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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阴缘结

    闻言,叶结蔓的瞳孔一紧,似乎被人看穿了心事般,慌乱得难以招架。

    而纪西舞原本搁在叶结蔓颈边的手在此时也缓缓顺着对方的下颔抽回去,每个停顿都似煎熬般倾轧过叶结蔓的心。终于,对方的指尖彻底离了开,叶结蔓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巨石。

    昏暗的房间只有微弱烛光轻轻摇晃,外头雨势未停,有滴答声被无限放大。叶结蔓仰头盯着床顶帷帐,身旁女子没有再开口,难言的气氛晕染在这个雨夜里,显得断续而黏连。

    翌日。

    纪西舞缓缓睁开了眼,望了一眼窗外微亮的天色,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偏头去看叶结蔓。

    身旁女子微阖着眼,眉间神色有些疲惫,清减的身子柔弱如蒲苇,似乎轻轻一折就会被折弯。虽算不上如何惊艳,但却也带着独特味道。那黛眉秀唇,都透着一股子女子的温婉似水。

    纪西舞的唇角往上扬了扬,眼底神色幽深。

    “少夫人,少夫人醒了吗?”

    门外响起安儿的叫唤声。片刻后,叶结蔓的睫毛颤了颤,当视线里映入纪西舞的面容时目光一晃,随即坐起来朝门外的安儿喊道:“你等等。”

    言罢,随手扯了件外衫披着,起身去开门。

    门方打开,安儿见叶结蔓气色不太好的样子,担忧道:“少夫人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什么,只是睡得有些不安稳罢了。”叶结蔓摇了摇头。

    “不安稳?少夫人可有觉得什么不对劲?”安儿闻言突然大了声音,反常地一脸惊恐道。见叶结蔓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安儿连忙踏进了屋,环顾了四周一圈,方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有所不知,这家客栈啊,死过人。”

    叶结蔓微微一惊:“怎么回事?”

    “昨晚三少夫人不是闹着说见鬼了吗?她一夜都没睡着,后来实在忍耐不住,不顾最三少爷劝告,天还没亮就跑去质问客栈掌柜,说他们的客栈闹鬼。”安儿的语气愈发诡异,“客栈掌柜和店小二都被三少夫人的话吓了一跳,后来那小二竟然说漏了嘴。原来半个月前有客人喝醉酒,半夜不小心打翻了火烛,烧掉了半个客栈。除了烧死的,还有因争相逃命被踩死的,一共死了二十几个客人,可惨了。”

    闻言,叶结蔓脸色一变。

    “不过三少夫人也真是自作孽。她本只是去发泄怒气,结果知道这件事后,反倒被吓得不行,现在已经在被送回裴府的路上了。”说到这,安儿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三少夫人在路上为难少夫人了。昨晚看三少夫人那样,显然对少夫人敌意很深呢。”

    听到安儿的话,叶结蔓忽然似想通了什么,转头就看向身后。

    纪西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床榻,一身白衣如雪,衬得愈发唇红齿白。只见她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对上了叶结蔓的视线。

    果然……其实这才是纪西舞要的罢。此趟纪府之行,她俩势必有许多事要处理,若是许柔霜在,怕是难免给自己寻些磕绊添些麻烦,坏了纪西舞的事。既如此……那么昨晚纪西舞说为自己出气,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行动不受影响罢?

    念及此,叶结蔓的心头刹那间微妙地酸了酸,胸口也跟着有些闷。

    等到了大堂时,叶结蔓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坐在桌旁用早膳的裴尧远。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许柔霜的离开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待叶结蔓在一旁坐了下来,他才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招呼道:“早。”

    “早。”叶结蔓多少也知道裴尧远与许柔霜没什么感情,因此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捡了寻常话语道,“等会就出发吗?”

    “嗯,快了。”裴尧远点点头,视线在叶结蔓脸上打量过,关切道,“身体不舒服?”

    “只是有些乏,等会车上歇会就好了。”

    “不好意思,昨晚吵醒你了。”裴尧远以为是半夜那件事才让叶结蔓没有睡好,歉意道。

    “不用这么客气,不关你们的事。”叶结蔓说得倒是实话。要不是纪西舞那番话语和举动,自己怎会至凌晨才睡过去。不过这些对方自然不知道,叶结蔓也不再多解释,沉默了会,轻声道,“之前还未谢过三哥挺身而出,结蔓虽位卑力弱,但此恩一直谨记在心。”

    “是裴家对不住你。”裴尧远的眼底有些怜惜,叹了口气低低道,“这场婚事我试图阻止过,但娘却听不进去。那晚你一个人在新房必定担心受怕得很。哎。”

    听裴尧远提及,叶结蔓回想起那一日来,也觉感慨万千。半晌,她脑海里又浮现起之前那个疑问来,试探道:“对了,三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不知该不该问。那晚拜堂之时,我明明记得身前是有人的。被领回新房时也是如此……”

    听到叶结蔓的话,裴尧远脸上神色突然尴尬起来,轻咳一声,偏开头去:“那个……其实那天穿着喜袍的是我。”顿了顿,又连忙摇了摇手,解释道,“别误会,当时我手里还拿着四弟的灵牌,只是替他拜堂……也不是拜堂,反正我只是按照灵媒说得意思来……”

    “我明白三哥的意思。”叶结蔓闻言也有些尴尬,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改问道,“方才三哥说灵媒?什么灵媒?”

    第35章 情动一瞬

    裴尧远见叶结蔓问起,并不设防,大致将对方大婚那晚的事叙述了一遍,随即叹了口气,温和道:“大体就是如此了。没有提前告知四弟的情况,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知晓你不是个贪图裴家荣华富贵之人,如今这般状况,也不是你所愿。今后有什么能够帮忙的,但提无妨。”

    一旁的叶结蔓却在裴尧远的话中有些陷入沉吟。依着对方的叙述,虽不清楚什么具体的阴婚仪式,但显然那生辰八字与一缕头发都该是仪式里的要紧东西。既然纪西舞因这阴婚出现在新房,印证了世上的确有鬼魂之说,那么其中的出入愈发令人疑惑。想到这,叶结蔓忽然朝裴尧远问道:“不知你那四弟……”顿了顿,“我那夫君的生辰八字是为何?”

    裴尧远闻言愣了愣,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不疑有他,还是说出了裴尧旭的生辰八字。

    “也合不上啊……”叶结蔓低声喃喃了句,不解地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掩藏在衣衫下的槐木鬼符,那里背面也刻着一个与裴尧旭截然不同的生辰八字。

    “你说什么?”裴尧远没有听清叶结蔓在说什么,疑惑问道。

    “没什么,”叶结蔓摇了摇头,回过神来,随即又有些踟蹰道,“那……你说的头发,也是当场就烧掉了吗?之后可有什么异常?”

    裴尧远回忆了那晚的事,沉默半晌,方皱眉道:“那时的气氛的确有些诡异,许是灵媒故意搞的鬼也不一定,或者是当时情景下的心理作用罢。毕竟这世上哪里来的什么鬼怪,更别说真的人鬼成亲了,”裴尧远并不信这些,说到这抬头望向叶结蔓,不以为然道,“若当真有用,难不成四弟的鬼还真的会同叶姑娘成婚么?人鬼殊途,阴婚不过是裴家为了求个门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