏着恐惧与慌乱,迫不及待想要揭开答案,却又害怕答案。她不知道纪西舞怎么样了,对方身上似乎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昨晚手心的湿漉触感像极了一手的鲜血,带着不安的气息。她的脚步越靠近废墟,心就跳得越剧烈,好像下一刻就要从喉咙跳出来一样。

    舒儿不放心,沉默地跟在身后,眼底疑惑更深。

    眼前屋子塌了半边,只剩下右边尚徒劳支撑,看起来十分落魄。叶结蔓踏上焦黑的地,趔趄着走了进去。

    “舒姐姐,这屋子现在不安全,少夫人她……”一旁新来的小丫鬟担忧道。

    舒儿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跟在后面进了去。

    所幸,屋子里的情况比外面好上些许,只是也不过些许罢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只有零星的物事苦苦支撑着,却也是面目全非。

    这一呆,就呆到了天色近黑。

    好几次,舒儿想要出声唤叶结蔓出去,当看到对方神情时,却又住了话头。那是舒儿第一次在叶结蔓脸上看到这种神色,有什么东西濒临在边缘,好像轻轻一触碰就会轰然倒塌。她体贴地保持了沉默,只在身后跟着叶结蔓,一次次绕着房屋走。

    天终于黑了。

    搬运的下人逐渐散去,只余下叶结蔓等人留在原地。

    “少夫人,”终于,舒儿望着身子摇晃的叶结蔓,轻声开了口,“时候不早了,明日再来找罢。”

    叶结蔓摇了摇头,没有应话。她脸上的神色隐在昏暗的夜色里,瞧不分明。

    舒儿抿着唇,一时也没有办法。

    倒是安儿,在一旁忍耐不住:“少夫人,你这样下去会吃不消的。你连晚膳都没还有吃,只有顾着身子才能接着找啊。”

    叶结蔓抬头望了夜空,怔怔地没有动弹。半晌后,才轻声道:“你们也饿了,先去吃些罢,我没胃口,想一个人呆一会。”

    “这怎么能行?”安儿急的直跳脚,还想说什么,被舒儿止了住。她转向叶结蔓,道:“少夫人,我和安儿先去弄些清淡的食物,不管怎样还是吃一些。”言罢,拉着安儿离了开。

    “舒姐姐!少夫人这样,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安儿不满地低声抱怨。

    “你没看到少夫人神色不对劲吗?”舒儿咬了咬唇,见四下无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只有少夫人心里清楚了。”说着叹了口气。

    见舒儿和安儿离开,叶结蔓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台阶边,也不顾地上脏污,坐了下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找我吗?”恍惚间,熟悉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叶结蔓低垂的视线里,映入一双白色的靴子,踏在焦黑的土地上,格外醒目。

    第104章 生死局(下)

    空气有片刻的凝固。

    叶结蔓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所有思绪都卡成空白,如同定格一样怔怔地望着出现在眼前的纪西舞。

    身前女子好似第一次出现在新房那夜般,一身白衣尚往下淅淅沥沥淌着水,在漆黑的地上泅出深深浅浅的水渍。发梢青丝也沾了湿,有几缕随意地搭在胸前,微微蜷着。在春日清凉的空气里,带出黏稠的回忆。

    半晌,一声呜咽自喉咙底冲出,叶结蔓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处,兀自痛哭起来。

    纪西舞微微一怔,眼角动了动,缓缓蹲下身去,什么也没说,伸手将叶结蔓整个人拢入了怀中。

    广袤的夜里,只有女子哭声久久回荡在这片烧成废墟的房屋前,寂寥得几乎要令人落下泪来。

    直到哭声渐歇,纪西舞才贴在叶结蔓耳边低声劝慰:“傻瓜,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

    “万幸……”叶结蔓出口的声音哑得不行,喃喃了句。她虽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毕竟不敢确定,还是忍不住被恐惧攫住了心。半晌,她方平复了激荡情绪,担忧道,“那你之前……是怎么了?我怎么喊你都不醒。”

    纪西舞的目光晃了晃,随即解释道:“之前灵媒将我从纪府召回来,许是耗尽了体力,在连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暂时进入了休眠。”顿了顿,“你喊我的时候我有些意识,只是一时醒不过来。”

    “都怪我不好,去找了灵媒。”叶结蔓的话语自责,“可你当时浑身湿透,我吓得不行。”她的手摸到纪西舞的衣衫,手心一片水渍,“你看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