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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阴缘结

    当裴尧远的手触到自己时,叶结蔓低垂的眸底剧烈一晃,身子也跟着颤了颤,下意识避了开。裴尧远微微一怔,还未来得及收回落空的手,已经见眼前女子紧紧闭起了眼,自唇齿之间艰难地吐出话来:“傍晚,裴之平来过了。”

    听到叶结蔓的话,裴尧远目光一震。望着叶结蔓微颤的唇,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失声道:“他来过了?”顿了顿,低声怒道,“裴家败类!”说完,裴尧远望着缓缓睁开眼苦笑的叶结蔓,神色变幻道,“对不起……你……”

    知道裴尧远的意思,叶结蔓轻轻摇了摇头:“算我命好,他最后没能如愿。这件事我连安儿也不敢说,怕传出去吃亏的还是自己。可是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我。肯定不会的。”说着,叶结蔓忆起了之前的画面,眸中有了水光,话语也带了颤音,“帮帮我……”

    言罢,叶结蔓跪着深深地朝裴尧远弯下腰去,手指几乎要扣进地缝里去。羞耻感席卷过她的身子,叶结蔓只觉这场大婚如同噩梦的开端,沉重得无法摆脱。

    “我知道了……”裴尧远面有不忍,“别担心。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罢,娘那里我会帮你说情的。”

    言罢,裴尧远转头大声唤道:“安儿!”

    “在。”听到声音的安儿推门而入,见三少爷脸色反常地有些难看,朝自己沉声道,“你快点扶少夫人回去好好休息,我去夫人那里一趟。”

    听到少夫人能离开祠堂,安儿脸色一喜,连忙点头应了,跑进门伸手来扶叶结蔓。眼尖的她忽然瞥见少夫人睫毛上沾着的水露,微微一怔,踟蹰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声道:“少夫人,我们先回去罢。”

    叶结蔓被搀扶着走出几步,忽然转过头,望了一眼裴尧远。后者安抚地朝她点了点头,神色坚定。叶结蔓轻轻动了动唇,方轻声吐出两个字来:“谢谢。”

    说完这些,叶结蔓才由安儿扶着缓步朝外走去。

    一旁始终冷眼看着事态变化的纪西舞并未很快随着叶结蔓离开,而是站在祠堂望着裴尧远。随着叶结蔓的离开,裴尧远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化,垂在身侧的手也跟着攥了紧,眉间有难得的怒意,压低声音道:“裴之平……仗着娘疼你,这等丧心病狂的事你都干得出来,真是有辱裴家门风!等着瞧。”

    门外。

    安儿望着沉默的叶结蔓知道不便问两人在房间里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向来温和的三少爷会露出那样的神色。她只能扶着似脱了力的少夫人缓步走着,注意望着地上不时嘱咐道:“小心脚下。”

    走到祠堂院门口,安儿的脚步突然一顿,口中“咦”了一声,吸引了叶结蔓的注意。安儿见少夫人望向自己,连忙朝树角一指,嘟囔道:“这是什么?”

    夜色里,安静地躺着被揉成一团的锦帕。由于天色昏暗,并不甚显眼。叶结蔓不知为何心中一跳,似有预感,忽道:“安儿,拿来给我瞧瞧。”

    安儿点点头,松开了扶着叶结蔓的手,弯腰捡起了树下的锦帕,有淡淡的脂粉香气香气飘散开来。安儿一边嘀咕了句“这里怎么会有锦帕”,一边展了开来。

    绣着精美花纹的素白锦帕上,写着一行字迹清秀的小楷。当触及上面的墨字时,叶结蔓的瞳孔猛地一缩。

    “四少夫人孤身在祠堂思过。千载难逢,莫要错过。”

    “这是……”安儿疑惑地打量了几眼,不太懂这块锦帕是什么。正欲问少夫人,对方却已经探手,将锦帕收入了怀里,轻声道,“安儿,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知道吗?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

    安儿虽觉奇怪,但既然叶结蔓这么吩咐了,还是点了点头:“安儿知道了。”

    “嗯,回去罢。”叶结蔓抬头望了一眼夜空,那里星辰明亮,月光如洗。她的眸光晃动着,像是落进了漫天星河,喃喃道,“不管是什么,即便再黑暗里,也总会显出影来的。”

    第27章 溺水元凶

    “到了,少夫人。”

    安儿望着近在眼前的院落松了口气,扶着叶结蔓往里走去。没多久,便看到一个蓝色素裙的身影站在昏暗的院中,似是听到脚步声,转头往这里看来。

    “舒姐姐!”安儿目光一喜,连忙道,“我将少夫人带回来了。”

    提前回来处理院中事宜的舒儿在见到两人的时候已经快步走来,听到安儿的话,朝她笑了笑,柔声道:“嗯,安儿做得很好。热水我已经准备好放在房间里了,快扶少夫人去沐浴罢。祠堂冷,莫要着了凉。我这就去替少夫人弄些吃的来。”

    安儿点点头,扶叶结蔓往房间里走去。

    甫一推开门,温暖便扑面而来,房间里有淡淡热雾水汽飘散。沐浴的木桶果然已经置放了好,桌上也有刚沏好的热茶,连换洗衣物都贴心地放了好。安儿松开叶结蔓的手,想了想,还是询问道:“少夫人也该累了,可要奴婢伺候沐浴?”

    叶结蔓还未习惯这般,迟疑了下还是摇了摇头婉拒了:“没关系,我自己来便好。”

    安儿并不意外,福身应了:“那奴婢在外候着,少夫人有事再唤安儿。”

    “好。”

    待安儿重新关好门,叶结蔓才开始伸手解了衣衫。方要脱去外衣,指尖忽然触到一抹柔滑。叶结蔓缓缓抽出,正是之前在祠堂院口发现的锦帕。她的目光细细扫过上面的清秀字迹,虽勾提之间带着隐隐的凛冽,但还是不难看出是女子的笔触。锦帕角落还绣着一双蝴蝶,精致灵巧,似随时会在锦帕上翩翩起舞。叶结蔓定定望了半晌,方缓步走到衣橱前,将锦帕小心地置放在了角落,用不起眼的衣衫盖了住。做完这些,叶结蔓才回到木桶旁,宽衣踏入木桶之中。

    随着热水温柔地漫过身子,舒适感顿时从四肢百骸处传来,叶结蔓紧绷许久的神经也终于松了些。她缓缓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桶沿,眉间有些倦意。

    那锦帕,无疑是别人得到消息故意传递给裴之平的罢。也不知与自己有多大的仇恨,竟然做下这种事来……着实可恶。想到傍晚的场景,叶结蔓忍不住心里打了冷颤,有些后怕。差一些……差一些怕是就无法挽回了。这裴府暗中的力量,果然是自己一个普通人无法反抗的么?连想要安安稳稳度过都变成了一种奢求。还是说,自己真的不得不去试着依靠纪西舞?否则要是那种事真的再发生……

    念及此,叶结蔓咬紧了唇角,眉间浮起努力忍耐的模样。

    正陷入沉思间,肩头突然一凉,惊得叶结蔓猛地睁开了眼。一双幽红眼眸顿时映入视线,耳边一声轻笑,便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前的纪西舞正趴在桶边直直地望着自己,对她脸上闪过的惊慌视若无睹,一只手轻撩水面花瓣,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你……你怎么老是不声不响地出现。”叶结蔓低声抱怨了句,身子往水里缩了缩,神色有些懊恼。

    “鬼又不是人,走路自然没有动静。”纪西舞撇了撇嘴,指尖轻轻一弹水面,几滴水花顿时溅在叶结蔓身上。叶结蔓只觉敏感的身子跟着颤了颤,脸上有些羞怒,一抬手就拍掉了纪西舞的手:“喂,别闹了!”

    纪西舞无谓地耸耸肩,见叶结蔓脸颊有些泛红,有些别扭模样,故意戏谑道:“都是女子,你脸红什么?这般容易害羞,难道你没什么闺中密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