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冷

    暑假到了，石磊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机场赶飞机回家了。以前每次张琦都是自告奋勇的要去机场送他，但这次只是躺在床铺上无动于衷。石磊失落的看着他说：“我走了。”

    张琦抱着本书挡着脸一言不发。石磊默默的走到门口回过头说一句：“你要是回家的话，坐车小心点。”

    等石磊走后，张琦翻身下床盯着窗外看到石磊走出了宿舍楼，当石磊回头向上望时张琦立马躲了起来，过一会再起身时已经看不到石磊的身影。

    整个暑假张琦都在打着零散工，让自己忙的不可开交，只有这样他才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关于石磊的事，期间收到过石磊的短信，简单的看了一眼也没回复，这次他连皇甫都没再联系，就这么一个人憋着，闷着。

    暑假结束后，张琦已经升级成了大二的学长，看着新来的一批学弟学妹苦着脸要去参加军训，他真想去告诉他们一定要好好珍惜，因为他觉得，这一年来也就去年军训的时候是过的最悠然自在的。

    石磊因为家里有事，晚了十多天才回学校。这次回来感觉石磊的神情变得凝重了，拖着行李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抬头看看宿舍窗户，犹豫了片刻才走进楼去。

    刚进宿舍门和孟皓就激动的飞扑过来抱住他，兄弟三人好一顿寒暄，的确，两个多月的暑假确实分别的久了点。迟迟不见张琦的踪影，石磊还是忍不住问了：“现在不是都放学了么，怎么不见张琦？”

    看了一眼孟皓说：“那个...小琦琦找了个家教的工作，下午放学过去，差不多晚上9点多就会回来了。”

    “哦！”石磊默默的点点头便开始弯腰收拾自己的行李，没多大会就听到刘瑶在窗外大喊着自己的名字。石磊趴窗边对他举了个手势，转过身说:“我出去一下。”一溜烟的就消失在宿舍里。

    孟皓叹着气躺在床上说：“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什么完了？”凑过来好奇的问。

    孟皓一个巴掌上去：“傻缺吧你，看不出来老大和小琦琦这次是真的完了吗？”

    摸摸脑袋撇着嘴说：“那俩人什么时候也没成过啊，一直不都是你自己在意淫。”

    孟皓感觉再所跟他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生命，还不如睡觉来的痛快，索性翻过身去没再搭理他。

    晚自习后石磊把刘瑶送回宿舍，自己一个人也学起了张琦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里溜达着。溜达到宿舍楼下时，又撞见皇甫骑着摩托车正送张琦回宿舍。这一次石磊没有躲起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俩，看着他俩谈笑风生。好久没见过张琦那如阳光般的笑容了。

    和皇甫话别后，张琦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到了石磊。两人对视了一会都只是浅浅一笑。

    张琦目光看的路边的花草，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回来啦？”

    石磊安静的点了点头。

    气氛真是冷到了极致，张琦努力想找个话题聊一聊，别都不说话就好:“在家过得怎么样？”

    石磊沉默了好久，面色哀伤的说：“我奶奶去世了。”

    张琦回过头看着他的神情，是啊，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石磊这次回来的变化，若不是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安静，那硬朗的五官瞬间也好像变得有些憔悴。张琦好想上前去给他一个拥抱，好好的安慰他，告诉他其实自己和他一样难过。可张琦还是忍住只是简单了哦了一声。

    “那天...给你发消息，本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的，可是你没回...”

    张琦的心里像针扎的似的，在咒骂自己为什么那么无情，回个短信会死么。可他还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之后要进宿舍去了。

    “张琦！”石磊叫住他问：“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了吗？”

    张琦回头凝视了他一会淡淡的说：“早点进去休息吧。”

    说完张琦就消失在楼道里。石磊呆滞的站在外面，心里不断的发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究竟是哪里出错了，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怪只怪，两个人都太倔强。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白天上课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即便是课间的时候石磊找机会搭话，也被张琦巧妙的躲开了，再加上刘瑶一直粘着石磊，更是没什么机会让两人独处。放学后张琦连宿舍都不回，直接由皇甫骑着摩托带出学校做家教。而石磊还是被刘瑶拽着逛东逛西。每天晚自习时石磊总是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旁空荡的位子发呆。他不让任何人去坐张琦的位子，包括刘瑶在内。

    某天下午放学后，刘瑶拉着石磊从教室出来正规划着一会吃完饭要去哪散散步呢，刚到教学楼外就被一位中年妇女拦住：“同学你好，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

    石磊打量了她一番礼貌的说：“阿姨，您找谁？”

    “额...我找一位教张琦的同学，建筑工程系的，听说教室就在这栋楼里面，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张琦？”石磊好奇的问：“我是张琦的同桌，您是哪位？找他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他的监护人，过来看看他。”

    石磊以为这是张琦的妈妈，赶忙客气的说：“哦，您是张琦的妈妈是吧，不好意思阿姨，张琦出去做家教了，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呢。”

    张妈妈连连摆手说：“哦，不是的，我只是他的监护人，不是他妈妈。那他...大概几点回来？”

    石磊这下有点懵了，监护人？又不是他的妈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奇心驱使下他继续追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监护人？”

    张妈妈看他好像并不知道张琦的情况，有些为难并没有立刻回答。一旁的刘瑶见了劝说石磊：“你看你瞎问什么呀，这事人家的私事。”

    “张琦的事就是我的事。”石磊没好气的怼了刘瑶一句，又回过头来对张妈妈说：“您不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不会告诉你张琦在哪。现在冒充什么家长监护人出来行骗的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你去问班导师，甚至系主任都不会告诉你的。”

    张妈妈看他这么认真，思索了片刻便细细的把张琦的身世告诉了石磊。和张妈妈分别后，石磊直接回了宿舍哪都没去，晚自习也不上了，刘瑶一遍又一遍的电话短信轰炸，他完全置之不理，就一个人，黑着灯，静静的坐在宿舍里。他在等张琦回来。

    听到楼下摩托车的声音便知道张琦回来了。他手忙脚乱的冲下楼去正好和张琦迎对面。

    张琦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又好奇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石磊就那么静静的，仔细的看着张琦一言不发，看的张琦心里都开始有些发毛了，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说：“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还没等走，石磊直接用身体拦在他面前，轻声的说：“今天，有个姓张的来找你，说是你的监护人。”

    张琦瞪大着双眼看着他，他最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他最不希望知道自己身世的人，最终还是知道了。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石磊试探的问了一句。

    张琦闪躲着他的眼神，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石磊微微弯下腰，低头看着张琦的眼睛，用一种温柔到了虚弱的口语说：“张琦？小琦琦？我只问你一句，皇甫知道吗？”

    张琦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张琦确实害怕了，害怕自己的任何一个回答都会激怒石磊，索性闷不吭声算了。可石磊见他不支声心里也基本都明白了，可心里还是不甘心的继续追问：“那我再问你，去年十一，你说回老家了，其实是和皇甫在一起对不对？”

    “还有，去年春节，也是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张琦都只是低着头默不出声，石磊这次是真的崩溃了，他盯着张琦的脸颊看了半天，直到一滴滚烫的眼泪滑落，石磊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苦笑着说：“张琦啊，原来，我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一丁点都不重要。”

    石磊晃晃悠悠的走到张琦身后，背对着他叹了口气：“张琦呀，从今天开始，我石磊和你不认识。”

    说完石磊麻木的向外走去消失在黑夜里。张琦像是被施了魔法定在那里一样想动也动不了，心里一直在呐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对我是多么的重要。可是我怕，我怕到头来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即便现在想说出来，可能石磊也已经没有去听的心情了吧。

    、情难自禁

    半夜刘瑶接到石磊电话听说他就在自己宿舍楼下，赶忙赶下楼来。只看见石磊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抽着烟，地上已经扔了一堆抽完的烟屁股，而且老远就闻到浓浓的一身酒气。刘瑶担心的上前询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酗酒抽烟了？”

    石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抽了一口烟说：“瑶瑶，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想和一个人去分享，不管什么时候，都想方设法的去找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欢笑，从来没有争吵，这是为什么？”

    刘瑶困惑的皱着眉说：“什么意思啊？”

    “回答我。”

    刘瑶考虑了片刻说：“那肯定是因为...我喜欢他呗！”

    “是啊，喜欢他。”石磊自言自语着。刘瑶看她的样子着实令人担心上前把他扶起来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嘛？”

    石磊看着她又问：“那如果，你经常和那个人争吵，动不动还大打出手，有什么事都瞒着他，甚至都懒得和他说话，又是为什么？”

    “你这不是废话吗？”刘瑶都快被石磊搞分裂了：“那说明我不喜欢他呗！”

    “是啊，不喜欢他。”石磊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刘瑶这会有些着急了：“石磊，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怎么了，怎么喝成这样啊，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呢？”

    石磊突然一把抱住刘瑶，紧紧的搂在怀里低声的说：“不要问，就这么静静的陪我呆会吧。”

    刘瑶忧虑的轻拍着他后背安慰着他。

    第二天张琦约了张妈妈在校外的一家餐馆见面，张妈妈看着他清瘦的小脸心疼的问：“我这都来了三四天了，前两天一直在开会，今天终于可以来看看你了，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在这里是不是生活的不习惯？我看你好像又瘦了。”

    张琦笑着摇摇头说：“不会，我在这生活的很好。”

    “你呀，从小就是有什么都憋在心里。这么下去要憋出病的。”

    被张妈妈这么一说，张琦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张妈妈紧握着他的双手说:“孩子，别再为难自己了，你看这马上又要过年了，今年过年回家吧，好吗？”

    张琦苦笑着说:“张妈妈，我哪来的家？我的家在哪？”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张妈妈听他这番话难过的训着:“你从小我就把你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那我的家还不是你的家吗？”

    张琦欣慰的笑道:“谢谢张妈妈，我明白你对我的好，至于回去过年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张妈妈知道拗不过他便不再勉强，只是难掩心疼的拿他这固执脾气没办法。

    从那晚后，石磊就消失了。所谓的消失其实也就是再也没去上过课，再也没有回过宿舍。可能只有刘瑶知道他在哪，可张琦就算真的想打听石磊的下落，又怎么可能会张口去问刘瑶。

    一周后的早上，同学们都已经就坐，老师前脚刚走上讲台，门口就传来那熟悉的声音：“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

    只见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石磊出现在教室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张琦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门口的石磊熟悉又陌生。本来就不长的头发被剃的几乎都贴着头皮了，人也晒黑了，不过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硬朗了。老师撇了他一眼说：“快进来坐好。”

    石磊大步的走向座位，忽的看见张琦的位置上坐的竟是别人。而张琦自己一个人坐到了最后一排。石磊恶狠狠的盯着那位同学问：“谁允许你坐这的，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