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宇没放弃去日本的念头，即使程为忆答应了和他在一起。

    程为忆在日本的两年几乎处于失踪状态。他不能主动找到程为忆，只能从日本员工的嘴里听到男人的动态。

    程为忆不能出现在他眼前的原因究竟是什幺？先天宇要知道，但他清楚，程为忆是不会告诉他的。

    与恒远的新项目会议提前了，计划暂时被搁浅。

    从会议室出来，先天宇说要去洗手间，让程为忆到电梯口等他。看着程为忆的背影在转角消失，先天宇才转身去了乔心远的办公室。

    这次会议的地点之所以选在恒远，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先天宇执意这样安排的，他要单独和乔心远见此面。恒远单方面提前了会议，不得不遵从先氏的要求。

    对于先天宇的单独造访，乔心远未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他让秘书去准备咖啡，请先天宇入座。

    先天宇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是程为忆让你提前会议的？”

    两年的生意合作关系，私下又因黎锦熙见过无数次面，虽达不到朋友间的亲密，但两人向来说话都非常直接，没有商场上的拐弯抹角。

    乔心远点头，“是，他说你要去日本，希望我能提前会议。”

    闻言，先天宇不解地扶额，无声喟叹，“他在日本，到底有什幺秘密？”

    “不知道。”乔心远回答。

    先天宇突然抬头看向乔心远，“黎锦熙没告诉过你？”

    乔心远摇头，“我跟他并不熟。”

    先天宇怔住，旋即轻笑出声，“行，你们不熟。”他说着起身，“黎锦熙还赖在我的别墅里，程为忆今天搬回去就没他的地方了。无家可归，真可怜。”

    他回头对乔心远笑了笑，然后开门出去。

    回公司的路上，程为忆开车，先天宇坐在后座。

    看着男人娴熟沉静地开着车，先天宇突然开口，说道：“我现在不想回公司。”

    程为忆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先天宇，问：“少爷，现在去哪？”

    “搬家。”先天宇倒是答得爽快。

    程为忆神色一顿，沉声道：“少爷，我住在外面挺好的，总裁那边……”

    “二十年前从你到先家那一刻，我爸就已经接受你了。阿忆，不要犹豫，搬回别墅，我想和你住。”

    先天宇说：“小熙在别墅快把房顶掀翻了，你回去他就没脸再住下去。乔心远那边我也好有个交待。”

    “小熙？”程为忆吃惊，没想到黎锦熙竟然会在别墅。他转动方向盘，往公司的反方向开去，先天宇暗笑，没说话。

    程为忆平稳地开着车。纠结了一阵，他才缓缓说道：“少爷，陌陌不是我儿子，请你不要为难映真。”

    先天宇挑眉，意料之中的事。

    只听程为忆又说：“映真是日本人，她嫁给了一个中国男人。陌陌出生后那个男人就回国了。他们断了联系，我想帮陌陌找到他父亲。”

    “是吗？什幺时候你这幺热心肠了，不惜让她做你未婚妻？”想到当初程为忆介绍那个女人用的称呼，先天宇就气愤难平。

    “对不起。”

    “你没做错，是我的问题。”

    “少爷……”

    先天宇打断他，“程为忆，你知道我不想听‘对不起’，换句称呼试试，兴许我就高兴了。”

    程为忆却是再也不出声了。车开得依旧稳，很快就到了小区外面。

    先天宇率先开门下车，程为忆紧随其后。两人上楼，发现房门是打开的，隐约能听见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说话声。

    程为忆心里一紧，快步进屋，就看见陌陌坐在婴儿车里放声大哭，客厅里没有吴映真的身影。他几步进了卧室，映入眼里的是一地的衣裳，以及坐在床上低声啜泣的女人。

    先天宇没跟进去。他站在门口，默默地盯着小孩看，也不上前安慰。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专注，小孩竟慢慢止住了哭泣，瞪圆了一双眼睛与他对看。满脸的眼泪鼻涕，可爱至极。

    片刻后，先天宇走上前去，将陌陌推到沙发前，在他面前坐下。然后扯了两张纸巾给陌陌擦掉眼泪。

    陌陌伸手要他抱，粉嫩嫩的手在眼前挥舞，他有些心烦地坐远了，并不打算抱陌陌。

    程为忆从卧室里出来，对先天宇说：“映真要回日本，我想先给她收拾行李。”

    “那个男人来过了？”先天宇沉着脸，问道。

    “可能吧。”

    先天宇点点头，“你自己决定，我在这里等你。”

    程为忆张口就要说“谢谢”，在对上先天宇不悦的目光后，他适时闭嘴，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哈哈……”

    先天宇蹙眉，转头便见坐在婴儿车里的陌陌在对自己笑，胖嘟嘟的脸，一双圆圆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口水顺着大张的嘴角流了一下巴，面前的衣服都湿了。

    “啧，没有牙齿就别笑。”先天宇异常嫌弃地给陌陌擦干净下巴。

    陌陌想抓先天宇的手，奈何手太小，只能抱住一根拇指。先天宇不给，陌陌就咿咿呀呀地张着嘴巴流口水，他不想擦口水，也就只能把食指伸过去。

    结果陌陌就抱着他的手指往嘴巴里塞。先天宇眼神一冽，猛然抽回手，迅速抽了几张纸巾将手擦干净。末了又觉得手里一股奶腥味，实在忍受不了就去了厨房洗手。

    等他出来，婴儿车里哪还有陌陌的踪影，偌大的客厅里也不见一个人影。

    他走到卧室门口，瞧见程为忆还在为女人打包行李，陌陌并不在里面。回头又见客厅的大门敞开，心里一凛，他拔腿就朝门外跑去。

    然而走廊空荡无人，电梯也停在一楼。先天宇着急了，想着必须赶紧告诉程为忆帮忙找人。

    结果他还没走到门口，婴儿的嬉笑声就从屋里传出来。他两步走进屋，就见小孩趴在沙发后面，身上缠满了卷纸，手里正抱着奶瓶在咬。因为是空的，吸不出来小孩还拿着好奇地看，然后又往嘴里放。

    先天宇松了一口气，进屋关门。他走到陌陌身边，蹲下，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 接着就伸手在小孩的脸上戳了两下，皮肤细嫩，软软的，触感真不错。而陌陌又用胖乎乎的小手来抓他的手，张着嘴巴，口水挂在下巴上，似是饿极了。

    他眉宇舒展，心里喟叹，“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爸爸，爸……抱、抱……”咿呀学语的孩子最是可爱。陌陌在地上扑腾两下站起来，就往先天宇的怀里拱，嘴里嘟囔着一些先天宇听不懂的语言，令人觉得好气又好笑。

    最后，先天宇还是拎着陌陌的衣领把人放回婴儿车。想了想，又把地上的空奶瓶捡起来塞给小孩。

    于是，在等程为忆期间，他就坐在沙发里看陌陌玩空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