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算命[玄学] 第189节

作品:《没人比我更懂算命[玄学]

    把知道的通通说了,姑妈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清晨啊,我真是个混账,一把年纪白活了。”

    清晨心累,没有想再追究的心思,比起这个生活不如意的女人,她更想知道,王娟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毁了她?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算了,我当初用您教的阿尔巴尼亚织了条围巾,同学们羡慕极了。”清晨轻轻摸下小女孩的脑袋,叹口气,儿时的记忆回来了那么点,“好好照顾孩子吧。”

    真正的答案,在王娟那里。

    清晨早早买了房子,不小的三居室,那时候房价便宜,四五千块,如今翻了好几番,这让王娟连连感叹,开玩笑说,哪天不想上班了把房子卖掉,换个小城市买套小房子,剩余的钱吃利息,等于早早退休。

    现在同样的话回忆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

    为她高兴的同时似乎还有点嫉妒。

    清晨一个人住,空着也是空着,来之前本来说好,不用租房子,想住多久住多久,是她的家,也是王娟的家。

    清晨明白家对于王娟的意义,想用这种方式给她点安全感。

    结果只住了半个多月。

    长达二十年的友情,没随时光黯淡,人却变了。

    清晨发现,两个人经常说不到一起去,就像参加同学会般,除了回忆没啥共同语言。

    当王娟提出租房子,清晨内疚极了,以为自己没招待好,连连道歉。

    虽说谈不到一起去,但王娟在她心里,依旧是那个二十年无法取代的小伙伴。

    王娟笑着拒绝。

    她想过自己的生活,想重新开始,以后周末一起过。

    可是,并没有一起过几个周末,不是她没时间,就是王娟没时间,甚至在单位里也很少说话。

    不在同一个部门,清晨还担心,给人落下话柄,毕竟人是她介绍进来的。

    去的路上,直播间众人了解完毕来龙去脉,立刻炸锅了。

    “什么你做错,你绝对没错,即使住你家怠慢——三十多岁了人了,玻璃心吗?稍微像样的房子,一个单间少说也要一千五以上吧,免费的房子住着,还给安排了工作,有几个朋友能做到?亲姐妹不过如此。”

    “清晨太善良了,哎,不要用正常思维揣测小人的心思,他们记仇,可能一句无心的话,一个微妙的表情。”

    “闺蜜啊,防火防盗防闺蜜真没错,给大家说个血的教训,我最好的闺蜜生病要动手术,我自己的钱不够,找家人借的,结果呢,人失踪了,呵呵。”

    “我对这个王娟好奇死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清晨别伤心,还缺闺蜜吗?”

    “.......”

    几乎没一个人能猜到王娟如此做的原因。

    或者说,完全没方向猜。

    王娟本人非常显老,走南闯北和岁月的尘埃全呈现在了脸上,满脸细细的皱纹,皮肤黯淡粗糙,仔细看,鬓角有隐约的白。

    才三十多啊。

    打开门看到清晨,立刻笑着道:“来的真快,我还想着等会下楼接你呢,话说,这次记性怎么这么好了,你可是个晚期路痴,前段时间起大雾,你愣是走错了单元门,结果半天没打开门,哈哈哈。”

    她镇定的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清晨没回答,深深看着她,满腔怒火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消失,化作另一种情绪。

    职场多年,最基本的察言观色当然有,此刻的王娟,或者说一直以来,笑的有点假。

    那是一种隐藏所有情绪的、讨好的笑。

    对自己也要这样伪装吗?

    清晨刚要点破,卧室传来摇摇晃晃的脚步声。

    一个头发早花白的老太太走出来,她努力睁大眼:“是清晨吗?我听着像。”

    清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阿姨?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一段时间了,我说了很多次,让你来家里吃饭,咱娘俩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可王娟说你忙的很,没时间。”多年信教让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她抬起长满老年斑的手,想要摸摸清晨的脸,半路放下,笑着感叹,“和小时候没啥变化,还是那么漂亮。”

    好友的母亲,算半个长辈,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会是场令人激动的重逢。

    清晨欲言又止,她只想问:为什么没告诉她?

    老太太一人在老家自然是不放心的,清晨有考虑过,等王娟工作稳定,干脆接过来一起住。

    王娟拒绝的很现实:没钱。

    单独租赁一套房子少说也得接近三千,负担不起啊。

    陌生的情绪如滔水般袭来,不真实,恍恍惚惚的。

    清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娟,我有话要问你,咱们找个地单独聊吧。”

    “来我房间吧,正好我也有话说。”王娟随手推开好奇凑过来的母亲,等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立刻笑嘻嘻道,“姑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直播间直接炸了。

    “窝草,我起了层鸡皮疙瘩,她知道了还能这么镇定。”

    “好怕怕,比恐怖片还吓人,果然越真实就越吓人。”

    清晨同样被这完全没想到的话给愣住了:“你........”

    “别你你了,听我说吧。”王娟还在笑,只是如果细细品味,不再那么讨好了,就像演了大半辈子入戏太深的戏子终于脱掉戏服,找回了那么点自己,“你最想问,我到底为什么那么做,对不对?”

    两人目光近距离碰撞,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自己。

    王娟似乎被什么触动,喃喃道:“从哪里说起好呢?”

    出租房的房主大概很懂生活情趣,厚重窗帘里加了层白色的纱,阳光洒进来,朦朦胧胧的。

    王娟盯着地上斑驳的光点,声音轻的像梦:“第一次见面,我就恨上了你。”

    清晨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因为,你拥有的太多了。”王娟目光幽深,“凭什么啊,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同一个世界,每个人看到的不一样,哪怕近在身侧。

    爸爸跑了,妈妈信教成为别人眼中神经兮兮的异类,其实这些不算什么,因为,五岁的王娟不懂。

    她哭着向妈妈告状,妈妈只会叹气,转而双手合十祈祷。

    渐渐她明白只能靠自己。

    那就努力变的更优秀、更招人喜欢吧。

    没人教,王娟自己学会了见谁都笑,弱弱的,小心翼翼的。

    她买来钢笔字帖,认真一笔一笔的描,不吃饭不睡觉的练习,只想给大家来个惊喜,妈妈舍不得买太多纸,她用筷子蘸水在地上写。

    终于有一天,写字工整了。

    可没人夸。

    哪怕她故意打开练习本放到课桌上。

    全世界没人注意,全世界依旧嫌弃孤立她。

    王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不再努力,收回小心翼翼伸出的触角,如果清晨不出现,或许她会慢慢习惯。

    “还记得这封信吗?”王娟似乎早已准备好,掏出长快变成黄色的信封。

    信封陈旧,里面的信纸更旧,磨的快出毛边了,上面工整的笔迹受潮,勉强能看清写的啥。

    时隔二十多年,清晨早没多少印象,小时候写信幼稚又认真,她仔细辨认片刻,不确定道:“这是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没错,就知道你忘了,哎,你太幸福了,不像我,一点点高兴能记很久很久。”王娟不知道是埋怨还是什么,眯起眼轻轻念道,“王娟你好,我挺好的,真希望我们能早点见面啊,等工作赚钱了,我一定立刻买车票——对了,有没有人欺负你,有的话告诉我,我狠狠揍他......”

    清晨没耐心继续听,不耐烦打断:“直接说吧,我怎么害的你。”

    “别急,这就说了。”王娟叹口气,小心翼翼把信纸叠好放回原处,“你不知道,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哭了,没事就拿出来看,你可能随口说的一句话,对我,像天上来的福音——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跟我妈学的这个词。”

    第153章

    上个世纪,还没有后来四通八达的高铁,很多人没做过汽车,县城,就是最远的地方。

    清晨的出现,在当地小孩间引起的很大的震动,她漂亮,完全不同的新奇口音,几乎代表了外面的新世界。

    当然还有姐夫弟弟的功劳,身为说一不二的孩子王早早警告:谁敢不敬,杀无赦!

    没人不敬,都喜欢漂亮女生。

    清晨每天的行程快赶上访问的国家元首了,安排的满满当当,早上天刚亮就开始有人约,去公园秘密基地,去看不花钱的录像,去放风筝,不管男生女生,都掏心掏肺分享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这和她的性格有关。

    清晨温柔,同样见人笑眯眯,但她的笑让人感觉很舒服。

    大人也喜欢这位远道而来的小客人,直到多年后清晨去姐姐家,依旧有人能准确喊出她的名字。

    总之一句话,那时候的清晨,走到哪里都是中心。

    “谁都喜欢你,谁都想和你玩,你就像个皇帝,想宠幸谁就宠幸谁,随心所欲。”二十年过去,王娟依旧耿耿于怀,她握紧拳头,“而我呢,谁都没我扎的风筝好看,我听话,懂事,不争不闹,不管什么游戏,让我干啥我干啥.......可是,就因为我少了两根手指头。”

    王娟对着阳光举起手,齐齐断掉的伤疤已经不那么狰狞了,被岁月磨的光滑明亮,“网络有个流行词,叫对照组,说的就是你和我,你有多幸福多受欢迎,我就有多苦难多孤单,你不该出现。”

    清晨气的快笑了:“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哪次玩没带你?”

    “对啊,每次都带上我,可你知道他们喊我什么吗?小跟班,你的小跟班。”王娟闭上眼,轻轻笑了,“继续说那封信,你走后,大家又不和我完了,他们经常谈起你,我把这封信拿给他们看,小时候真可笑啊,认为这样能获得他们的尊重——他们喜欢的朋友说要保护我呢。”

    如果没有见过,王娟或许可以习惯现状。

    可她见过了。

    清晨太耀眼了,明明没做什么,即使走后,依旧有很多人想念她。

    这份嫉妒一直从未停止燃烧,每次刚要熄灭,总会被重新点燃:清晨上了重点高中,摸底考试拿了前三,老师说,只要保持这个成绩,重点大学稳稳的。

    有时候王娟真想狠狠大吼,不要再写信了,我不想听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