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饭菜吃完，酒水饮尽，珮丹脸蛋通红，眼神水润，盯着洛彬，不发一言。洛彬也喝了两杯，面色正常，只是话也变多。

    他有意逗弄珮丹，于是问她，“你总是看我干什么，笑得这么怪。”

    珮丹不语，只是痴笑，笑了一会垂下头去，双手捂住红通通的脸，但偏偏眼睛从指缝中露出来，说，“我没看你，你不要瞎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洛彬笑，知道她醉了。桌子对面的洛西看着两人，一边噙酒，一边笑，笑容淡，眼睛弯着，却不让人觉得暖。

    “真实情深意笃。”他说，洛彬听到，反问什么。洛西说，“我在想一会儿叫个人送你们两个回去。”

    洛彬点点头，权当同意了。他抬头一扫桌面，父亲和继母已经上楼，桌上只剩叁人，杯盘狼藉，暖光照下，折出璀璨暖光。洛彬恍惚间觉得这里有些温情，下一秒他身上扑过来一个人。

    珮丹脸埋进他的肩膀怀抱里，也闻到淡淡酒味，配上他身上的柑橘清香，珮丹猛吸一口气，然后把头伸出来呸呸呸一下。

    洛彬哭笑不得，搀着珮丹要走。两人一立起来，珮丹双腿软到地上，上半身则扒在洛彬身上。

    洛西讲，“我先搀珮丹去你之前房间歇一会儿，刚好你叫人开车。”洛彬点头，要跟上去，洛西摇摇头，说自己就好。他在这里歇一会儿。洛彬不作他想，反正就在一楼，于是同意。

    珮丹迷迷糊糊感到周边味道转变，转成肉豆蔻和檀木香混杂，更加强烈，味道浓郁，将她整个人笼住。她觉出不对，决心要逃，刚有动作，腰间的手就钳紧，她有些委屈，于是乖乖不动。

    忽然，走进门内，由亮转暗，双眼一片昏色，她靠着周围的人摸索前进。昏暗一片，窗外有光透进来，十分寂静。热气扑到耳边，飘着沉香，她听到有人讲，“珮丹，你要来公司么。”说完是一阵轻笑声，笑声绵细轻柔，又暧昧磁性，像扯开的棉花将她耳朵罩起。

    珮丹不敢声息，被他搀到床边，坐下半靠在床头之后，觉出那人没走，前面有呼吸声。他继续讲，“你们关系真好。”他一面讲一面摸珮丹耳垂，珮丹迷糊睁眼，觉出前面人影黑压压，压迫感极强。

    珮丹不语，他继续讲，“你在看他。”说到这里，摸上珮丹眼睛，珮丹睫毛簌簌动，觉得痒，于是闭上眼睛，“你看着我。”

    他讲，“情深意笃，弟妹。”最后两字出来，他整个人像是消失一样不见了，话语留音，就像是香味淡淡留下。珮丹失神，头脑昏昏，转身便忘记了，瘫倒在床上。

    洛彬叫的车到之后，他搀扶珮丹上车，一出门，风迎上脸，头脑清明。

    洛彬轻声问，“珮丹，醒醒。”

    珮丹睁开双眼，眼前是模糊人影。风吹过来，脑子清醒一些，觉得喉咙难受，只是点头。

    等上车之后，珮丹靠在洛彬身上，后面车窗被打开，风呼呼吹过。又歇了一会儿，珮丹觉得好一些了。她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珮丹转头，窗外灯火映在洛彬脸上，昏黄光彩，眼睛都在发亮。珮丹心一动，于是伸手摸上了洛彬的脸。

    洛彬被吓一跳，挑眉看她。珮丹手乱摸一通，最后手指按到洛彬唇瓣上，想要继续向里伸，被洛彬按住。

    珮丹有些不高兴自己的手被他拿去玩，然后突然说，“洛西让我去公司上班。”

    她等了一会儿，发现洛彬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于是皱起眉，撒娇样地又重复一遍。

    洛彬看她耍酒疯，就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珮丹不满意，但她这时候脑子里装不住那么多东西，就又问了出来，“你妈妈是怎么回事啊。好想知道好想知道好想知道。”最后几句算是喊出来的，一边喊，一边双脚跺在车上。

    前面代驾司机从后视镜看两人。洛彬觉得好笑，将对方揽在怀里，一只手捏珮丹的脸，说，“你喝醉之后这么多话，以后多让你喝几次，看看你还能吐露出什么来。”

    珮丹抬着眼睛看洛彬，她眼睛圆，抬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大，因酒精缘故也十分的润，像是有泪要流下来。

    洛彬问，“你想听？”

    珮丹簌簌点头，只听到洛彬笑出声，然后说，“你求一求我。”

    珮丹觉得这笑熟悉，又想不出来，她在想这股感觉来由。洛彬看珮丹不说话，眼睛无神。也就没有和对方笑闹下去。

    他刚要和珮丹讲自己母亲的事情，就听见珮丹叫他的名字。

    他低头，两人四目相对。车子进入隧道，视线一片黑暗。他怀抱中的女人沉甸甸的肉感让他心安。

    “孩子。”他听到珮丹说，“我有点累，公司真讨厌。”

    洛彬沉默，然后说，“那你就去洛西那里，不用顾及我。”

    珮丹摇摇头，洛彬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他捧住珮丹脸部的手被濡湿。

    她说，“生了孩子，咱们两个就难脱开了。”

    洛彬说，“嗯。”

    她继续讲，“你之前跟我说，我们只是夫妻，只能相敬如宾。你欺负我，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她哭的更厉害。

    洛彬不语，只是替她擦去泪，“不要闹了。”

    洛彬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这些话，即使他说过又怎么样，珮丹照样是他妻子，他们之间会育有后代，会相伴一生。

    于是，他讲，“珮丹，你再想一想。”

    珮丹不语，想到了这段时间公司遇到的事情，想到了菁菁，想到了李姐。她是憋着一口气的，想要给菁菁看，她照样过的好。这么多事情，在她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搅和在一起，于是她迷迷糊糊

    地，情绪一下子被挤出来。

    她咕哝着，“我们确实到时间了。”

    洛彬听到了，把她拢得更紧一点，紧到珮丹推开他，自己蜷缩到一边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