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和白情情急匆匆地赶到，看见躺在地上的江淮多少有点崩溃。白情情看着地上无知无觉的江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啃她的骨头，咬她的肉，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却便宜了这个女人！

    今天还为了这个女人将自己送入危险的境地！两人急匆匆地将两个人送进医院，在江淮的手术室门口守着，却无一人搭理在病床上躺着的江夫人。

    江暖匆匆赶来，就看到江父和白情情站在一块，两个人的眼圈都红了。

    江父看见她，朝她招手，说：“暖暖，来，为你哥哥祈祷吧！”

    江暖鼻子一酸，眼泪直流，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出门的时候哥哥不是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我不要哥哥有事！”

    第427章 要不要帮你杀了他

    江父悲从中来，别人或许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是知道的，那个撞江夫人是他派过去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不敢放任，又不能放弃和赵家联姻带来的诱惑。

    于是他决定制造一点意外，让江夫人成功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到时候再借着江暖伤心的借口，快速和赵家定下婚事来冲喜。然而没想到......

    江暖咬着牙，忍着没有哭出声，盯着红灯亮起来的手术室，唇瓣渗出白色。脸也跟着白起来，眼角滑过一滴泪水，不知是不是接受不了这件事。

    江父抱住江暖，说：“你先去看看你妈妈吧！你妈妈也在现场，虽说没受伤，但一定吓坏了。”

    江暖点点头，最后看了手术室一眼，去了江夫人那里。走到半路，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拦住了她。

    江暖抬头，在明媚的蓝天上看到了阴霾，原来天不总是晴的。

    几分钟后，江暖站在安静的天台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吹起她心头的万千思绪。她看着眼前的那个人，唇瓣张合，几乎失声：“你是谁？”

    那个人回过头，掀起的眼皮上带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情绪，好似在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江暖心底一凉，大概猜测到眼前的人是谁了。

    她在钱盛那里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场车祸是人为的。罪魁祸首就是江父。而那辆冲出来的车则是为了拯救她妈妈，但那辆车同样也是最先撞到江淮的。

    没有那辆车，江淮难以幸免，有了那辆车，江淮还是受到了冲击——

    那辆车是为保护江夫人而存在。保护江夫人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就不得而知了。

    江暖笑了声，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说：“我是该谢谢你，还是恨你？”

    那个人张开手，手指如弹钢琴一般落在栏杆上，笑容耐人寻味：“你说呢？我原本只是想救下江夫人，即便不能将她完好地救出来，至少不会让她当场死亡，谁知道还会有这出人意料的效果。”

    那人想着，似是有些好笑，说：“这样不好吗？那不是你亲哥哥啊，是一个随时可以倒伐，反过来欺负你们母女的外人。你这么心慈手软，好吗？”

    他的人的确是无意中撞到的江淮，不过在他看来，现在这种结果才是最好的。

    江暖将泪水隐去，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男人笑了，越发觉得有意思。想了想，说：“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呢，我以为你知道。”

    他不打算卖关子，他欠江暖的该还，也不介意多还一点。

    “我是陈家老二，陈家瀚的叔叔。你不是让林音告诉我陈家瀚做的事情吗？我感激你，自然帮你保护你妈妈。至于你需不需要我再多做一点，比如让你哥哥......”他凑近江暖，如来自地狱的恶魔，“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手术室是最好做手脚的地方。”

    江暖惊骇不已，退了一步。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人用手指堵上了。

    “你别说你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你爸爸今天不成功，一定会有下一次的。你妈妈下一次未必这么幸运了。而你哥要是醒来了，知道真相，自己保护的不是亲妈。然后那头再编造个什么故事，你说他会不会信？”

    “人在付出的时候都不会想着以后自己会怨怪，无怨无悔嘛！当真正承受痛苦，站不起来、没日没夜痛得无法忍受，甚至瘫痪在床，甚至无法依靠自己呼吸......你说这种折磨，真的会不恨吗？又没有很的权力吗？”

    江暖滑落在墙上，支撑了自己好几次，才勉强站住身子。恨吗？大概是恨的吧！即便通情达理，也会恨的。不但恨出手的爸爸，还可能会恨明知道这一切，还企图编织自己美梦的妈妈。明明不给自己编织美梦，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发生。

    陈二叔扫了江暖一眼，知道她想通了，说：“如何？要不要再帮你一把？”

    江暖站立不稳，迟迟没有把手伸过去，那是她哥哥。面对冷血无情的爸爸，她都会割舍不下，何况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哥哥。

    可是如果哥哥没有了，她便是江家的唯一继承人，她就能够保住自己和妈妈。这个困局也会暂时打破。那个女人想要进来争，没那么容易！

    一切挑开了，几个舅舅，也不会不帮忙的。

    江暖头一次发现，人心永远可黑可白。她也不能幸免。比起来，她的心甚至比江父还要黑！这就是一脉相承的力量吗？

    江暖勾出一丝讽刺的笑容，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江父、白情情自食恶果。

    陈二叔的视线越过江暖，落在她身后。她的左侧是一堵墙，右侧则是楼梯通道。有人上来了，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音。

    那个女孩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没露出半点惊慌和不赞同，也没露出赞同，只是望着这边，静静等待江暖的答案。

    有意思，这个女孩果然不像她所说是良善之辈。那又如何？人的善良有时候必须有限度。

    林音静静等着江暖的答案，人性有善有恶，每个人都有恶性覆盖善良的一面。你无法去评判一个人做了坏事，是不是真的不对。尤其他在面临的可能是一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从目前来看，江淮极其注重家庭关系、血脉关系。亲妈和养母谁会占上风真的不好说，再加上江父又站在他亲妈那边，他还有一个亲妹妹，真的不好说。

    江淮在公司做出的成绩不错，但只能说守成不错，攻击力不够。这样的人太过于中规中矩，又是生在百善孝为先的社会，选择顺从、半推半就才是最大的可能。

    这一点上，江暖一开始就输了。她和江夫人都不够强大，不足以让江淮生不起那种顺从之心。

    江暖眼睛闭上了又睁开，反复十几次之后，终于下了决定：“不用了！他毕竟是我哥哥！”

    陈二叔觉得有趣，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明知道那种期待不可能得到，为什么执意坚守？他坚守了几十年了，依旧什么都没得到。

    “你确定？有些人是没有心的。你今天放过了他，改天你就是鱼肉了。”

    第428章 快做决定

    女孩整只手颤抖不已，可以看得出她正在强烈挣扎。她向来高傲，下巴总是微微昂起，眉眼间的风采引人注目。此时，她的下巴抵着，牙齿打颤。

    从不在外人面前落下的泪水也不断落下，稀里哗啦，在脚下汇成一小片水渍。

    陈二叔极有耐心地等着，等着女孩答应他的做法。这是最好的做法，也是他这个过来人给她的最后一点介意。

    然而女孩抬起头，再次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你真的确定？”如诱惑白雪公主的巫婆一般，“这次过后，你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躺在砧板上的是你和你妈妈？”

    江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艰难又清晰地说道：“我确定，我不后悔！”

    林音赶忙上前，扶住她。江暖崩溃了一般，躲在林音怀中大哭。

    林音看着陈二叔，你的恩人你就如此对待？

    陈二叔毫不在意，用唇语和林音说自己是在帮江暖。林音无法反驳，从长远来看，确实是个好办法。可为了救两个人就必须牺牲一个人吗？世界上的算法不止这一种。

    陈二叔吹了个口哨，幽幽道：“你若是觉得那位毕竟是你哥哥，你舍不得，我们还可以用第二套方法。第二套方法不那么残忍，就是让他失去一点什么罢了！”

    江暖激动不已，抬头骂人，声音沙哑得不行，到了最后都是哽咽声，再也说不出口了。

    陈二叔啧啧两声，大概知道江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说：“行吧，这是你的选择，希望今后你没有后悔的可能。”

    他走向楼梯口，要下楼梯的时候，突然回头，说：“你现在后悔了也行，毕竟你的小伙伴早已在那里听到我们说的话了，知道你有过挣扎。现在伪装已经来不及了。”

    江暖瞪大眼睛，抬头看林音，她眼底毫无波澜，似乎并不打算对这件事发表看法。她攥紧手指，指着楼梯，让陈二叔滚。

    陈二叔恶劣地笑着，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他的电话。

    “若是有一天，你因为今日的心软而遭殃，欢迎你来找我，我总归能救你一命。我当初就没有做正确的选择，希望你这个步我后尘的人，还能保得住性命。”

    陈二叔走了，还天台一个清静。但还不了江暖一个清静。她看着楼下，有几分失神。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是真的想要答应陈二叔的提议的。她从未有一刻清楚的认知自己是这么一个冷血又狠毒的人。

    哥哥啊，那是她的哥哥啊！她居然也会报这种心思。

    “你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我是真的那么想的，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好不容易压下来，又怕今后的变故会让我后悔今天的心软。但到底那个人是跟我相处了十几年的哥哥，我好希望他能跟我一样的想法，又好怕，他跟我是不一样的......”

    林音拍拍江暖后背，说：“我从不认为你冷血，如果是我，我未必能做得比你好。我也会有挣扎。”

    不止如此，可能她会更干脆，直接自己动手。她生活的时代本就注重自我，又经历了一场战争。有人说有自己意识的机器人不应该毁灭，要尊重他们的权力。

    可这种权力威胁到自己的生命了呢？是不是还是要捍卫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家园？

    林音不知道战场上的人是怎么对一个个有了自己意识的机器人下的手，但她清楚地知道机器人给那些对手们造成了多严重的伤害。他们刀枪不入，更疼的其实是人类。

    不过机器人始终是机器人，对待真人，没到极端的恨意，还真不一定能下了手。

    江暖半信半疑，在她心底林音虽然冷漠，但也帮了不少人。她并不是那种十分冷血的人，不会朝着自己的亲人举起武器。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明知道没有意义，江暖还是想问，仿佛这样做，就会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

    林音认真想了想，把自己代入江暖，发现刚刚一瞬间的干脆利落都是想当然。可能是因为她善变，更可能是因为......

    “我无法想象耶，首先我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境地。我一定会逼迫我妈妈认清事实，她不肯听，我就打破她的幻想，让她眼见为实！然后将人直接带到外祖家锁起来。再收集证据，解决这件事情。”

    这些话林音说过好几次，都有些不耐烦说了。但她知道改变一个人的观念不容易，该说还得说。

    江暖觉得为难，她自己做不到这点。她张唇，想说什么，林音继续说了。

    “如果真的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境地，我也不会想着从江淮那边找突破口。因为这件事过后，说不定那个女人更恨你妈妈了呢？江淮怎么样都完全阻止不了江夫人被针对。我只会从江夫人这边动手，亲自去打醒她，告诉她如果她再不认清楚现实，也许下一个会躺在手术室里的就是你了。”

    “江夫人可以不在乎自己，可以沉浸在美好的爱情里，但不能忘记自己还是个母亲！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因为自己的犯蠢，付出代价！”

    江暖的脑子很混乱，对啊，这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她为什么没想到。为什么那么阴暗要去牵扯无辜的人？不管他以后还会不会继续无辜下去，都不应该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江暖坐在地板上，抬头看着天空，不清晰的视线里，那点阴霾被微风吹散。一月的风柔和了许多，看来春天就要到了。

    李杰冲了上来，江暖连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除了眼圈红了一点，和往常没什么大的不同。

    李杰也没什么心思观察她，喘着气说：“江夫人醒过来了。非说现在要去看江淮，我那帮小弟和杜烟正在拦着她，现在怎么办啊？”

    林音看了一眼江暖，说：“我刚刚为她检查了，她身体状况好了不少。中毒的迹象已经没有了。后遗症会越来越小，不会太影响以后的生活。”

    她顿了顿，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尽快做决定了。这也许是个契机，唤醒江夫人的契机。”

    江淮的身世没揭穿之前，江夫人对他还有强烈的母爱。肯定会心疼这个孩子因为自己犯蠢落得这个下场。

    第429章 没事，我在

    一旦知道真相，会是什么样的发展便不好说了。也许会恨，也许会原谅，大概是不会被蒙骗了。

    江暖站起身，做了决定，她决定告诉妈妈真相。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她都有权利知道真相。知道了之后，依旧叫不醒，她只能一个人独自往前走了。

    三人快速下了天台，走到江夫人房间附近的时候，杜烟冲出来，挥手示意他们跟着她走。四人鬼鬼祟祟从走廊离开，换了条偏僻的通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妈怎么了？”江暖很是担心，不断眺望病房那边。

    几个小弟也藏在这边，或蹲或坐，显然是跑出来的。

    杜烟喘口气，告诉他们三分钟前，江父突然朝这边过来了。望风的小弟赶紧进病房通知杜烟。杜烟想让江夫人跟她走，可江夫人一脸警惕。显然不想搭理她。