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主位上的曾钰青女士则一脸温柔地询问着自家儿子,道:“舟舟啊,怎么看你一直在埋头干吃米饭, 多夹菜呀。”

    沈笠舟:“……”

    妈她绝对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她肯定是看出什么来了!

    但沈笠舟没有证据, 什么也不敢说出口, 只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来, 回道:“好……”

    他刚要伸手夹面前菜盘里的一只基围虾, 一双筷子就伸到了他的眼前, 是龚亦茗把剥好了虾皮、去除了虾线的干净虾肉夹到了沈笠舟的碗里。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沈笠舟僵硬了一瞬后,顶着压力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学长……”

    沈博衍双眼微眯, 目光带着些许不善地看向龚亦茗。下一秒, 坐在他弟左边的段辰良就如法炮制,也夹了一道菜给沈笠舟。

    沈笠舟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哥那简直要吃人的表情, 一瞬间头皮都要发麻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段辰良说一声谢谢, 随即碗里的菜突然就被沈博衍给夹走了。

    “他吃不了牛肉还有海鲜。”

    沈笠舟一听,还疑惑地“啊”了一声,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吃不了这些东西。

    下一秒, 沈博衍的目光就投向他, 语气淡淡道:“这些都是发物,你不许吃。”

    发物怎么了?沈笠舟心想他一没发炎, 二没生病的,怎么就吃不了这些食物了。

    但他看着沈博衍那带着些许警告意味的眼神就瞬间犯了怂,什么也不敢说了,只好把话都吞进肚子里,乖乖地应了一声:“哦,好……”

    “吃这个。”沈博衍夹走沈笠舟碗里的那两道菜,自己亲自夹了一筷子白松露放入碗中,只让其吃他夹的菜。

    这就是当哥的好处,可以光明正大地执行这种事,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段辰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从他来时他就察觉到了沈笠舟他哥对他隐隐有些许敌意。如今看来,人家不是仅仅只对他有所敌意,而是对每一个向沈笠舟献殷勤的都有所敌意。

    这不像是一个哥哥对弟弟的保护,而是像某种再与外人宣示主权的占有欲。

    既然牛肉还有海鲜这种发物类的食物吃不了,那其他的菜品总可以吃吧。

    段辰良再夹其他菜送入沈笠舟的碗里,以此来试探沈笠舟他哥的态度。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沈博衍眉头皱了一下,尤其是在听到沈笠舟说的一声“谢谢”后,脸上表情更是臭得不能再臭了。

    龚亦茗也不甘示弱,长手一伸便夹了一道菜放进沈笠舟碗中,“我记得以前读书那会儿,你最爱吃这个菜。”

    同窗友谊,回忆杀,好一个深水鱼雷,这杀伤力绝了。

    感受到周边好几道有如实质的目光,沈笠舟头皮发麻到简直是要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

    可偏偏这三个人还不肯打算放过他,你夹一道菜我夹一道菜,期间时不时地提起自己与沈笠舟认识后相处时的那些事。

    好像借由此就向其他人宣告自己与沈笠舟之间的关系是有多亲密无间,但身处于漩涡中心的沈笠舟却觉得这顿饭真的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偏偏曾钰青女士还听得津津有味,吃瓜吃得不亦乐乎,还问自家宝贝儿子是不是这样?求证其真实性。

    沈笠舟简直是欲哭无泪,再问下去,他真的是连褲衩子都要被扒了个干凈。

    沈笠舟心想:[完了,我已经彻底完了。]

    今日这一顿午饭,他算是全面彻底地翻车了。

    午饭过后,段辰良和龚亦茗都要帮忙收拾碗筷。

    曾钰青让沈笠舟赶紧去接手,哪能让客人来收拾桌子啊。

    沈笠舟说了一声好,就连忙叫他们去客厅坐着,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可这两位都说了一句“没事”,然后谁也没有退出厨房。两个身高都过了一米八的大男人一块站在厨房里,就显得整个空间都狭小了起来。

    沈笠舟看得都觉得压迫感十足,不敢挤进去,只好任他们折腾,然后告诉他们碗筷放洗碗机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沈笠舟插不上手,就去拿水果过来洗。等他们忙完了才进的厨房,让他们先去客厅沙发上坐着,他洗完水果就端过去。

    沈博衍全程都冷眼旁观着,对他弟的这两个追求者的做法嗤之以鼻。

    沈女士觉得她一个家长坐在这里,年轻人们会放不开,就自觉上楼睡午觉去了,让他们四个人坐在客厅好好聊聊天,唠唠嗑。

    沈笠舟洗完水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沈博衍、段辰良、龚亦茗,三人呈鼎足之势而坐,谁也没有看谁,谁也没有搭理谁。

    他们三个人之间明明没有任何交谈,可沈笠舟却还是能从寂静与沉默中感受到一股硝烟弥漫的火药味。

    他一时踌躇着不敢上前,甚至想抽身后退逃离现场。

    然而他还未有所行动,就被眼尖的三人给发现了。

    段辰良唤了一声:“笠舟。”

    沈博衍命令道:“过来。”

    龚亦茗亲密道:“笠舟,这边坐。”

    其余两个人瞬间将眼神转向学长龚亦茗,但他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那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依旧一脸温良恭俭让,含笑看着站在他们前面的少年。

    沈笠舟顶着这莫大的压力,僵硬着身体走了过去。他将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在三个人有如实质的目光中,坐在了离他们每个人距离都差不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