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书本都收了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是圣母,没有把浪子拉回头的本事,也没有那多余的闲心。

    既然他自己甘于堕落,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明天还要考试,就先回去了。”袁奕说话的声音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

    雷鸣见过不少女孩子,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骂得哑口无言。

    偏偏她骂自己的话,每一句都十分在理,让他根本没办法去反驳,这才是最让人生气的。

    袁奕越想越气:系统就算是为了让自己救人,也不至于编出他是“国家栋梁”这样的谎话吧?他?分明就是个不知上进的蛀虫啊。

    停在病房门口,袁奕尽力克制住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扭过头说道:“雷鸣,希望你好自为之,别让我后悔耽误时间救了你,更别让我看不起你,可以吗?”

    可以吗?

    这三个字听着像是请求,可到了雷鸣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记重磅|炸|弹,轰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砖厂的儿子,多少人羡慕的身份?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村姑看不起?!

    那一刻,雷鸣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得是多么的不堪,才会让一个村里的人都看不起自己……

    【麻烦你下次能不能别骗我?】从病房出来,袁奕埋怨系统道,【救人可以,但是别给他强塞一个栋梁的称号啊。】

    本以为系统会辩解两句,没想到却听到了进度条推进的声音:

    【副本完成度35%,提高未来映像碎片丰富度25%,爱国积分+3。】

    袁奕:???

    ——

    “铛!铛铛!”

    一九七七年冬,福北省第一场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在几声铜锣声中拉开了帷幕。

    这一场考的是政治。

    卷子上的每一道题都充满了出题人的诚意,为了替国家选拔出人才,每一道题都凝聚了出题人的心血。

    相比之下,看看考场上空的那些座位,对于这场停滞了十年的考试,监考员们倒没有看出他们的尊重,还有那些捧着试卷心猿意马的,更是令人失望。

    下放的知青们大多很珍惜这次机会,学了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一纸成绩将他们送入大学。

    只有少数的人是在蹭高考的假期,借着参加考试的由头逃避生产,看看他们面对卷子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能看出个一二。

    本以为在城里接受良好教育的学生表现最好,可细数下来,还是有不少罢考的人。

    考试嘛,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可谁都没想到,这股情绪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有人急得哭出了声。

    “老师,请问还有多余的笔吗?”

    是坐在袁奕身后的那个女考生。

    女生弱弱地举起手,另一只手来回擦拭着卷子上的那一块脏污,说话的功夫,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笔尖坏了,黑色的墨弄脏了好大一片地方。

    考场不允许带纸,女生只能用手和袖子把卷子上的墨弄干净。

    监考考试看了眼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纸盒,为难地皱了下眉,“你的笔坏了吗?”

    女生看穿了老师的表情,重重地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笔就坏了。”

    高考是不允许带自己的文具的,笔、橡皮、尺子都是由上面统一发放。

    考试开始前,会让考生检查一下收到的文具,确认无误后开始作答。

    为了以防发生意外,也会多留两套,只是这个考场上多余的文具被隔壁考场的学生借走了,没有多余的。

    没有笔,剩下的题就没办法答下去。

    女生越想越急,眼泪也逐渐变得汹涌,“求求你了老师,能再帮我找一支笔吗?我必须考完这场试,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她不想再回去那里,那是她摆脱不掉的噩梦,只有高考,只有大学才是她摆脱那个噩梦的机会。

    大家就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写着自己的卷子。

    事不关己无需关心。

    总不能为了看别人的热闹,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啊。

    监考老师干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我这也没有多余的笔了,要不你再等等,等其他同学答完卷子,再借你用一下?”

    政治不比数学,就算每一道题都会,光是答题写字也要用上很长的时间。

    等别人写完,那时间估计最多就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老师,我的卷子答完了,可以把我的笔借给她。”

    袁奕将手里的笔拿了起来,如同黑暗中举起的火把,更像是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灯塔。

    全考场包括监考老师一同看向了她的方向。

    这才过去了一个小时,卷子竟然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