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第5节

作品:《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两个一模一样的沈钰安面对面站着,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正主原本又想让傀儡走一趟的,但看到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想起来上次求亲被一口拒绝的事。

    “嗯?”

    他嘴角甜蜜又温柔地笑着,又收回了傀儡,慢条斯理地为自己的右手戴上贴合无比的黑色手套。

    “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不然还真是,显得十分失礼。”

    香婆婆带着人乐颠颠地往刘老爷的府邸去。

    老爷子身体不好,又爱清静,府邸修在霜花巷最深处,周围人家都出钱清走了。

    粉红小轿停在刘府阔气的朱红门侧边小门,香婆婆抬抬手,抬轿的壮汉立刻打开了轿门的锁,他都防备好了,双臂张开防止妙果情绪激动扑出来逃跑。

    谁知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里面的人屈膝跪坐,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一起,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壮汉不是头一回抓小姑娘了,但反应如此平静的还是头一次,小姑娘不声不响的坐在昏暗小轿里,乍一看着实有些渗人。

    “还真是个傻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他嘀咕着,弯腰把人揪着胳膊提出来,这丫头轻的像纸片片,还好能自己站着,还能笑,应当是没有想不开寻短见。

    香婆婆把伞分给妙果,凑过来抬起她的下巴,修得尖尖长长的指甲在妙果脸上扣划出两条血印子。

    “好妙果,进了这个门,命运如何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的爹娘吧……他们不做人,要发死人财。”

    妙果掀起眼皮看她,嘴角含着笑,香婆婆不知怎的就被她笑得后背一凉,也不装模作样扮好人了,推搡着妙果进了刘府。

    “轰隆隆——”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分明不到午时,整个无双镇就已经陷入了一片昏暗。

    平日里待在暗处的妖魔都放心大胆地走上街道,饶有兴趣地对人类的建筑摸摸看看。

    它们兴奋地交头接耳:“鬼门缝隙裂开了?”

    “灵气和浊气交融的味道,真是怀念……”

    “好热闹,我看见多年前的老朋友啦!”

    “今天霜花巷有宴席,你们收到请柬了吗?”

    高大的树精长久不动,身体有些不协调,它索性将全身都拉长“咔吧咔吧”地按摩了一遍,才称心如意地慢吞吞地朝着霜花巷去了。

    它刚才停留的地方有个人类的摊子,杜阿娘牢牢捂着杜小弟的嘴巴,大气不敢喘,惊惧过度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刚才她的丈夫一怒之下打死了女儿,他们正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就凭空出现了。

    杜阿爹丢下妻儿跑了,她只能带儿子蹲在小摊子下躲着。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她在心里苦苦哀求,如果这是噩梦,请快点结束吧……

    可惜诸天神佛已然与此世断开联系,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

    当她亲手裁制的,无比熟悉的土布裙子在小摊子前出现并站定的时候,她明白了这一点。

    “阿娘,你看见妹妹了吗?”

    第6章 他的真假

    乱套了,乱套了。

    无双镇的人们都躲了起来,他们都看见了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一时之间人人自危,足不出户,无双镇仿佛成了妖魔居所。

    瓢泼大雨里,撑着油纸伞的沈钰安遗世独立,缓缓穿行于妖魔之中。

    他朝着霜花巷去,木屐踩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小巷里回荡。

    妙果被拉着跑过一片荒原,一条小路隐约出现在前方的黑暗里。

    那个少女停下脚步,惊恐地尖叫:“糟了!人牙子追上来了!”

    她慌不择路一样,指着那条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的路叫妙果自己跑。

    妙果晕头转向,她们周围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踪迹,非人的从始至终只有这个少女自己。

    但见少女“害怕”得浑身发抖,妙果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你是不是想要一盏灯?”

    狐狸说过,人的灵魂在人间逗留超过七日就会忘记去阴司的路,也就成了哪里都去不得的鬼。

    做鬼的要么蹭点灵气修炼,要么怨气大涨四处害人,更多的是茫茫然游荡人间,哪天不想游荡了就去偷个人用过的灯笼指路,重归轮回。

    正如那两个偷灯笼偷了两天的大头鬼。

    这个少女虽然是个厉鬼,但妙果见她不曾直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自己,只当她也偷不到灯笼所以想求助。

    她斟酌着说:“我会扎灯笼的,你给我些纸张和竹条,我做好了提一段路,然后你就能拿着灯笼去轮回了。”

    那少女听妙果说完,陷入了沉默,妙果只看得见她红润的唇渐渐失去血色,像是枯萎了。

    好半晌,上半张脸缠着彩色粗布的少女突然凶巴巴地推搡着妙果,一定要她独自走上那条路。

    “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吃了你!”她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

    妙果无奈,左右看了看,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一阵不可抗拒的力量从身后袭来,不用猜都知道那厉鬼一定是推了她一把。

    可她踉跄两步,在真正踏上那条路之前,一头撞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眼前的人穿着层层叠叠的淡青色衣袍,衣领和前胸都绣着繁复的花纹,劲瘦的腰身束在腰带里,妙果冷不丁撞上去,扑鼻都是春后初茶的淡香。

    那人的声音有点耳熟,说话总是含着笑的。

    “自己的黄泉路,怎么能让阳寿未尽之人代你走?”

    不知他对厉鬼做了什么,妙果只听见背后传来及其凄厉的一声尖啸,她被他拢在袖中,只能感受到一阵阴风刮过后背,卸去凶煞,只剩小片凉意扑在她的裙角。

    四周归于平静,妙果被人从怀里拎出来,那人低头摸索了一下,才找到妙果的下巴,态度有点强硬地逼人抬头,一张俊美的脸似笑非笑。

    “什么东西的话都听,叫你嫁我怎么不听?”

    他的右手戴着手套,柔软的材质并不硌人,触感凉丝丝的,掐着妙果的下巴,笑意并不明显,不像个好人。

    妙果不说话,眼睛眨也不眨地发呆,或者说在假装自己是个傻子。

    骗人的吧?

    沈钰安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样貌和四年前确实相似,声音也在昨天听见过,但是……

    妙果不知道假如妖魔变化成人形,自己是否能够看穿伪装。

    眼前的男子太真实了,气息,温度,都和人类毫无二致。

    可他是沈钰安,一个怎么想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这就很不真实。

    长久的沉默会引起人的不耐,但沈钰安好像并不介意,出于一些人设上的小顾虑,他松了手,抚平刚才被妙果无意抓皱的地方。

    他仿佛有点抱歉,斯斯文文微笑道:“我的意思是,聪明的孩子不该随便听信妖魔的话,它们有时是会害人的。”

    他的气息退开,妙果才不着痕迹地放松了些。

    沈钰安若有所思,还当是个多冷静的修炼苗子,原来还是个陌生人靠近就紧张的小丫头。

    想明白这点,沈钰安将双手揣进宽大的袖中,他是半披发,只捡了小部分从两鬓拢到脑后松松地拿发扣扎住,没绑住的半长额发分开,顺从地垂在脸颊旁,露出一张漂亮的、笑起来很温柔的脸。

    可能就是因为脸很漂亮,脊背挺得笔直,这样的乡下人揣手造型居然也没有显得难看。

    “此处是厉鬼所设的梦境边缘,你此刻灵魂离体,待久了并无益处,”他沉吟着,眼睛一直看着妙果,“我们去找到肉身,先离开此处。”

    妙果呐呐地,不知道怎么回话,心里还在犹疑来人的身份。

    到底是不是沈钰安呢?

    不是的话,她无非是从一个厉鬼手里落到另一个未知妖物手中,它们目的不纯,没什么好说的;是的话……

    如果是沈钰安的话,她该和他说些什么?他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厉害,为什么要求娶她呢?

    妙果仿佛被一种叫做闷葫芦的精怪附体,不张嘴不点头,合作态度十分消极,任凭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沈钰安保持微笑,发现好声好气哄不走人,指望她乖乖跟在他后面离开这里实属妄想。

    于是叹息一声,决定手动带着人走,他隔着衣袖抓住她的手腕,牵着人随便挑了个方向走。

    “不要装傻,我知你是个聪明孩子,”他个头高,垂眸看她时和看什么小猫小狗一样,“也不要怀疑我是妖怪,为表求亲的诚意,来的正是我本人。”

    他自己说自己的,不逼着妙果回应,嘴角一直是愉快上扬的,就好像真如传闻里那样,是个极尽温柔的人。

    过了片刻,他感觉到妙果的手腕转了转,几根手指试探性地,抓住了他袖口的布料。

    凡人小姑娘,可真是好拐啊,他漫不经心地想。

    沈钰安牵着人走回了最开始那件灵堂,猩红的棺木安静地停在原地,棺材盖打开,另一个“妙果”躺在里面,像是睡着了。

    “啊,找到了。”沈钰安满意地哼笑,牵过妙果就往棺材里面塞。

    “你的肉身,可别再丢了。”

    妙果被他毫不费力地丢进棺材中,眼前一花,一大团馥郁的花在她眼前数十倍放大,花瓣肥厚,花蕊芬芳。

    她下意识煽动……翅膀?!

    妙果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而不是回到了所谓的肉身。

    这是怎么回事?沈钰安又在哪里?

    她停在一朵牡丹花上,努力适应自己的新身体,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所有的东西都高大,华丽,很有富贵人家的派头。

    起初她猜测这里是刘府,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只染着猩红蔻丹的纤纤素手伸过来,摘下了妙果停栖的这朵牡丹花。

    有黄鹂鸟似的声音响起,义愤填膺的,妙果闻声看去,却看不清婢女模糊的脸:“巧夫人,就是在这个贱婢!居然敢在您眼皮子底下勾 引将军!”

    牡丹花被簪在了同样看不清面目的女子鬓角,妙果的视野开阔起来。

    她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人被五花大绑地压在地上,丰腴的身体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痕迹,血脸颊也被打的高高肿起,正躺在地上痛苦喘息——居然是年轻了许多的香婆婆!

    好诡异啊,妙果想着,她那么嚣张,看起来真不像是经历过毒打的样子。

    香婆婆张开嘴,舌头还在,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想来是被毒哑了。

    这就更奇怪了,香婆婆说话没问题,那么……眼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