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作品:《万人迷女配只想破产

    邵止清不安地站到应长轩身边,下巴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方带来的凉意。

    天空飘起细雨,并逐渐越来越大。

    没过多久,水面在一阵搅动之后,不断地冒出水泡,应长轩的身体也被拽着往前了一截,看来那个男人已经抓住了树枝。

    应长轩的表情漫不经心,等到护士的头冒出来,煞白着脸一边吐水一边大喘气时,突然用力一挑,把对方又推回了水里。

    但他并不把树枝收回,依旧让它随意地搭在距离护士不远的地方。

    于是,为了能让几乎没了体力地自己从池塘中出来,水里那个男人艰难地伸手,又一次抓住树枝。

    应长轩歪头笑笑,抬起手,似乎又打算故技重施。

    邵止清终于理解了原书中那些人为什么会骂应长轩是“疯狗”,为什么应长轩自己也说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目睹一切的她本能地上前,一把抓住了应长轩握着树枝的手。

    “不行!”虽然声音正因恐惧而颤抖,但邵止清按在应长轩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动摇,她不能看着应长轩在自己面前杀人。

    应长轩的举动因为她的阻止而停住了,他侧过脸,看向邵止清,轻声问:“你觉得我做错了?”

    邵止清咬着牙点头。

    “为什么?”应长轩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孩童般的好奇,“是他先想害我的。”

    这个无关紧要的假护士只是一个工具,他背后还隐藏着无数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这些人,他会一个个地报复回去,不论手段——这是两个应长轩共同的想法。

    上辈子的邵止清也在这个名单里,而面前的这个……

    应长轩的眼中仿佛蒙着一层阴翳,像是翻腾着无边无际的雷云的天空。

    “不可以,”邵止清从恐惧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最起码……你不能自己动手。”

    邵止清没有忘记最开始的应长轩是什么样的——骄傲,清俊,如一棵生长在崖壁上的青竹,而他现在却像是陷进了污黑的泥淖里。

    有些事情是有边界的,踏过一步就是犯罪,就是彻底弄脏了自己的手,邵止清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在应长轩身上发生,因为——

    “如果你真的想杀他的话,你就不会停下来听我说话了。”

    她面前的应长轩很是矛盾,一边做着在泥潭里跳舞的疯子,一边又伸着手,期盼着月光降临,把他从绝望之中拉出去。

    邵止清只看出了一点端倪,但既然有了这种细微的迹象,她就想试着拉应长轩一把。

    应长轩僵住了,他直直地望着邵止清的双眼,而后者明知道此时他看不清人,却仍然感觉自己会被他灼目的视线烧出一个洞一般。

    而因为他长时间没动,护士已经抓着那根树枝,无比困难地攀泳到了岸边。

    应长轩将头转向他,无论是刚上岸的护士,还是邵止清,都忍不住担心他会把上气不接下气的护士再重新推回水中。

    好在应长轩看起来并没有那个意思,护士便长出一口气,像条死鱼一样浑身瘫软地趴在岸边。

    这时,雨势已经大到打湿了邵止清的肩头,她瑟缩了一下,落在应长轩身上的目光担忧更甚。

    看来应长轩回去后是一定会感冒了……邵止清想着,她想开口劝应长轩回到室内。

    不过在她说话之前,应长轩自己先开口了:“今天路太滑,带我出来的护士没站稳,我们一起掉进了水里。”

    假护士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神惧怕,完全不见之前的趾高气扬。

    邵止清却懂了他的意思,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因为是不小心的,我不打算和他计较了。”应长轩说着,眼神却一直落在邵止清身上。

    假护士几欲呕血,他刚才好几次感觉到了死亡迫近的阴影,这叫“不打算计较”吗?!

    “走吧。”应长轩忽略了他,对邵止清说道,他记得传言中这位大小姐的身体不怎么好。

    邵止清看了一眼在池塘中沉浮的轮椅,它离岸边并不远,她应该可以用树枝把它勾回来。

    “我能走路。”应长轩猜到了邵止清在看什么。

    他之前的虚弱大部分都是表演的,坐护士推来的轮椅也只不过为了迷惑对方。

    在觑了觑应长轩的脸色,确定他所言非虚后,邵止清才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往室内走去。

    可他们才走出去几步,应长轩猛地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邵止清扶得及时,他的额头就要磕在路边的石子上了。

    “我扶着你走吧。”邵止清说,为了不露怯,她努力催眠自己不去想刚才的画面。

    “嗯……”

    应长轩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他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走出去几步后甚至闭上了眼睛。

    邵止清感觉到对方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变大,便知应长轩的状态不对,“你、你撑住啊!”

    “……”应长轩费力地睁眼,脚步虚浮,但总归还是在往前走的。

    好在没过一会,他们就遇到了人,看到浑身湿透的两人,几个路过的医护人员连忙上前,掺住了应长轩。

    应长轩皱起眉,露出难忍的神色,很反感与这些人有肢体接触,但在现下的情景里,他只能暂且维持这个状态。

    “这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应长轩意识混沌,想重复一遍之前那“失足落水”的说辞,却听一贯柔柔弱弱、不爱说话的邵止清冷下了声音。

    “你们医院的安保是怎么回事?护士把轮椅上的病人往水里推?”

    大雨中,少女的双眼却烈烈如火,“那名假扮护士的男人还躺在公园的湖边,你们现在找人去看,我需要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应长轩的耳朵颤动了一下。

    听到邵止清的话,几个医护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兵分两路,有人帮着应长轩回病房,有人则赶往池塘。

    有了人帮忙,邵止清也就松开了搀扶着应长轩的手,退到了一边,没注意到对方在她松手那一瞬间的微妙反应。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病房边,可邵止清却在病房门口止住了脚步。

    不用系统提醒,她也觉得自己过多地参与了应长轩的事情,之前的举动多数出于冲动,现在差不多也该停下了。

    她最后看了被扶上床的应长轩一眼,转头进了卫迟的病房。

    第30章 睡不着怎么办 想看她啜泣着接受自己……

    卫迟还没有醒,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因为睡着的关系,眉眼比往常柔和了许多, 邵止清坐在床边看他,心情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平时的卫迟,好像总是在生气, 像只脾气很差的猫一样。

    邵止清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发凉, 雨水带来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 让她很不自在。

    邵止清想脱掉外套,可她里面穿的是一条白色的长裙, 不仅遇水则透,裙摆还被她剪坏了大半。

    左思右想了片刻, 她给卫迟在床头留下了一张便签,告诉他醒来后联系自己, 便动身前往医院隔壁的酒店。

    “一间单人间是吗?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邵止清将身份证递给酒店前台,却见对方职业的笑容僵住了,那人抬头看看邵止清, 再低头看看她的身份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有什么问题吗?”邵止清微微皱眉。

    “不……”前台的表情有些恍惚, 她左顾右盼了一下,把一边的同事拽了过来,低声让他看邵止清的身份证。

    感受到衣服贴在身上造成的冰凉和压抑, 邵止清有些不适,再不换身衣服,她很可能就要生病了。

    “对不起!”两名前台似乎达成了共识, 两人同时朝邵止清鞠躬,吓了心神不属的她一跳。

    “邵小姐,我们刚才没认出您,实在抱歉!”女前台表现得诚惶诚恐,“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职。”

    邵止清愣住,就听对方接着说道,“顾先生有吩咐过,如果遇到您来到这里,要立即给您安排最好的待遇。”

    直到她说完这句话,状态不好的邵止清才把目光落到酒店的标识上——她好像确实在顾子宸给她的财报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最近顾子宸是不是越来越会赚钱了?总感觉产业在一年年地递增,而她离破产的目标也越来越远了。

    见邵止清似乎没有生气,前台小姐松了一口气,将身份证递还给了她,恭敬地说:“我给您带路。”

    邵止清被她带到了专用电梯前,前台就止住了脚步,垂着头说道:“邵小姐,这里的电梯只有您和邵先生的指纹可以打开,它是直达顶层的,顶层的所有东西您都能随意使用。”

    “……我知道了。”

    目送邵止清走进电梯,前台小姐又鞠了一躬,“邵小姐,那我就先告退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用电话联系前台。”

    电梯门合上,独处于密闭空间之中,邵止清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脸上露出倦怠的神色。

    头好晕……邵止清昏昏沉沉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邵止清的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她泡进温暖的浴缸,在蒸腾出的水汽中,她身上的疲惫褪去了大半,逐渐陷入了沉睡。

    邵止清梦到了自己第一次和卫迟见面的场景。

    那是在卫迟的哥哥卫承的生日宴上,邵止清的父母带她到场恭贺,不喜欢这种环境的她在一轮应酬后,就躲在角落里吃甜点,碰巧遇到了翻窗进屋的卫迟。

    “让开。”卫迟看见有个人挡住了自己跳下窗沿的去路,毫不客气地驱赶她。

    邵止清愣了一下,默默地缩到一边。

    在一个轻巧的借力后,卫迟翻身跃下,动作利落干净,衣服上没弄出半点褶皱。

    落地后,他歪头打量了一下正在吃草莓大福的邵止清,用明明奶里奶气,却故作成熟的声音问道:“好吃吗?”

    邵止清点头,误以为卫迟很想尝尝,就用小碟子给他也装了一个递过去。

    卫迟耳朵发红,像是被踩到尾巴了一样跳开:“我才不吃甜食!”

    邵止清的手顿在了半空中,这时,一个有些让她不舒服的声音插入了两人中间。

    “卫迟,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清清说话呢?快道歉。”

    听见来人的声音,原本表情生动的卫迟突然冷了下来,邵止清抬头向那人看去,发现他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卫承。

    来宴会之前她就知道,卫承比卫迟大五岁,是卫家家主的前妻留下的孩子,而卫家现在的主母是个法国人,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长期住在疗养院里。

    听邵父的描述,卫家上下都属意卫承当继承人,卫迟因为是混血儿,母亲又不得势,所以总是被卫承压着一头。

    “抱歉,清清,他性格就是这样,”卫承笑眯眯的,说话却有些阴阳怪气,“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吧?”

    卫迟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显然相似的情况已经发生过许多次。

    而这一次,面前的女孩却和从前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不太一样。

    “不要这么叫我,”邵止清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卫承的话,并不接这个自来熟的茬,“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这么叫我——我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